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梦的象征表现——一些深层的典型梦[84]02(1 / 1)

最后一个梦例为如下。

(十二)一位化学家的梦[1909]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梦。他正在努力戒掉**的习惯而打算建立与女性的性关系。

在做梦的前一天,他指导了一个学生做格氏化学反应。反应是镁在碘的催化作用下溶解于纯乙醚中。两天前,有人在做这一化学反应时引起了爆炸,烧伤了一名工作人员的手。

①他似乎正要合成溴化苯镁。实验设备历历在目,但自己变成了镁。现在他觉得自己正处于极其活跃的不稳定状态。他对自己说:“一切都正常,反应开始了,我的脚开始溶解了,我的双膝正在变软。”然后,他伸手并摸到了双脚。同时,他的双脚(他也说不清如何)伸出了器皿,并又一次对自己说:“这不对劲啊。噢,应该是这样的。”至此,他有了些醒意,并把梦回忆了一遍,因此能向我报告。他对梦的解决十分惧怕,在半梦半醒中非常激动,不断地说着:“苯,苯。”

②他住在一个名字的词尾为ing的地方,并正准备于11:30到肖腾特(Schottentor)[115]去见一位特别的女士。但到了11:30他才醒过来,并对自己说:“太晚了,12:30都到不了那里。”随后,他看见全家围坐在餐桌边,他还特别清楚地看到母亲。他又看到女仆正端上汤碗,于是想,我们既然已经开饭了,再出去恐怕太晚了。

即使第一个梦,也与那位他准备会见的女士有关,对此他非常确信(梦是约会之前那一夜做的)。他想,他指导的那个学生是个非常不受欢迎的人。他说过“这不对劲啊”,因为镁并未产生任何反应。那学生好像漠视地答道:“不,这不对。”学生肯定代表了他自己(患者),他对分析的漠视,正如学生对化合物的漠视一样。梦中执行操作的“他”代表了我。他如此漠视结果,我自然会认为他不受欢迎!

另一方面,他(患者)也正是我用以分析(或化合)的材料,问题是使治疗获得成功。梦中出现他的脚使他想起头天晚上的一次经历。那天晚上,他去舞蹈班,遇到一位他想追求的女士。他把她搂得很紧,致使她尖叫起来。当他放松了对她双腿的压力时,他感觉到了她对他大腿乃至双膝的强大压力——双膝是梦中提到的。所以,从这个角度说,曲颈瓶中的镁正是她——事情终于发生作用了。他对我而言是女性,但对那位女士而言是男性。对那位女士的作用,实质上就是我对他的治疗。他的自我触摸和对双膝的感觉,指的是**,并与前一天的疲劳相吻合。他与那位女士的约会恰巧是在11:30,而他由于睡过头而错过约会,并与性对象一起待在家里(保持**),则与他的抵抗相对应。

至于他反复念叨的“苯(phenyl)”这个单词,他说自己总是很喜欢各种以“-yl”结尾的化学基团,因为它们易于使用,如benzyl(苯甲基)、acetyl(乙酰基)等。这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但当我把“Schlemihl”作为这类基团系列之一向他提出来时[116],他会心一笑,并告诉我,他夏天读了马歇尔·普雷沃斯特的一本著作,书中有一章“被拒绝的爱情”,其中有些话实际是数落“无能之人”的。他在读到这些话时对自己说:“好像就是在说我。”他错过约会,是他“无能”的另一种表现。

看来,梦中出现性的象征作用已经被施罗特(K.Schr?tter)的某些工作加以实验证实,他的工作以H.斯沃博达(H.Swoboda)提出的方法为基础。施罗特给深度催眠的被试以暗示,这些暗示导致被试做梦,并决定了梦的大部分内容。如果他暗示被试梦见正常的或异常的**,那么梦便利用我们通过精神分析而熟知的各种象征来代替性的材料,以服从暗示。例如,向一女性被试发出暗示,让她在梦里与一朋友发生同性恋,那么梦里呈现的,就是这个朋友提着一只破旧的手提包,上有标签写着“女士专用”。而这一女性被试,对有关梦的象征作用及解释的知识一无所知。但是,由于施罗特医生在实验后不久就不幸自杀了,对这些有趣实验的价值,我们就无法评估了。这些实验的记录,也只见于《精神分析公报》发表的一篇原始报告(Schr?tter,1912)。[1914]

