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一座山,两个人》
静水深流
蔡晓龄
一座山,两个人,数幅淡墨。需要多大的自信才敢如此布局?
好在见文之前,先见了人,还在一个教室里做同学,我就觉得是谁在特别安排我去呼应神奇的心灵谜语。
曾经不止百十次地感叹:只有读别人写的东西,才知道哪些是自己永远也想不到的。严老师的文章,先是登在《广西文学》上,紧接着原书奔千山万水外的北京而来,于是全班惊动。初看如山水小品,回味才知非凡。每每捧读,满心讶异。迟迟释卷,回顾再三。举袖移影,奇香满怀。方知天外有天。
加序,39个篇幅围绕一座山两个人来布局。我想不到。他要学陶翁到山里结草庐,如此任性,一晃眼会以为是现代都市的过客在霓虹深处纵酒撒娇夹杂着说的疯话,并不当真。但你错了,他是真的。39个标题下,他认真经营大千世界。眨眼满九,也拾得李花绕床、白雉独舞、纱帐迎风、草唱水歌的一派生动世界。有至情至性还不满足,还要加上痴心,这样,人与世界就不辨彼此。才几下子,他就化入那风景中不见了身形。才明白在某个境界,文字与行为都是至乐。
文字乃语言艺术,不得不讲遣词造句的功夫。如今世风浮躁,沉得住气的少。运起笔来,多闪失飘浮之憾,不能得真情趣。严老师不然。他写每个字都像弄墨,讲究轻重虚实点染呼应,洗练生风,尽得风流。本书封面、内文版式设计、插图都由作者独立完成,可见对文字整体风貌的注重。他说古人文章,“简洁,凝练,旷达,深邃,与当代文人的文字相比,相去甚远。读后掩卷,凝望远山,思绪可纵横千里,如腹酒干杯,醉而畅快。”此话正是他作品的写照。可惜很多人忙着仕途或商业,错过了甘霖妙饮,我深为他们遗憾长叹。
观作品风格,我送它们四个字:静水深流。表面上沉着淡定波澜不兴,其实步步埋伏深下汹涌,大悲怆大欢欣藏在字里行间,谈笑歌哭不著一字。
尤其值得赞叹的是结尾。单篇与全章,都是结尾的典范。止在不得不止处,那才过瘾。以断指之谜收尾,惊险中有无限咏叹。
运笔更毒,喜欢反着来。该淡时偏要浓,要紧处反而松,张弛进退不按常规,所以有奇趣。
标题立得陡险。《冷月侵身》《地气氤氲》《李花满床》……我不敢写这么难的题目。他却写成了。
随便借个句子收篇——
“南方天气奇异。”
(蔡晓龄:云南省丽江师专教授委员会主任,中文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