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家园》序
接过伯霖《矿山·家园》纪实摄影作品集的清样,浏览着一帧帧照片和文字,那些熟悉的情景,亲切的身影,难忘的生活,顷刻间扑面而来。那时的青春、**、追求、奉献,那些难以割舍的亲情、友情、爱情,那些回味无穷的家长里短,那些百吃不厌的粗茶淡饭,那么地勾起我的思绪,牵扯我的情感,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伯霖:《矿山·家园》是你的,也是我的,是十八万涟邵人的。
我在涟邵工作生活了十几个年头。成立于1959年5月19日的涟邵矿务局,开发当初只有几对小矿井,年产不足十万吨,但很快拥有十座矿山,二十九对生产矿井,开采面积一点八万平方公里,开采地域逾三个地区,八个县市,年产达三百万吨,职工超六万,加上家属子弟总人口达十八万。五十多年来,涟邵累计生产原煤逾亿吨,涟邵人用汗水、青春甚至鲜血和生命,写下了“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壮丽诗篇。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涟邵经历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发展高峰和九十年代初涉市场的彷徨,加之有一半矿山或因资源枯竭,或因地质条件恶劣,生产难以为继,几年前已走进历史。这是为顺应时代前进,确保能源安全和煤炭生产科学发展的需要。五十多年风雨沧桑路,几代人的同甘共苦情,多少追求与梦想,多少开拓与创造,多少怀念与牵挂,都装进我们的背囊中。伯霖就是这支队伍中的一员。
伯霖是地地道道的涟邵人,我认识他已有多个年头。三十多年前,已经调离涟邵到湖南省作家协会工作的我,经省委组织部批准回涟邵矿务局挂职深入生活。时任斗笠山煤矿矿长、原桥头河煤矿工作时的同事严阜康打电话给我,说他儿子很喜欢文学,让我给指导指导,我答应了他。几天后,一个很单瘦的青年出现在我面前,怯生生地送上一篇用方格稿纸写成的短篇小说。说是他在下井时利用工余时间写成的。小说写得很青涩,是煤矿井下工人的爱情故事。他告诉我,这是发生在他们连队里的真实故事,他进行了艺术的加工。我对他的写作热情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告诉他多读点名著,说了些继续努力等等之类鼓劲的话,然后带他在涟邵局招待所食堂吃了饭,他很高兴地与我辞了行。这就是我与伯霖的第一次握手。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我在娄底地委挂职任地委副书记。一天,一个挎相机的小伙与我打招呼,说他是严伯霖,在《娄底日报》当摄影记者。我记起了他,曾经单瘦的小伙壮实了不少。2006年,我在长沙筹办“我们涟邵——涟邵矿工文艺作品展”的时候,好像展览里就有他的摄影作品。这时,伯霖加入省摄影家协会多年了。伯霖走入新闻队伍以来,年年有新闻摄影作品在国家、省、市级比赛中获奖。2002年在广东汕头举办的全国晚报摄影记者现场抓拍比赛中,伯霖夺得唯一金牌。三年前,在娄底工作的一帮涟邵朋友相聚,伯霖也来了。他已经是《娄底日报》副刊部主任、娄底市摄影家协会常务副主席。他告诉我,国家为了改善煤矿工人家属的生活,已经启动了中央下属煤矿棚户区改造项目,一些煤矿聚居区将成为历史,他想用一年多时间深入到涟邵矿区拍摄一组涟邵人生存状态的纪实照片,并且拿出前段时间在矿区拍摄的一些图片给我看。在煤矿工作多年的我,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事,需要一定的时间,需要足够的精力,需要不菲的经费,用镜头去直面正在困境中工作和生活的矿工及家属,能否被他们接受很难说。面对我的质疑,他表现得十分坚定和自信。伯霖真的没有食言,此后不久,我就在全国各地一些报刊上,不时发现他发表的反映矿山生活的纪实摄影作品,《人民日报》《中国煤炭报》《湖南日报》《娄底日报》《娄底晚报》都推出过他的专题摄影报道,有的报纸还整版地进行刊登,网络、微信上也十分火爆。无论是对矿山变革的观察角度还是对煤矿生活的理解,无论是表现手法还是光影的把握,都有独到之处。
涟邵,真是一片**燃烧的土地,是一片发光发热的土地。从这片热土上,走出了一批国家级、省级的作协、美协、书协、摄协等协会的会员。从矿工到摄影家,伯霖与他人颇有不同之处。他十八岁参加工作时,自己父亲就是一矿之长,当时,要为自己儿子谋一份轻松一点的工作,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然而,父亲却没有半点情面,安排他到最危险、最艰苦的井下当了一名掘进工,与第一线的工人们一同劳动和生活,同工同酬。在生产一线,他懂得了什么是苦;领到工资后,他知道什么叫来之不易;天天和矿工们一起,懂得了什么是真挚的感情。通过劳动锻炼和自己的刻苦勤奋,他从掘进工干到了连队文书、工区团总支书记、矿工会文体干事,又当上了公安干警、办公室主任,一步一个脚印,没有半点投机取巧。因从小酷爱文学和摄影,他拿第一个月工资买了相机,背着它穿行于矿区,无偿为矿工家属服务,用笔为矿山的生活讴歌。几十年来,无论他身处何地,工作性质和地位如何变化,矿山情怀始终未变,矿工们把他当成家人,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因此成就了中国为数不多的真切走进矿工及家属生活的一名摄影家,才有了他镜头下这些最原始、最丰富的影像,才有了我们眼前真诚而生动的光影语言。
在2016年新年的霞光初绽之际,伯霖在网上感言:感谢父亲磨炼了我的意志,感谢时代给了我机遇,感谢社会给了我帮助,感谢三十年来娄底的变化,给了我无限的创作**。在矿山与父老兄弟姐妹的接触中,我感受到摄影师不仅是一个时代的记录者,还应该是一个现实的思想家,一个社会责任的担当者,要做有益于社会的事。
不难看出,伯霖是一个具有高尚情怀、懂得感恩的人。有感恩之心的人,事业之途,一定会花香满径越走越远。我真诚地为伯霖祝福。
是为序。
(原载2016年4月20日《新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