罗芬斯坦(Roffenstein)1923年发表了类似的报告。特别有趣的是贝特海姆与哈特曼(Betlheim & Hartmann,1924)做的实验,因为他们没有使用催眠术。他们向科萨科夫氏综合征患者讲述具有猥亵性特点的传奇故事,然后观察这些患者在发作状态下复述这些故事时产生的歪曲。结果发现,我们在梦的解析中所熟知的各类象征(如作为**象征的爬楼梯、刺杀和射击,以及作为阴茎象征的刀和香烟等)也呈现于他们的复述之中。这些作者还赋予楼梯以特殊的象征意义,因为,正如他们所正确指出的那样,“任何故意的曲解都不可能达成这种类型的象征。”[1925]

我们已经对梦的象征作用的重要性做出了恰当的评估。现在,我们就能够回过头继续讨论上文中断的那个典型梦的主题[1914],我认为我们可以把这种梦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总是具有同样的意义;另一类虽然具有同样或相似的内容,但意义有多种不同的解释。关于第一类典型梦,我已经以考试梦为例做了相当细致的探讨[1909]。

未赶上火车的梦,由于其情感的相似性,可以与考试梦归入一类。从其解释来看,我们这样归类是正确的。这些梦是对睡眠中体验到的另一种焦虑——死亡恐惧——的安慰。旅行的“离别”是最常见和得到最充分证实的死亡象征之一。这些梦具有一种安慰的基调:“别担心,你不会死的(不会离开)。”正如考试梦的基调:“别怕,这次对你也不会有伤害。”理解这两种梦的困难都在于如下事实,即正是在安慰的表达之中伴随着焦虑感[1911][117]。

患者经常做的,包含“牙刺激”成分的梦[118],长期以来,我一直未能理解其含义,因为患者对这些梦的解释的抵抗太过强烈,让我始料不及。大量证据最终使我相信,对男人而言,这些梦的动机力量是源于青春期的**欲望,此外别无其他。下面我要分析两例这种梦,其中一例也是一个“飞翔梦”。这两个梦是同一个人做的,他是一个具有强烈同性恋倾向的年轻人,但在现实生活中抑制着这种倾向。

他正坐在剧场前排观看《费德里奥》的演出,身旁坐着与他情趣相投的L先生。他想与他交朋友,突然,他飞了起来,飞向舞台,并把手伸进自己嘴里,拔出了自己的两颗牙齿。

关于飞起来,他说好像是自己被“抛”向空中。因为上演的是《费德里奥》,所以,这句台词似乎是恰当的:

他赢得了一位可爱的女人……

但是,即使赢得一位最可爱的女人,也不会是做梦者的愿望。所以另外两句台词更贴切:

他完成了伟大的抛掷,变成朋友的朋友……[119]

事实上,梦包含的正是这“伟大的抛掷”。但这“伟大的抛掷”绝不只是一个愿望满足,它还潜藏着痛苦的反思,即做梦者在交友上总是不幸被“抛弃”,也潜藏着他的恐惧,即这种不幸也许又会发生在他和L先生之间。至此这位不幸的做梦者承认,有一次遭到朋友拒绝后,在由欲望引起的性的兴奋状态下,他连续**了两次。对此,他感到很羞愧。

第二个梦是:他正在接受他所认识的两位大学教授而不是我的治疗。其中一位教授对他的阴茎做了什么,他害怕是一次手术。另一位则用铁棒顶着他的嘴,他因此掉了一两颗牙。他被四条绸布裹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个梦具有一层性的意义。绸布使他认同于他所认识的一位同性恋。做梦者从来没有**过,在现实生活中,他也从没想过与男人发生性关系。他是按照他在青春期曾有过的熟悉的**模式来想象**的。

