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1)

明朝帝王师 熊召政 682 字 1个月前

张璁考中进士后,分配到刑部观政。这不是一个实际的职务,有点类似于今天的毕业生实习。张璁在刑部百无聊赖,有他的《闲赋》为证:

目断家何在,心孤地且偏。

岂惟吾是客,独觉日如年。

对镜伤华发,摊书忘旧筌。

大罗山下宅,荒尽种瓜田。

此时的武宗皇帝,尚在南京、扬州一带寻欢作乐,以各种理由,拒绝首辅杨廷和要他班师回朝的请求。而北京城内的各大衙门,虽然运转正常,但补官、晋升这样一些人事任免则被搁置。此情之下,尚未获得正式官职的张璁自然也就感到度日如年了。他不知肖鸣凤所说的“大贵”从何而来,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天上可以掉馅饼。

但是,一年后,机会来到了。

武宗皇帝死后三十六天,即四月二十二日,世宗皇帝朱厚熜在奉天殿即皇帝位。

张璁虽然官位卑微,但还是有幸参加了世宗皇帝的登基仪式。他为此写下了《四月二十二日》这首诗:

少年天子今登极,文武衣冠拜圣明。

扫地妖氛朝雨净,当天丽日午风轻。

黄封供奉千官出,丹诏传宣万里声。

旋转如今真有赖,草茅何以答升平。

诗中,张璁朦朦胧胧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但并不确切。事实上,正是因为朱厚熜这位少年天子的登基,张璁的命运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世宗皇帝登基后,坚持立自己的生父兴献王为皇考。由此遭到以杨廷和为首的部院大臣的强烈反对,因而引发了一场巨大的政治危机,这就是嘉靖初年有名的“大礼案”。在我写的关于杨廷和的《屡经忧患身心老》一文中,已对“大礼案”作了较为详细的阐述。在此需要补充的是:围绕“大礼案”的纷争所形成的两派,一派是以杨廷和为首,另一派的第一号干将则是张璁。

其时,杨廷和与张璁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重量级上,杨廷和是一呼百应的当朝首辅,特别是武宗晏驾世宗尚未登基的这三十七天里,他总摄朝局,做了许多善政,可谓天下归心。而张璁只是一个候补官员,不要说政绩,连身上那股穷秀才的酸气还未脱掉。但最终胜利的不是杨廷和,而是张璁。

却说“大礼案”初起时,局势牢牢地控制在杨廷和手中。世宗皇帝有心立生父兴献王为皇考,但孤掌难鸣。设若此时没有杂音,杨廷和最终能说服世宗,从而达到大明王朝承祧制度的沿袭。但想不到的是,张璁这时跳出来,给世宗上了一封《正典礼疏》:

臣窃谓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陛下嗣登大宝,即议追尊圣考以正其号,奉迎圣母以致其养,诚大孝也。廷议执汉定陶、宋濮王故事,谓为人后者为之子,不得顾私亲。夫天下岂有无父母之国哉!《记》曰:“礼,非天降,非地出,人情而已。”……

今武宗无嗣,大臣尊祖训,以陛下伦序当立而迎立之。遗诏直曰“兴献王长子”,未尝著为人后之义。则陛下之兴,实所以承祖宗之统,与预立为嗣养之宫中者,较然不同。且迎养圣母,以母之亲也。称“皇叔母”,则当以君臣礼见,恐子无臣母之义。《礼》:“长子不得为人后”,圣考只生陛下一人,利天下而为人后,恐子无自绝父母之义。故在陛下,谓人继祖后而得不废其亲则可,谓为人后以自绝其亲则不可……

这篇文章针对杨廷和的观点提出尖锐的反驳。世宗皇帝正苦于朝议一边倒,看到这篇奏疏如获至宝,高兴地说:“此论一出,我的父子亲情就可保全了。”他迅速下旨将《正典礼疏》交给大臣讨论。

杨廷和拿到奏疏后,第一个问题是:“张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