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小曼和画友们(1 / 1)

陆小曼有很多画友,和她走得最近的有刘海粟、钱瘦铁、应野平、唐云、刘旦宅、张正宇等人。

刘海粟除了是她的老师,更是她和徐志摩恋爱、婚姻的支持者。所以两人走得很近。虽然刘海粟在“反右”后被戴上了右派的帽子,可陆小曼仍然不惧流言,和刘海粟交往频繁。刘海粟常常写诗篇寄给陆小曼,小曼也时常回信给他。

记得有一次,刘海粟寄给小曼信中写着这样的诗句:“一尊金盆掷上天”。当时她的表外甥女庄篪看了之后觉得句子很美,就对陆小曼说:“刘海粟不仅画画得好,想不到他的诗句写得也很美!”陆小曼回答道:“是啊,画家要有诗人的情怀,他的画才会有意境;同样诗人有画家的眼光,他的诗才会写得形象、艳丽!可惜志摩他不会画,但他比一般人要懂画。所以一些画家都愿意与他交朋友。志摩所以能成为很多文艺界人的朋友,主要是他懂艺术,艺术之间是相互通的。”庄篪对陆小曼说:“我见过刘海粟的画,有西洋画也有国画。但我不喜欢他的国画,画得邋邋遢遢,不像您的清秀雅致艳丽。”陆小曼笑着说:“别瞎说,刘是我的国画老师!画家各有自己的画法。我是女性,画国画应当追求清秀、雅致、艳丽。而刘海粟是男性,要有气魄。大笔一挥,潇潇洒洒,才是刘海粟的气派。刘海粟他是想创出一条路子,用西洋画手法来画国画,使西方人也能看懂国画。色彩特别鲜艳、亮丽是西画的特点,我们国画是该向西方学习的。这些,你不懂,不要瞎说。”

后来,陆小曼还特意打电话给自己在上海画院相识的朋友张悲侠,告诉她回东北沈阳后,找到刘海粟的小女儿悉心照料。后来,张悲侠不负小曼之托,一直照顾到刘海粟小女儿大学毕业。

有一次七夕节,陆小曼的表妹买了菜回来,顺便在菜场带回些鲜肉巧果,就对陆小曼说:“曼姐,今天菜场有鲜肉巧果卖,我顺便带了些回来,您阿要尝尝?”陆小曼说:“好的,我只要一两只尝尝,新鲜伐?”“新鲜的,现做现烘现卖!”“好的,给小胖吃两只,其余的,您们吃。噢,真的,你买二十只,再买些肥皂、草纸、牙膏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给刘海粟送去。他现在经济很难!”“好的,我去去就来。”庄篪赶忙说:“妈,我也陪您一起去!”

就这样,庄篪陪着母亲在菜场买了鲜肉巧果和生活用品,来到刘海粟家中。只是刘家家中无人,陆小曼的表妹便和刘海粟的邻居说:“我们不等了,这包东西请您转给刘海粟,就说是小曼叫阿锦送来的。”“好的,好的,我一定转告!”

当时被打成右派后的刘海粟被赶到了一间小房子,把卧床当作画板,天亮之后,床铺一卷,铺好画纸开始画画,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见其心胸之豁达!

陆小曼病故后,只要是在公开场合有人提起陆小曼,刘海粟总是对她赞不绝口。

陆小曼对国画家钱瘦铁也非常照顾。只要发了薪水,她都会让自己的表妹去买些鸡鸭之类的荤菜烧好送到钱瘦铁、刘海粟家里,让他们补养补养身体。有时也会在家里烧好,打电话请他们过来品尝。

据庄篪回忆,钱瘦铁每次来的时候,陆小曼都会劝他少发牢骚,凡事看开一些。钱瘦铁来的时候,常常说某某人没良心,朋友危难的时候不肯帮忙,小曼就劝他,“也许他帮过忙了,但鞭长莫及。再说,谁叫您开机关枪似的乱说一通,你知道吗?你把好多领导都得罪了,谁还肯帮助您?”听到小曼如此说,钱瘦铁也是没话说了。

没过多一会儿,钱瘦铁又说:“好吧,我准备把帽子(右派)戴到棺材里去了!”小曼立刻劝阻他说:“这种话您千万不能说!你在我这儿说不要紧,要是在别处,反映到领导那里,领导还会考虑把您的帽子摘下来吗?”此时小曼会从锅内盛出一只大鸡腿端给他,而且说他:“好了,把你嘴堵起来,你就说不出话来了!”钱瘦铁接过碗,喝了几口鸡汤,小曼立即说:“小心烫!”这时,钱瘦铁一口汤喝下去,便说:“哎呦,一直烫到我心里!”小曼说:“这是佛祖对你的惩罚,谁叫你背后说人家的坏话?!”钱瘦铁说:“我说的是事实啊!”小曼安慰说:“帽子迟早会摘下来的,你放心!”

陆小曼和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应野平也走得很近,因为住得近,所以差不多每个月都会光顾。有的时候独自前去,有的时候会带着自己老婆一起去。应野平夫妇一来,陆小曼总会请他们留下来吃饭。

据庄篪回忆,有一次,她听到应野平和陆小曼谈及外出旅游到舟山群岛画画的事。后来没过几天,《新民晚报》刊登了一幅应野平的国画,当时陆小曼还对庄篪:“应伯伯很用功,你要向他好好学习!实践出真知,不到舟山群岛去看看,是画不出来的!”她又说,“毛主席号召艺术家到农村去,到工厂去,这是对的!你看,应伯伯的这幅国画,画得多好啊!”

1961年的秋天,上海市委干部要出访,需要带礼物出国,觉得国画方便实惠,于是委托市人委参事室经办此事。市人委参事室干部特地来找到陆小曼,让她帮忙解决这件事。陆小曼满口答应,让自己的表妹把家里的貂皮大衣卖了,用卖来的钱又去市场买了几斤大闸蟹,邀请唐云、刘旦宅、张正宇三位画家来家里聚餐画画。据庄篪回忆,当时唐云画的是残荷,荷叶下游着几条小鱼;刘旦宅画的是只波斯猫;张正宇画的是只猎犬。就这样,陆小曼完成了组织给她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