我想,含有牙刺激因素的典型梦的许多变式(如被别人拔出一颗牙的梦等),应该以同样的方式来解释[120]。然而,“牙刺激”如何获得这种意义呢?这也许使我们感到困惑。在这里我请读者注意,梦用以表现性的身体部位往往发生由下向上的移位[121]。正因如此,癔症才可能有下列现象,即本来是与**相关联的各种感觉和意向,却表现于那些至少不受非议的其他身体部位。这种移位的实例之一是,**在潜意识思维中被脸面象征所代替。语言学把臀部[“Hinterbacken”,字面意为“后脸颊”]与脸颊看成同一个系,并把“阴唇”对等于口腔的嘴唇,而在用法上遵循这同一方式,将鼻子比作阴茎也很常见,这两个部位都出现毛发,则使它们的相似性更加彻底。唯一不能与**进行比照的身体结构是牙,但正是这种相似与不相似的结合,才使牙最适合于性压抑的压力作用下的表现目的。

关于把含有牙刺激的梦解释成**梦——虽然我不怀疑其正确性,但我不敢妄称已经讨论得非常清楚[122],我已经尽可能做出了解释,但必定还有没解决的问题。这里,我想指出语言学用法中的另一种比较。在我们的语言中,**动作被粗俗地称为“sich einen ausreissen”或“sich einen herunterreissen”[字面意为“拔出来”或“拔下来”][123]。我虽不知道这些话源自何处,以及是基于何种意象,但“牙齿”倒是可以十分贴切地用于第一句话。

在通俗观念看来,拔牙意味着一位亲人的死亡,但精神分析至多只能在上述玩笑的意义上肯定这种解释。就此而言,我想引证奥托·兰克向我提供的一个梦例[124]。

我的一位同事近来对梦的解析问题产生强烈兴趣。他写信给我,探讨有关牙刺激为主梦的问题。

不久前我做了一个梦:我去看牙医,他给我下颚的一颗后牙打钻。他钻过了头,致使废了这颗牙,于是用镊子把它拔出来。这颗牙拔得毫不费力,让我很吃惊。他把牙放在桌上,让我别为它担心,因为这不是那颗要医治的牙。这颗牙(现在想起来,好像是一颗上门牙)在桌子上变成了好几层。我从手术椅上起来,好奇地走近它,并提出一个我感兴趣的医学问题。牙医一边把这颗白得出奇的牙的各部分分开,并用仪器将之碾碎(成粉末),一边回答我,说那个问题与青春期有关,牙齿只有在青春期以前才容易拔出,但对女性而言,是否生过小孩是关键因素。

这时(我相信是半梦半醒)我意识到,这个梦伴有一次遗精,但我不能肯定遗精与梦的哪个细节相关联。我觉得好像在拔牙时就遗精了。

随后我又做梦了,梦见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但结尾是:我把帽子和上衣落在什么地方了(可能是牙医诊所的更衣室),希望会有人给我送来。匆忙之中,我只穿了外套去赶正要开动的火车。最后我赶上了火车,跳上最末一节车厢。那里已经有人站着了。虽然我挤不进车厢里头,只得忍受旅行的拥挤,但最终还是躲开了拥挤。我们进了一条大隧道,迎面开来的两列火车从我们车厢穿过,就好像我们的火车是隧道似的。我对着车窗看,好像是站在车厢外面。

下面记述的是做梦前一天的经历和想法,为这个梦的解释提供了材料:

①最近几天我确实在治牙,做梦时,我下颚的一颗牙一直在疼,梦中牙医钻的正是这颗牙。实际治牙时,牙医对这颗牙的处理时间也确实很长。做梦的当天上午,我由于牙疼又去看过牙医,他说我应该拔掉患牙同一侧的另一颗牙,因为可能正是这颗牙引起了患牙的疼痛。这是我当时正在长出的一颗“智齿”。就此,我提出了一个有关他的医德的问题。

②同一天下午,我由于牙疼对一位女士发了脾气,并因此向她道歉。随后她对我说,她有一颗牙,牙冠几乎已经全都碎落,但不敢把牙根拔出来。她认为,拔“上颚大牙”十分疼痛而且危险,虽然她的一位熟人曾告诉过她,拔上牙是很容易的,而她的患牙正位于上颚。这位熟人还曾对她说过,有一次在麻醉状态下,她被错拔了一颗好牙,这更增加了她对手术的恐惧。然后她问我“上颚大牙”到底是磨牙还是犬牙,它们到底有些什么特征和分别。我向她指出所有这些意见中的迷信成分,但同时,我又强调了某些通俗看法中的合理部分。这时她向我讲述了一个她以为是古老而广泛流传的观念——如果一个孕妇牙疼,怀的就是男孩。

