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1978级 李正荣
于水是我的中学老师,他的生命永远叠加在我的身上。2017年,老师去世了,但我深深体会到,他的生命依然在我的每一个细胞中。而要说我的高考、我的大学,更是他的生命之火在我身上的勃然燃烧。
于水老师是隐在我的家乡小城佳木斯的奇人,他的才华、他的思想足可以进入人类精神宝库。
我15岁时,因为作文有“秃树发绿,大雁南来”一句,被于水老师发现,从此成为老师家狭窄小屋的学童。
那间小屋是我和于老师的“两个人沙龙”,是我永恒的“大学”。从对李白与杜甫及《战争与和平》的评议,到对黑格尔小逻辑的探讨,那间小屋至今还是我的精神宇宙。
1976年清明后,我们不约而同地来到于老师那间狭窄的小屋,我心中有非常明确的信念:在历史重大时刻,于水老师一定会给我们点燃指路明灯。果然,于老师说:“这是时代的曙光!准备好吧,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准备知识,迎接新时代!”其实,于老师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1973年,一批下放劳动的老教师可以返城工作,于老师,一介书生,凭文人真情,把这些教师团结在自己的陋室周围。于老师和这些教师交往时每每带上我,他们之间言谈机锋,潜移默化,铸成了我的血肉之魂。在于老师的努力下,我顺利报名参加1978年的高考。因为于老师,我这个工人家庭的孩子得享我们小城最好的高考复习资源;因为于老师,我的高考成绩名列合江地
区第三。不久,我收到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而于老师辅导的5名弟子也全部考上重点大学,佳木斯为之轰动。
我报考的第一学校志愿是北京师范大学,第一专业志愿是中文系。其他9个志愿,一字不动,同样是中文系——因为我的于老师是师范大学毕业生,我的于老师就读于中文系。
然而,我要强调的是,于老师的“中文系”,绝非通常意义的“语言”"文字""文学”这几个词所能概括的,于老师是大隐于那个时代的文学奇人,更是哲学奇人。他的“中文”是古今中外文化交融的鸿儒之学。
1978年冬天,我在北京师范大学接到于老师的来信,他写道:“中国将走市场经济道路。”于老师先知先觉,40多年来,中国命运就在这句话中。我读硕士、读博士,辗转10年,几进北京师范大学,最后留校,一直能得到于水老师的点醒,身在大学的我,人生道路的指路明灯始终是我的中学老师——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