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大山的歌者(1 / 1)

——席传博和他的乡土诗

在当代中国诗坛,一生坚持写诗的人寥寥无几,一生坚持写乡土诗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乡土诗人席传博就是一生坚持写乡土诗并卓有成就的一个。

在我的感觉里,传博仿佛一泓山泉,清明澄澈。他形貌清癯,生活清淡,风韵清越,为人清明,在物欲横流的世界上,始终保持着山泉般的清纯品格。

席传博自13岁开始写诗以来,一直用真情执著于乡土诗创作,他把身心紧贴在生他养他的玫乡这片热土上,用纯净的诗心感知着周围的世界,用最具灵性的诗句表达出他对家乡的挚爱。他的诗清新、明快、纯朴、亮丽,洋溢着浓郁的乡土气息。

前苏联学者列·叶·契尔卡斯基在《农民诗人臧克家》一文中称臧克家为现代中国诗坛上有幸“未受外国影响的奇人”,我们可以说席传博是中国诗坛上有幸未被各种“潮”影响的诗人,他是诗人中最“传统”的一员。走进他营造的诗歌世界,便有一种久违的清新扑面而来。他的诗以情为本,以美为本,以实为本,“用最直白的语言表达最含蓄的意义”(传博语),坦坦然然地抒写诗人的心声,以纯美的情感去触动读者的内心。

传博是山民的后代,是大山的赤子,是大山的歌者,他浓彩重笔描绘大山的形象,用一腔热情颂扬大山的子民。《山韵》、《山枣》、《山楂树》、《山葡萄》、《故乡的山》、《山大嫂》、《山姑娘》……山是传博讴歌不尽的主题。山枣“把聚拢的火晾在太阳下,把集聚的光铺在山峦上”;山葡萄“挂着串串霞光”,在“梯田的唇边耷拉着欲滴的清香”;山楂像“一颗颗红透的心,把山峦染成一色”。传博笔下的大山美仑美奂,笔下的人可亲可爱。“雨/骑着春脖子飘洒/珍珠顺着胡须滴/接一颗品品滋味/乐得大伯嘴直巴嗒”/他“光起脚丫/和枝头芽苞叙语/和地下瓜种子啦呱。”(《老汉醉了》)一个个生动的细节,活脱脱写出了一个被喜雨“灌醉”的“醉汉”形象。传博写青春爱情的诗不多,但却写得情真意切,清新典雅,那相遇相知的欣喜与默契也含着浓浓的乡土味。“柳妹的辫子又黑又长/伴她匀称的苗条/一摆一摇”。“柳妹的磁石/吸住了我的摩托车/辫梢一下失去了往常的活泼/不断缠绕她的两个手指”从此,“摩托车有了磁性/辫子梢上的蝴蝶/紧追着我飞。”(《柳妹的辫梢》)山里的爱情是甜美的,山里的生活是火热的。“大山在火花中俊俏/凝固在雷鸣中解体/人们在裂变中奔忙/山村在忙碌中神气。”(《山韵》)山姑娘“凭着智勇给大山扳手腕/用粹火的锋利给地壳开天窗。”(《山姑娘》)山大嫂特别忙,“刚撂下金秋的农事/又把与农事有关的拣起/久居山野难耐/便乘上轻骑/到大市场见识。”(《山大嫂》)二叔的心情特别好,“如今开了芝麻花/二叔的驴车更神气/长鞭一甩奔市场/驾驾/哼着他的驴车曲/暄活了他的小日子。”(《二叔的驴车》)传博诗反映了时代的变迁,其中也含蕴着他对历史裂变的深刻思索。当年,“山里的那根羊肠/像绳索把山村捆绑”,如今“羊肠化成彩带/飘飘招引着山民的理想”。(《路》)先烈们“敢搬掉压顶的大山/后代能把群山赶进市场。”“山民‘背叛’了他们的阶级/可迟迟还没敢向先烈解说”。(《故乡的山》)字里行间透出深重的历史感。

在社会大转型的时期,人们疯狂地追逐着物质利益,诗歌不再属于社会的中心和热点,人们对诗歌以及诗歌所体现出来的精神“漠视”是空前的。作为乡土诗人的传博,在这样的时代始终不渝地坚持个人的精神追求,这一点是极为可贵的。

传博1946年出生在平阴县的一个小山村,高中毕业后回乡当农民,当民办教师,后来一直干文化站站长。他把写诗视为生命,一首又一首,一年又一年地写下去。他不断地写,不断地发表,不断地有作品入集,不断地获奖。他的诗是大山的回音,是时代的回响,是平阴人改天换地的写照。他是市作协会员、理事,省作协会员,是我县唯一的一位中国乡土诗人协会会员。1999年,席传博出版了他的诗集《玫瑰雨》,立时在社会产生了强烈反响,并得到中国著名诗人阿红的高度赞誉。

爱尔兰著名诗人谢墨斯·希尼说:“在某种意义上,诗歌的功效等于零——从来没有一首诗阻止过一辆坦克车;但在另一个意义上它是无限的。”也许为了这“另一种意义”,传博才“执迷不悟”,老而弥坚地作诗。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诗人塔索说:“谁配受到创造者的称号?唯有上帝与诗人。”席传博用生命创造了并继续创造着他的诗歌世界,他属于真正的创造者。他坚信诗歌不会永远被漠视,无论这个世界“物化”到什么程度,创造者的桂冠都将属于真正的诗人。

(原载1999《平阴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