③这一说法激起了我对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把牙刺激梦的典型意义说成**替代物的兴趣,因为在上述(那位女士)引证的通俗说法中,牙与男性**(或男婴)之间产生了联系。于是,那天晚上我读了《梦的解析》的有关章节,其中,下面的论述对我的梦产生了明显的影响,正如上述两个经历一样。关于牙刺激的梦,弗洛伊德写道:“对男人而言,这些梦的动机力量源于青春期的**欲望,此外别无其他。”“我想,含有牙刺激因素的典型梦的许多变式(如被别人拔出一颗牙的梦等),应该以同样的方式来解释。然而,‘牙刺激’如何获得这种意义呢?这也许使我们感到困惑。这里我想请读者注意,梦用以表现性的身体部位往往发生由下向上的移位”(对本梦而言,就是由下颚向上颚的移位)。“正因如此,癔症才可能有下列现象,即本来是与**相关联的各种感觉和意向,却表现于那些至少不受非议的其他身体部位。”“这里,我想指出语言学用法中的另一种比较。在我们的语言中,**动作被粗鄙地称为‘拔出来’或‘拔下来’。”在我刚步入青少年期时,我就熟知这是描述**的术语,任何有经验的解梦者都不难由此发现梦所潜藏的婴儿期性欲材料。这里我只想补充一点。梦中拔牙的容易程度,以及拔出后变成一颗上门牙,让我想起童年时,自己曾轻易地拔出了一颗松动的上门牙而没有疼痛。这件事,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全部细节。我第一次自觉**想法也同时产生于这一早期阶段(这是一种掩蔽记忆)。

弗洛伊德对C.G.荣格的一句话的引用,即妇女做的牙刺激梦,具有分娩的意义,以及对孕妇牙疼意义的通俗观念,说明了对(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梦的决定因素进行区别的理由。关于这一点,我想起了以前做的一个梦。那是在我看牙医后不久做的。我梦见刚镶上不久的金牙冠脱落了。这使我在梦中很恼火,因为我为此花了很大一笔钱,到现在这笔开销仍然使我手头很紧。现在,(由于我有了一定的经验)这个梦是可以理解的,它意味着**在物质利益方面比对象爱更有优势:从省钱的角度看,后者无论如何都不如前者(参照金牙冠)[125]。我相信,那位女士关于孕妇牙疼意义的说法,重新唤起了我的这一系列想法。

这就是我那位同事的解释,很有启发性,而且,我认为是无可辩驳的。这里我只想补充一点,即指出第二个梦的可能意义的线索。它似乎代表着做梦者由**向**的过渡,这一过渡显然伴有很大的困难——(参照火车从不同方向出入隧道),也代表着**的危险(参照怀孕和大衣)。为此,做梦者使用了词桥Zahn-ziehen(Zug)和Zahn-reissen(Reisen)[126]。

另一方面,从理论上讲,这个梦例在两方面使我感兴趣。第一,它为弗洛伊德的发现提供了证据,即梦中**伴以拔出一颗牙。不管**以何种方式呈现,我们都应视之为不借助任何机械刺激而实现的**满足。此外,在这一梦例中,和通常情况不同,伴以**的满足并不针对某一对象,甚至不针对想象的对象。相反,我们或许可以说,它没有对象,而完全是自体性欲,或者至多只是表现出(与牙医相比)轻微的同性恋倾向。

