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系1977级 陈伟华
在历史系1977级班里,我是一名年轻的“老者”,虽然年龄刚到30岁,但在班里已是年龄最大的之一了,大家都叫我“老陈”。我们宿舍里另一个“老家伙”,是来自顺义牛栏山的杜秀芬,她年龄与我相当,自然被称为“老杜”。其他几个都是20多岁的“小朋友”。虽然年龄悬殊,但大家相处得融洽和谐。
从曾经的乡村女教师变成了一名大学生,这个180度的转变,真是令我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恢复高考使我有机会走进了大学校门,补上了这空缺的一课;紧张的是,作为超龄的大学生,我们与年轻人同在一个课堂上、同住一个宿舍,能否跟得上趟、坚持下来?能否与同学们和谐相处?
在宿舍里,原本素不相识的同学们很快热乎起来。作为“老家伙”,我自然被照顾,被安排在了下铺。可至今让我不明白的是,老杜怎么睡在了上铺?莫非她认为自己是农村来的,体质好,爬上爬下很自如?还是她爱干净,有洁癖?或是她长得年轻,“小朋友”们没看出她的年龄?更奇怪的是,她还不上游泳课。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她身体的一些变化,才恍然大悟——原来老杜是肚子里“有情况”了。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跟宿舍的“小朋友”们说,老杜不能睡在上铺了,太不安全了。这样,老杜就服从安排,搬到了下铺。
后来,当我也发生和老杜类似的情况,“小朋友”们惊叹道,这两个“老家伙”真是不谋而合呀!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她们,这回可大长见识了。当我说多少得请点儿假时,她们说:“没事儿,老陈,我们给你抄笔记吧。”这可乐坏我了。可当她们开始为我抄的时候,却发现抄笔记实在是一个笨办法,太费时间。但在当时的条件下,既没有复印机,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用手机拍个照、点个键就传过去了。于是,我想了一个当时唯一能省事儿的办法,就是用复写纸把笔记拓写下来。随后我就到处买复写纸,有成盒的,也有成卷的。不几天,一盒就用完了。她们就给我打电话,我让家里人又给她们送去了一大卷儿。就这样,“小朋友”们分工合作,把她们自己的笔记和给我的笔记“一气呵成”,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韩豫燕、郭熹微、孙继红几位同学,在关键时刻帮了我的大忙,我至今铭记在心,也非常感谢她们!
我在上大学之前,在北京郊区当了10年乡村教师,跟当地的老乡社员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回市里上大学时,公社专门派了一辆卡车,给我拉行李,送我到市里。入学后,老乡们有时带着栗子、核桃、花生、梨等山货,到学校看我。自然这些同宿舍的“小朋友”们就跟着沾光了。我也大方地说,你们就分着吃了吧。有时我不在宿舍,老乡们就把山货放在门口。就这样,山货被“小朋友”们一次次地瓜分掉,韩豫燕还拿回家带给她妈妈吃。大学4年,韩豫燕一直是我的“跟屁虫儿”。有一年暑假,我专门带小韩去了我工作过的山里,不仅满足了她的胃口,还大饱了她的眼福,因为我们山里的风光实在太美了!
1977级学生包括很多“老三届”,他们当中多数人都在“**”中参加了工作。恢复高考后,国家有了特殊政策,工作满5年的学生可以带工资上学,我和老杜都是带工资上学的大学生,这让“小朋友”们好羡慕。作为“老家伙”,带工资不能白带,我看到孙继红和郭熹微夏天到了但蚊帐还没挂起来,就关心地问她们是否有蚊帐,我有工资可以给她们买蚊帐。她们都说:“不用,不用,我们都有蚊帐,谢谢老陈关心。”
这就是我们的宿舍。在这样的集体里,“老家伙”关心“小朋友”,自然也会得到“小朋友”的尊重和帮助。总之,我们的集体很温暖、很和谐,在大家心中都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