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1978级 张明

算起来,和我本人产生了直接联系的高考有3次。

1972年的4月,作为一名知青,我在新疆呼图壁县芳草湖农场下乡,当时叫作“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时值“**”,砸烂“封资修”的教育制度、“停课闹革命”已经6年。忽然传来消息说“大学还是要办的”,不多久就有新疆大学、新疆工学院等本地区高校的老师到农场招生,方针是自愿报名、参加考试、审查录取。我立即到我所在的六分场场部报了名,并参加了在总场举行的语文、数学考试。这实际上是一次本地区主办的不被称作高考的“高考”。

考试后不久,六分场的文教干事刘老师见到我说:“张明,你的考试成绩名列前茅,你就收拾行李准备去上大学吧!”听后我的心中充满了美好的期待。但最终,因为家庭具有所谓政治历史问题、出身不是“红五类”,我在政审关被刷掉,一盆冷水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我暗暗发誓,今后决不再参加类似的考试。

1977年10月下旬,报纸上登出了恢复高考的通知,举国震动。我这时已被抽调到乌鲁木齐的一所中学任教将近5年,面对这一特大喜讯,我却表现得迟钝与犹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想,当年的誓言需要推翻吗?难道我还要去经受一次因家庭问题而被打入另册的打击吗?周围不少好心人也纷纷劝我:“古人云,人到三十不学艺。你现在考虑的应该是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就这样,我最终还是没有报考,与本有资格参加的一次难得的高考机会失之交臂。后来得知,也确有个别考生虽成绩合格,但因家庭、出身等问题而名落孙山。但无可争辩的是,1977年高考制度的恢复,昭示着坚冰已经打破,航船已经开通,一个百废俱兴、充满活力的新的历史时期已到来!

出乎我的意料,短短的几个月后,在过年后的春季,国家又很快公布了1978年的高校招生方案,其中明确表达了出身、家庭等不再成为录取考生的樊篱的意思。我如释重负,一切顾虑烟消云散,迅速报了名。

由于白天单位里的工作相当繁重,我就只能在夜晚复习功课,每天也就睡四五小时。经过5个月左右的苦读,我终于在31岁生日到来之际,于1978年10月上旬成了北京师范大学的一名大龄学子。

入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我们同宿舍的4个大龄同学来到天安门前合影留念,记录下这一永恒的历史瞬间。作家沈从文在一篇散文中说,天安门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历史老人,见证了五四运动、抗日战争、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大典等重大历史事件。我接续沈老的话说:天安门也见证了1977、1978年高考的恢复,见证了改革开放的沧桑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