第二,在我看来,值得强调的是,我们必须反对下列观点。有人认为,根本没有必要把这个梦例看成对弗洛伊德观点的证实,因为前一天发生的事情足以使人理解这个梦的内容。做梦者去看牙医,他与那位女士的对话,以及他阅读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足以解释他为什么会做这个梦,特别是在他的睡眠受困于牙痛时。如果需要的话,这些事情甚至还能解释这个梦如何被用以处理干扰他睡眠的牙痛,即通过拔掉痛牙的观点,并同时以力比多来冲淡做梦者所恐惧的疼痛感。但是,即使我们最大限度地承认所有这一切,严格来讲,要说仅仅是阅读弗洛伊德的解释,就使做梦者在拔牙与**动作之间建立起联系,或者说使这种联系产生作用,那是站不住脚的,除非这种关系早已建立,如做梦者自己(在“拔出来”一句中)所承认的那样。这一联系之所以被激活,不仅是因为他与那位女士之间的对话,还因为他随后报告的一个情况。在阅读《梦的解析》时,他由于理解上的困难,而愿意轻信牙刺激梦的这个典型意义,并产生一个愿望,想知道是否这一意义对所有牙刺激梦都适用。至少对他而言,这个梦证实了确实如此,并向他表明,他何以会对这个问题产生怀疑。所以,从这个方面看,这个梦也是一个愿望的满足,即满足了他要使自己确信弗洛伊德这一观念的适用范围及其可靠性的愿望。

第二类典型梦包括那些做梦者在空中飞翔或漂浮、跌落、游泳等的梦。这类梦的意义是什么?对此还没有一个普遍适用的回答。我们知道,这些梦在不同情况下会有不同的意义,只是其中所包含的原始感性材料的来源都是相同的。[1909]

精神分析所提供的信息使我得出结论:这些梦也再现了儿童期的印象,即它们与含有运动成分的游戏有关,这种游戏对儿童极富吸引力。哪个叔叔不曾伸出双臂把儿童举向空中,不曾让儿童坐在膝上,然后突然伸直双腿,或是把他举高,然后突然放下就像是掉下来一样呢?孩子总是对这种体验乐此不疲,并不断祈求成年人继续和他玩这种游戏,特别是当游戏使他感到有点惊吓和晕眩时更是如此。日后,他们就在梦中重复这种体验。但在梦中,不是别人用双手把他们举上举下,而表现为毫无支撑地漂浮起来或跌落下去。他们也常从儿童伙伴的这种类型的游戏(以及**秋千或跷跷板)中获得这种快乐。看马戏团的杂技表演时,这种游戏记忆又在他们心中浮现。男孩的癔症发作,有时只是对这类技巧极其娴熟的复现。这些运动游戏,虽然本身天真无邪,却往往引起性的感觉。“顽皮嬉耍”一词常用以描述这类活动。如果我可以使用这个词,那么,飞翔、跌落、晕眩等,这种梦所复现的,正是儿时的顽皮嬉耍。但伴随这种体验的快感则转为焦虑。然而,做母亲的都知道,事实上,儿童的顽皮嬉耍往往以口角和眼泪结束。[1900]

因此,对于那种认为飞翔与跌落的梦是由睡眠时的触觉或肺部运动觉等所引起的理论,我有充分的反对理由。在我看来,这些感觉本身就是作为梦所追溯的记忆的一个部分被再现的,也就是说,它们是梦内容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不是梦的来源。[1900][127]

正因如此,各种由类似的运动感觉所构成并同出一源的材料,就被用以表现各种可能的梦念。飞翔或漂浮于空中的梦(往往带有愉悦色彩)需要做多种不同的解释。对某些人而言,这些解释必须带有个人特征;而对另一些人而言,这些解释甚至具有典型性。我的一位女性患者曾一度梦见自己是飘行于而不是走在街上。她很矮小,害怕与其他人接触而弄脏自己。飘行梦满足了她两个愿望,即双脚离地和高人一头。我发现,有些妇女的飞行梦表达的是“像一只鸟”的愿望;还有一些妇女在梦中变成天使,是因为她们在生活中没有被人如此美称过。飞翔与鸟的观念之间的密切相关,为男人的飞翔梦往往具有猥亵性的性欲意义提供了解释,所以,当我们听说某位做梦者非常得意于自己梦中飞行能力时,大可不必惊讶。[1909]

维也纳的保罗·费登医生[后居纽约]提出了一个有趣的理论,认为飞翔梦大多表示**,因为**这一经常令人产生想象的奇妙现象,不能不给人以深刻印象。**时,万有引力定律显然暂时失效了(参照古人制作的带翅阴茎)。[1911]

一个引人注目的事实是,穆利·沃尔德作为一位思想严肃、无意于对梦做出任何解释的梦的研究者,也支持关于飞翔和飘行梦的性欲解释(Vold,1910—1912,第2卷)。他认为,性欲因素是“飘行梦最强有力的动机”,并进一步指出,这种梦伴以身体振动的紧张感,经常与**或遗精相联系。[1914]

