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1978级 陈志明
1978年10月初,在晋南农村务农11年、刚过了而立之年、已经娶妻生子的我,有幸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我带着刚刷好红油漆的大木箱,怀着忐忑的心情,从运城乘火车16小时,平生第一次来到了首都北京,开始了五味杂陈的大学生活。
太过勤奋的“榜眼”同学
郭英德同学是福建考生,当年以全国文科第二名的成绩考入北京师范大学。郭同学个子不高,其貌不扬,戴着大眼镜,说话语速很快(别人很难插嘴),他理所当然地成了班上的学习委员。有几次在饭厅排队打饭,看到他手上拿着小单词本默读,我当时心想,都“榜眼”了,还要怎么样?还那么勤奋、用功?后来我平生第一次知道,还有比大学学历更高的研究生学历。果然,郭同学毕业时考取了聂石樵先生的研究生,后来又成为启功先生的博士生,现在成了博士生导师,也算是人尽其才了。回想自己对他的“质疑”,自己不正像庄子《逍遥游》中的蜩与学鸠吗?
有点“任性”的海南同学
室友郑力民是从海南考来的,报到时天色已晚,我帮他把行李箱搬到宿舍。郑同学的被子有点“怪”:被子外面套了个蓝灰色格子外罩,我平生第一次知道这叫“被罩”。当时就想,南方人就是聪明,被子不用拆了再洗,只洗罩子就行;可是又想,罩子不和棉絮缝在一起,睡的时候不是容易裹在身上吗?郑同学是很情绪化的性格,爱恨分明,喜怒形于色,但是热心肠。有一次,宿舍地板上有水,我便从对面的厕所里拿来了拖把(农村是不用这种工具的,我也是上大学后才见到),刚开始拖,力民一把夺过拖把,说:“那是拖厕所的。”我当时很委屈,拖厕所的就不能拖一下宿舍的地板吗?力民同学和邹晓丽老师走得很近,记得他当时借了邹老师的线装的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躺在**认真阅读。原想他毕业后可能从事教学研究工作,可是他阴差阳错地去了广州市天河区政府。毕业后,我和力民同学偶有联系。1993年,我的第一本著作《反切指要》在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室友杨光帮忙联系的出版社,赵路军同学给予了资助),出书后要自行销售,我就给力民寄了10本还是20本,他很快就寄来了300元钱,我知道这书是很难销的,一定是他自掏了腰包,真乃性情中人也!
“渐行渐远”的上海学妹
周秀燕同学是上海知青,从贵州考入北京师范大学。她个子不高,脸盘精致,眼睛扑闪扑闪地透着上海人的精明。也许是都在上海出生的缘故吧,我见到她倍感亲切,尤其喜欢听她说带上海口音的普通话,不紧不慢的,特有味道。虽然仰慕这位学妹,可见面不知道该说什么。记得有一次班上组织游览中南海,本来是陈永祥、周秀燕和我三人走在一起,都是他们两人说话,我是听众。走了一会儿,陈永祥说他有事先走了,剩下我和小周两人,平生第一次和一位上海姑娘独处,我局促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由于无话可说,我们便渐行渐远,渐行渐远,终于分开了。不知小周学妹当时有何感想?我真的很无用!后来每每想起此事,我就会由衷地感叹:永祥兄陷吾于尴尬之地也!
不知姓名的北京学姐
有一次在物理楼二楼上课,课前,走进教室,便看到几位同学聚集在东面的窗户边儿往下看。东面窗户外面是图书馆大楼前的广场,靠路边有不高的树和花草隔成的小树林。我凑了上去,平生第一次看到了“销魂”的场景:一对情侣正在亲热,女生极其主动,捧着男生的头,左一口,右一口,左一口,右一口……奇怪的是,男生特别淡定,任凭女生“**”而无动于衷。有北京同学认出,女生是中文系1977级的学姐。后来在校园里还遇到过这位学姐几次,中等偏上的个子,短发,走路步子迈得很大,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神态文静。我想,看似文静的姑娘,却也有动情、奔放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