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20多年前,在底特律、托里多和艾伦顿之间架起了铁路。但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从那以后,每隔几年,这条铁路就要重组一次,而最后一次重组,是在1914年。
这条长343英里的铁路——另有52英里的支线和45英里的其他铁路线路使用权——从底特律一直向南,穿过俄亥俄河到达艾伦顿,经过西弗吉尼亚的煤矿区。这是一条很长的铁路干线,所以,如果我们用常用的商业眼光来评判,的确是一条非常有商业价值的铁路。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1913年,这条铁路每英里的净收益为105000美元。只从这一年来看,所有银行家都会对它欣羡不已,甚至可能要流着口水等待机会将其收入囊中。但在很短的时间内,这条铁路就破产了,收益也随之降为每英里47000美元。不久后,当我们购买这条铁路时,我们为它的债券支付了500万美元。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笔十分不划算的买卖,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但是,当时我们正对罗格河工厂进行一系列改革,这条铁路正好对我们这些改革造成了阻碍,我们不得不买下它。
庆幸的是,当我们买下它以后,经过一系列的“大变脸”,它不仅渐渐有了起色,而且呈现出了良好的状况,人们也逐渐开始注意到它。
我们将我们公司的管理原则灌输其中,将它作为一个生产公司管理起来,以最少的价格为人们提供最大的服务,奇迹就产生了——这条铁路的收入远远超过了支出。
不管是对我个人而言,还是对我们整个公司而言,抑或是对这条铁路而言,这都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这次实验代表着我们公司的改革是一种特别的改革,是成功的。当然,这并不表示同样的管理方式可以应用于其他所有铁路,但我觉得两者之间应该没有多大区别。
经过多年的工作,我发现,在一个公司里,只要所坚持的原则是正确的,不管把它应用到什么地方,其效果都是一样的,不会有太大区别。我就曾把高地公园的工厂原则应用到其他工厂中去,结果毫无疑问是“完美”的。
当时,这条铁路共有70台机车、27节客车车厢、2800节火车车厢。所有车辆的状态都可以用一个词形容——糟糕透顶!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继续使用,其他的已经接近报废。铁路的建筑物也肮脏不堪,好像经过战争的烧杀抢掠以后仅剩的残垣断壁,坍塌的坍塌,倾倒的倾倒,置身其中,你甚至会怀疑自己来到了一个荒废的城堡。而路基,就像丢弃不用的带子,经过日晒雨淋,锈迹斑斑,完全没有一条铁路真正该有的样子。
在修理厂里,机器少得可怜,根本不够用,修理人员却极其多,这毫无疑问是一种极大的浪费。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管理和执行部门更加庞大,法律部门也意外地成为公司内部的宠臣,每个月,只法律部门的开支就将近18000美元。
1921年2月,我们正式接管这条铁路,也开始了用改革给这条铁路“大变脸”。
我们撤消了底特律的一个管理和执行办公室,只留下一个负责人,给他配置了一间办公室和一张大办公桌,让他成为这里的唯一负责人。至于执行部门和法律部门,则统统被撤销了,实在没必要让那些只会参考法律管理铁路的人来掺和公司业务。这样,只有当有法律问题出现时,我们才会根据实际来解决,法律咨询的费用一下子节省了一大半。
此外,一些不必要的财政部门等也被一一撤销,只留下了一些必要的管理部门和法律规定需要设立的部门和办公室。
经过一系列精兵简政,铁路在职人员就大大减少了,从原来的2700人,一下子精简到了1650人。
在管理上,我们也摒弃了大多数铁路那种僵硬的组织结构,遇到问题,不再非得一层一层往上报,必须在得到领导批示以后才能执行,而是打破依赖“命令”的习惯。
有一次,我一大早就来到铁路上,发现一辆救援列车停在车站,蒸汽机车已经发动,乘务员也早已经准备就绪,却没有丝毫要出发前往事故地点的迹象,这让我很诧异。经过了解,我才知道,原来它还在等待命令。对此,我非常生气,马上告诉他们这种情况下,清除故障比“命令”重要得多,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等待命令,而是清除障碍。
此后,我让铁路的所有员工都试着打破依赖“命令”的习惯。一开始,这的确有些困难,因为大家都害怕承担责任,但是随着改革的推进,他们渐渐转变了态度,开始喜欢上了这种自行承担责任的方式。如今,所有人都不再只会干巴巴地等待命令,而是敢于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在工资与工作时间的计算上,我们也有了新的突破。原本,一个工程师一天内可能跑完四小时的一趟车,剩下的半天就会无所事事,混完剩下的四小时——混一天八小时,拿一天的工资。这种情况下,如果工作时间超过了八小时,往往也是没有薪酬的,因为工资是按“一天八小时”来计算的,其基础是“一天”。
现在,我们则按“八小时”来计算。一个人按照“一天八小时”的标准领取工资,那么他就需要在这八小时内工作。还是上面那位工程师,跑完四小时的一趟车以后,他就需要在剩下的四小时里做点其他需要他做的工作。如果他的工作超过了八小时,超过的时间则可以计入第二天的工作时间中,或者积攒下来,这样,即使哪天他不来上班,也可以有工资拿。
我们设置的最低工资是一天八美元。这给了员工们极大的工作动力,他们工作起来明显比之前更加积极了。在一个车间里,原来59个人完成的任务,现在不用20个人就能很好地完成。
就在不久之前,我们由一个工头和15个工人组成的铁道班,与另一个公司的40个工人组成的铁道班,一起在两条平行铁路上干活。在五天之内,我们的铁道班比对方的铁道班多完成了两根电线杆之间的线路!
如今,我们几乎所有的路轨都被修复了,换上了新的路渣,铺设了新的铁轨,检修了全部的机车和铁路车辆,购买了新的车辆装备。其中,购买新设备的很大部分钱,都是通过防止浪费节约出来的。我们的员工学会了节约,他们不再扔掉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
作为服务行业,铁路当然要信守承诺,所以,我们的火车不但畅通运行,而且都会准时运行。通过大大缩减运行时间,随时提供服务,这条铁路成功地成了铁路行业的新宠儿。这样的结果是我们当时购买这条铁路时所没有想到的,可以说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