另一方面,跌落梦更以焦虑为特征。对女性而言,这很好解释。她们几乎都承认,跌落是屈服于性欲**的象征。关于跌落梦的幼儿期根源,我们还没有彻底探明。几乎每个婴幼儿都曾跌落过,被抱起、爱抚,或在夜间掉出婴儿床,又被母亲或保姆抱进她们的被窝。[1909]

经常梦见游泳并从破浪前行中感到极度快感的人,一般都曾是尿床者,并在梦中重温过去由尿床带来的快乐。从下文一些梦例中,我们将会明白,游泳梦最容易用来代表什么。[1909]

对于火梦的解释,为幼儿园的一条禁令提供了支持,即不许儿童“玩火”,以免夜间尿床,因为这些梦也潜藏着对儿时遗尿的回忆。在《一例癔症的分析片断》[1905e,第二节,杜拉的第一个梦]中,我已经通过做梦者的个案史,对这类火梦的一个例子进行了彻底的分析和综合,并就这种幼儿材料在成年生活中能用来代表何种冲动做出了说明。[1911]

如果我们把在不同人的梦中经常可以发现相同的梦的内容理解为“典型”一词的含义,那么我就可以提出大量其他的“典型梦”。例如,穿过一条胡同或一整套房间的梦;遇见盗贼的梦——顺便指出,神经质的人在睡前总要加以防备;被野兽(或公牛、马等)追逐的梦;受到刀、匕首、长矛威胁的梦——后两种情况更为焦虑者的梦所特有。对这类材料进行专门的研究是完全值得的。这里我只想指出两点,虽然这两点并非只适用于典型梦。

一个人越关注于梦的解析,就越会承认,成年人的梦大多涉及性的材料,并对性欲愿望加以表达。只有那些真正对梦加以分析的人,也就是那些通过梦的内容达到梦念的人,才能做出这一论断。而那些仅仅满足于记录梦的内容的人(如纳克关于性梦的著作)就不会这样。我同时要指出,这一事实并不奇怪,它与我的梦的解析原则完全一致。没有哪种本能像性本能及其各个成分那样,从儿童期起就受到如此强大的压抑(参见我的《性学三论》,1905d);也没有哪种本能像性本能那样遗留下如此众多和强烈的潜意识欲望,随时准备在睡眠中制造梦。在梦的解析中,我们切不可忘记性欲情结的重要性,尽管我们应当避免扩大化,不要把它们看成梦的唯一重要因素。[1909]

对多数梦而言,如果我们详加分析,便可断言它们具有双重的性意味,因为它们无疑都允许“多重解释”,从中体现出做梦者的同性恋冲动,即与其正常性活动相对立的冲动。然而,如果像斯特克尔(1911)和阿德勒(1910)那样,认为所有的梦都应该做双重性欲解释,在我看来同样是不可证实和不可取的。尤其是,我不能否认这样的明显事实:有许多梦满足的不是性欲需要,比如,饥渴和便利的梦。因此,诸如“在每个梦的背后都可以发现死亡的幽灵”([Stekel,1911]),或“每个梦都显示着由女性向男性的发展路线”([Adler,1910])等论断,在我看来,也都远远超出了梦的解析的合法范围。[1911]

批评家们一直抨击的一个观点是,认为所有的梦都需做性的解释。我的《梦的解析》一书从来没有这么主张过,而且,这个主张与本书所表达的其他观点显然是相冲突的。[1919]

我在别处已经表明,最天真无邪的梦也可能体现着粗俗的性欲愿望,我还可以提出许多新的梦例为此作证。还有许多梦,看似无奇并显得漫不经心,但分析表明,都可追溯到充满欲望的冲动,而这种冲动毫无疑问是性欲冲动,并且是意想不到的性欲冲动。例如,下面这个梦,在对它进行解释之前,谁会怀疑它呈现着一种性欲愿望呢?做梦者这样描述:在两座雄伟宫殿后不远处,有一间门户闭锁的小屋。我妻子带领我穿过一条小街,到达这个小屋并推开门,我于是快速溜进一个有斜坡的庭院内。任何稍有解梦经验的人都会立即想到,穿越小径和打开闭锁的门户都是性的最常见象征,而且很容易看出,这个梦表达的是企图从背后**(从女性两片丰满的臀部之间)。斜坡上的小径自然是指**。做梦者梦见妻子的帮助,其实只是他对妻子的顾虑而抑制了做梦者从背后**的企图。事实上,做梦当天,有一位姑娘住在他家。这位姑娘使他动心,并给他留下一个印象,即她可能不会反对背后**方式。两座宫殿间的小屋,使人想起布拉格的哈拉钦(城堡)。同时也指这位姑娘,她就出生于那里。[1909]

