第78章(1 / 1)

明朝帝王师 熊召政 773 字 1个月前

嘉靖十三年,在南京又待了五年的严嵩,因为回到北京祝贺世宗皇帝三十二岁的生日,得以再次见到世宗皇帝。恰好此时世宗提出要重修宋史,于是下旨让严嵩留在北京,在解除他南京吏部尚书的同时,重新任命他为北京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不过,这礼部尚书只是待遇并不到职。因为此时的礼部尚书是夏言。尽管如此,严嵩还是感激涕零。在世宗皇帝的栽培下,严嵩的履历表已非常好看,他反复在南北二京的吏部、礼部的重要岗位上任职,这为日后的晋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当留京的诏令收到,严嵩写下《丙辰孟夏蒙恩以礼部尚书兼学士领史职初入东阁有作》这首诗:

碧霄何意得重攀,九转丹成列上班。

金简玉书题册府,雾窗云阁住蓬山。

拟修麟史才能称,自领冰衔梦亦闲。

讲幄旧臣江海别,濡毫犹得奉天颜。

严嵩津津乐道他是“讲幄旧臣”,他很看重“帝师”这个头衔。但一不小心,还是泄露心机。他自鸣得意“九转丹成列上班”,他将做官比喻炼丹。九转丹成,是他夸耀自己找到了做官的诀窍。皇上指鹿为马,你还要用学问去证明这马是千年龙种。唯其如此,才能够“列上班”,进入国家权力中枢。严嵩觅得官“丹”而暗结珠胎,可惜这胎不是正胎、仁胎,而是祸胎、妖胎。

从此,严嵩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世宗身上。为了邀宠,他一味地讨好世宗,完全丧失了一个读书人基本的尊严。

世宗皇帝鉴于他前面的五个皇帝都短命,因此想借助道术乞求长生不老。因此他喜祥瑞、好斋醮,一些道士因此得到重用。最典型的是邵元节与陶仲文两人。这两人都被列入《明史·佞幸传》中。但是,他们到死都是世宗皇帝的座上宾,数十年宠幸不衰。当时有正气的士大夫,都不肯与之来往,但严嵩却千方百计与之搞好关系,以换取他们在世宗面前为他说好话。

世宗每逢斋醮之日,都会身穿道袍,头戴香叶冠。他也希望参加斋醮的官员都卸下官袍换上道衣。他特制五顶沉水香冠分发五位大臣。当太监捧着香冠送到内阁,已当上首辅的夏言拒不接受。他说:“臣自有冠带,不必与道人为伍。”可是,严嵩却不一样,他不但奉诏,还写诗以谢皇恩。陪侍斋醮时,他戴上沉水香冠。回家后,他将沉水香冠用碧纱罩住,妥善保存。即便不赴斋醮,只要皇上召见,他也不戴官帽,而戴上罩了碧纱的沉水香冠,世宗见了大为感动。

嘉靖十五年(1536),夏言入阁,严嵩才开始掌握礼部权力。在礼部五年时间,他最值得提的政绩是写了一篇《庆云赋》。

嘉靖十七年的初夏,扬州知府丰坊给世宗上书,大致意思是说:最大的孝道是对父亲尊严的崇敬,建议皇上建一座明堂,让父亲的神位与上天一起享受祭祀。世宗将这封奏疏交给礼部研究。

严嵩看到丰坊的奏疏,觉得这小子一心取悦皇上而让礼部难堪,于是上书反对。世宗对严嵩的答复不高兴,再次批示交给职事官员讨论。严嵩一看就知道世宗想采纳丰坊的建议。于是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忙上书说:“尊崇父亲配祭上天,合乎周朝的礼制。可择其秋日,举行明堂大享。”世宗看到这封奏疏很满意。到了祭祀前三天正午,天上起了云彩,严嵩告知皇上,这是庆云,可证皇上要举行的明堂大享是上符天意。世宗一听出了祥瑞,心下大喜,严嵩趁机又献了一篇《庆云赋》,现摘录一段:

帝开明堂而大享,岁在戊戌,月惟季秋。百物告成,报礼斯举。先三日,己丑日正午,天宇澄霁,有五色云气抱日,光彩绚烂,熠耀如绮。臣民瞻呼,久之不息。

考诸载籍,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是谓庆云,亦云景云,此嘉气也。太平之应,《援神契》曰:天子孝则景云出游。信斯言也!允符今日之征……

如果一个人将他平生所学全部用来拍马屁,则这马屁不仅玩之有味,而且生动儒雅。这篇《庆云赋》是马屁文的典范。放诸今日,如果马屁成立一个学科,严嵩的水平,恐怕是博导的博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