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儿童教育与编创儿童读物两条战线上奋斗的陈伯吹,对中国儿童的生存状况是最清楚不过了。“本来,中国的儿童,因为他们的祖国,在过去60年,沉沦于半殖民地的地位,在各方面都够不上说幸福;可是自从这一只魔手(指日本侵略者——引者注),‘九一八’伸攫进了东北、冀察,‘七七’伸展到华北,‘八一三’更大胆地抓住了整个中国,中国的不幸的儿童,从此更加上了一重不幸,大雪紧压着浓霜,摧残了无数的苗芽!”“成千成万的中国儿童,作了侵略者的大陆政策的活祭!”
“魔手余生的儿童到处流浪着,带着创伤,带着饥饿,带着寒冷,带着一切的苦难,飘泊!流浪!”战争毁灭了学校,也“使千万儿童断绝了精神的粮食”。
好不容易,8年抗战胜利了,然而,儿童的境况并没有因此而改善,反而在国民党政府“报纸节约”的政策下,被削弱了。
如创办于1947年的《大公报》副刊《现代儿童》被迫于一年后(1948年12月27日)停刊,就是一例,该刊在向小读者的“告别书”《写在前面》里就明确指出:“本刊因报纸缩减篇幅,出至本期止,暂行停刊。”陈伯吹对政府将“用纸耗费量最少而又迫切需要的儿童读物”也列入“节约”之列,感到非常愤慨,当即向政府提出抗议,严正指出:“儿童读物”所供养着的是新生成长的民族的苗芽,是未来社会国家的主人翁,而且,这20世纪是属于他们的世纪,“有谁有权力来节约他们的精神食粮?更有谁有法理来剥削他们的权利和幸福?”
并辛辣地嘲讥政府一面明令“报纸节约”,而街头又到处“充斥着黄色新闻,桃色刊物,黑色书籍(指那些下流恶劣的书册)——其实它们才真是被节约的对象,天哪!——这些泛滥着的,对于‘报纸节约’,回答了一个讽刺的嘲笑。再想到‘文化是人生的精神粮食’,不禁啼笑皆非又啼笑皆是了。”陈伯吹痛切地感到:“事实上中国的儿童已经可怜透顶了!”
不仅与英美正在享受着“书籍周”(儿童读书计划)的孩子们相比相距甚远,甚至与“过去竭全力以抗敌的时日”相比,还要不如。他分析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当局者还不清楚:“保障儿童福利,就是保障国家民族的繁荣。”他提醒世人注意:我们“所供养着的是新生成长的民族的苗芽,是未来社会国家的主人翁;而且,这世纪是属于他们的世界”。我们必须全力维护这些“国家的苗芽”、“民族的蓓蕾”、“人类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