当我对一位病人坚持说,与自己母亲**的俄狄浦斯梦会经常出现时,他总是答道:“我从没记得做过这种梦。”然而不久,患者就回忆起一些他经常做的不很明晰并且是漫不经心的梦。分析表明,这些梦具有同样的内容,也就是俄狄浦斯梦。我敢肯定地说,与自己母亲**的梦,更多是经过伪装而不是直接呈现的。[128]

在某些有关风景和其他地点的梦中,重点在于梦本身,即以前曾经到过这里的确信感(梦中出现“似曾相识”具有一种特殊意义[129])。这些地点固定不变地意指做梦者母亲的**。确实,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地方能使人如此确信以前曾到过了。[1909]

只有一次,一位强迫症患者的梦让我迷惑不解,他说他梦见去了一个他曾去过两次的一幢房子。但一段时间以前,这位患者曾告诉我一件在他6岁时发生的事情。有一次,他和母亲睡在一起,却在母亲熟睡时误把手指插进母亲的**。[1914]

大量伴有焦虑,并以穿越狭窄空间和浸于水中的主题为内容的梦[130],是基于宫内生活,即存在于子宫内以及生殖行为的幻想而形成的。下面是一位年轻男性的梦,在他的想象中,他曾利用宫内生活的机会来观看父母的**。

他置身于一个深坑里。坑内有一个类似塞默林隧道[131]的窗口。透过窗口,他先看到一片空地,然后在空地上想象一幅图画,它立即呈现并填满空隙。图画描绘的是一块正被什么工具深耕着的土地。这个情景中的清新空气,黑色泥土以及辛勤劳作的感觉,给他留下一种愉悦的印象。接着,他又看到一本有关教育的书展现在眼前……他惊奇地发现,书中大量论及(儿童的)性欲,这使他想到了我。

这里还有一个美丽动人的关于水的梦,是一位女患者做的,对治疗具有某种特别的功用。她在避暑胜地的某某湖畔,乳白色的月亮倒映在湖面上。她纵身跳入深深的湖水之中。

诸如此类的梦是分娩梦,将梦所报告的事实加以颠倒就可以得到解释,如从“跳入水中”,我们解得“从水中出来”,也就是被生出[132]。只要想起法文“lune”(月亮)一词的俚语含义[“底部”],我们就可能发现婴儿出生的地点。于是乳白色的月亮就是那白色的底部,儿童都猜想他们出于那里。患者希望出生于度假胜地的愿望,有什么意义呢?面对我的提问,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不就像我通过治疗重获新生一样吗?”于是梦就是她对我的邀请,要我在她的度假胜地继续为她治疗,也就是去那里会见她。或许,梦里还有一个非常羞怯的暗示,即患者自己想变成一位母亲[133]。

关于分娩梦及其解释,下面从欧内斯特·琼斯的一篇论文(1910b)中再引一个例子[134]。她站在海边,看着一个小男孩涉水入海。这个小男孩像是她自己的孩子。他涉水越来越深,直到海水淹没了他,她只能看见他的头在水面上下浮动。随后,梦境变成一家饭店拥挤的大厅,她的丈夫离开了她,她就和一位陌生人“攀谈起来”。分析中,梦的第二部分表示她想离开丈夫而与第三者建立亲密关系……梦的第一部分很明显是一个出生幻想,和神话一样,在梦里,从羊水中分娩出婴儿,通常通过伪装表现为使儿童进入水中。阿多尼斯、奥斯里斯、摩西、巴克赫斯等的出生,都是著名的例证。头在水面上下浮动,使患者立即回忆起在她唯一一次怀孕时,体验到的胎动感觉。想象孩子走入水中引起她的一个幻想,即她看见自己把孩子从水中带出,送入育婴室,为他洗理穿戴,并把他安顿在家里。

