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人文教育启蒙之地(1 / 1)

无线电系1977级 陆勤

1978年3月,我进入北京师范大学读书,40多年人生如过眼烟云。心心念念自己的母校,是因为很珍惜这个像天上掉下馅饼似的读书机会。4年大学,让我感激一生的除了老师和相识相知的同学,还有我的母校——我人文教育的启蒙之地。

我在“**”中长大,人文教育虽不算空白,但也有很大缺失。中学时,能够激发人文情怀的除了鲁迅的书,仅有屈指可数的几本小说和几部电影,家里的《边疆晓歌》和《艳阳天》快让我翻烂了。记得1971年父亲从老家带回一本繁体字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让我爱不释手,它不仅是我人文教育的启蒙读本,还是我学繁体字的启蒙教材。

上中学时我赶上学俄文,没有任何课外读物,就拿家里俄文版的古生物教科书当课外读物。多年后看电影《侏罗纪公园》,竟记起我曾向母亲问起过“侏罗纪”这个词。中学时很想进个像样的图书馆,曾去闯那个当时在文津街7号的古色古香的国家图书馆,小毛孩儿当然不得入内,从此打消了这个念头。

上大学时,我学的是数理和无线电的专业课,没有文史哲教育,我的人文教育要归功于北京师范大学的图书馆以及同学们的影响。

进北京师范大学最兴奋的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用图书馆,那种能出入图书馆如无人之境的感觉真好。图书馆藏书丰富,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的宝库。我在图书馆借过很多课外书,主要是小说。只要放假,我肯定能看几套书,平时也会借书,但都以不耽误学习为前提。我那时人生阅历很少,从故事中学看人生,悟出很多做人的道理。

我的同学也是我的引路人。同学胡微丽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姑娘,总是打扮得整齐漂亮,虽然同宿舍,但她几乎不住校,所以除了觉着她与众不同,对她了解甚少。一次学校组织去城南劳动,她给我讲了《巴黎圣母院》的故事,她讲故事不疾不徐,语调平静,我却被深深感动了,回来就借了书来看,第一次对人与人性的美和丑有了些明确的意识。同学孙陆很有悲天悯人之心,读书很多。他知道我喜欢读小说,告诉我说:“你还年轻,到了一定年龄你就会喜欢读人物传记了。”多年之后,当我对人物传记有了兴趣,才明白他的意思。一次课间,我坐在同学唐鹏威的后排,我们上课前都在用功,他却在看杂志,我好奇地问他在看什么,他翻到封面,原来是《读者文摘》,然后兴致勃勃地指着封面上的画,问我是不是很好看。画中是一个半裸的女人,手举红旗,前面是一排倒下的身躯,后面是一排拿着刀枪的志士,满幅透着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的气氛。可我觉着革命者和**实在扯不上关系,就回了“牵强”两字,他一脸茫然,嘟囔着:“这可是名画呀!”此后这幅画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多年之后,我在卢浮宫见到了真迹(法国画家欧仁·德拉克罗瓦的《自由引领人民》),也知道了它背后的历史。

上大学时并没有人文教育的概念,只是喜欢读书。慢慢才体会到文学艺术的修养与人文教育之间不无关系。人文教育最重要的是知善恶、知本心,还有知世界。知善恶和知本心是让我们对内心世界进行探索,也是一个明自己、明事理和学会关爱他人的探索。好的人文教育能让我们看尽人间善恶,常怀悲天悯人之心。知世界则是以忘我之心关注这个世界,让我们更好地感知生命,欣赏这个世界的美丽。40多年过去,北京师范大学打开了我人文启蒙之门,一生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