所以,梦的第二部分表达了有关私奔的念头,它属于第一部分的梦念。而梦的第一部分则与第二部分的隐意——分娩幻想——相对应。除了这种顺序的颠倒外,梦的两个部分之间更有其他颠倒。在第一部分,小孩涉入水中,然后是头浮动于水面。而潜在的梦念中,先是出现胎动,然后是婴儿脱水而出(双重颠倒)。在第二部分,她丈夫离开她,在梦念中则是她离开了丈夫。

亚伯拉罕(1909)报告了另一个分娩梦,是一位首次临产的年轻妇女做的。从她家地板某处,有一条地道直接通向水中(生殖道——羊水)。她掀开地板上的一道阀门,立即看到一只浑身棕毛、貌似海豹的动物,结果是她弟弟。她一直如母亲一般待弟弟。[1911]

兰克[1912a]通过一系列梦例揭示,分娩梦与小便梦有同样的象征作用。对后者而言,情欲刺激表现为小便刺激。这些梦的意义的分层,与自婴儿期起象征物的意义所发生的变更紧密对应。[1914]

现在我们可以回到前一章中断的一个论题[135],即在梦的形成过程中,干扰睡眠的肌体刺激的作用问题。由肌体刺激所形成的梦,不仅直接显示出愿望满足的通常倾向及其便利性,而且也常常显示出极明显的象征作用。因为,这样的刺激在梦中以象征的伪装来应对,失败后才惊醒做梦者,这种情况绝非罕见。不仅遗精或性欲**的梦是这样,由小便或大便需要所引起的梦也是这样。“遗精梦的独特性,不仅使我们能够直接揭示某些现在已经被认为是典型的性欲象征,也能揭示那些激烈争论的性欲象征。它还能使我们确信,梦中某些表面天真无邪的情境,也不过是**裸的性欲景象的象征序幕。一般来说,后者在相对少见的遗精梦中,被无伪装地表露,但常常足以导致焦虑梦,而焦虑梦则同样具有惊醒睡眠者的效应[Rank]。”

尿刺激梦的象征作用尤其明显,并且早已广为人知。希波克拉底就已经表达过这一观点,认为梦见喷泉或泉水表明**失调([Havelock Ellis,1911])。施尔纳[1861]研究了尿刺激象征的多元性,并断言:“任何强烈的尿刺激都必然要转为性感带的刺激及其象征表现……尿刺激梦通常也是性梦的代表[Rank]。”

奥托·兰克在那篇讨论象征唤醒梦的分层作用的论文[Rank,1912a]中表明,大多数尿刺激梦事实上很可能是由性刺激引起的。其中性刺激试图通过尿刺激梦在婴幼儿的尿道性欲形式中寻求一种退行的满足。对此我表示赞同。特别有启发性的情况是,由此建立的尿刺激导致惊醒和排尿,但梦仍然继续着,此时,性的需要就会以毫无伪装的性欲想象加以表达[136]。

肠刺激梦以类似方式揭示了其所包含的象征作用,并同时证实了为社会人类学所充分证实的黄金与粪便之间的联系。(Freud,1908b;Rank,1912a;Dattner,1913;Reik,1915。)“例如,一位正在医治肠疾的女患者梦见,有人在一间看似乡间厕所的小木屋里埋藏黄金。梦还有一个部分,说的是她正为刚拉完大便的小女儿擦屁股。”[Rank,1912a]

援救梦与分娩梦密切相关,在妇女的梦中,援救,特别是从水中援救,与分娩具有同样的意义。但是,如果做梦者是男人,意义就不同了[137]。

强盗、窃贼、鬼怪等使某些人在睡前担惊受怕,他们也往往在人们熟睡之后袭击人们。所有这些梦,都起源于同一种类的童年回忆。他们作为夜晚来客,唤醒孩子以免尿床,或是揭开被子看看孩子双手的摆放位置。对某些焦虑梦的分析,使我更有可能确认这些夜间来客的身份。在所有的梦中,强盗代表睡眠者的父亲,而鬼怪则代表身穿白色睡袍的女性。[1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