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潜心研究绘画(1 / 1)

其实和翁瑞午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小曼也曾想过独立,也觉得自己这种没名没分的生活不健康,可看到自己这副病弱残躯,她又放弃了。

新中国成立后的1956年,陆小曼在自传中承认了和翁瑞午的同居关系,当时单位让她如实汇报自己的私生活,她没有半点隐瞒。当时的社会已经实行一夫一妻制,他们这种关系是被嗤之以鼻或者说是违法的,但是汇报结束后,陆小曼仍然与翁瑞午同居,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翁瑞午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甚至和学生发生关系,被告上法庭,在当时是很严重的罪过。可即便如此,陆小曼仍然没有和其断交。当时好友上门劝她出面澄清此事,和翁瑞午断交,撇清关系。

好友赵家璧和赵清阁曾多次劝她独立生活、摆脱翁瑞午。赵家璧说:“小曼,你如果和翁绝交,那就可以澄清外面的流言。”小曼不以为然,反驳道:“志摩死了我守寡,寡妇就不能交朋友吗?志摩生前他就住在同楼里,如今他会搬出去吗?况且十几年来他很关心、照顾我,我怎么可以如今对他不仁不义?外间的流言,我久已充耳不闻了,反正我们只是友谊关系,别人怎么看,随它去,我问心无愧。”

赵家璧坦率地说:“那位‘好友’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熟识的朋友背后唾骂他,也责备你,你为他付出得够多了,不能再被他拖到污泥里愈陷愈深。”赵清阁也在边上附和:“必须及早自拔!他的做人作风,很难被新社会谅解,你的宽容是保不了他的!”

小曼虽然被说得有些松动,可仍然有些担心地问:“你们要我离开他,那我没有生活来源,你们要我怎么生活呢?”赵家璧乘机说:“你应该下个决心,紧缩开支,把家里吃闲饭的亲戚遣散,以减轻负担。同时要打起精神来作画、写文章,生活是完全可以自立的,并没有你想象得那样难。”赵清阁随即说:“当然,我们这些朋友也会尽力来帮助你的,和你一起来攻克难关,好吗?”

陆小曼听了好友们的话,想想自己多年来的生活,也想摆脱了,就说:“我接受你们的意见,但要他立刻搬出去,恐怕不行,我要好好地和他谈谈,我想他会理解的。你们放心,我一定振作起来,用我的笔自力更生!谢谢你们的关心、鞭策!”

小曼似乎找到了人生的希望,开始憧憬自己的未来,没过多久,她就恢复了丹青生涯。她的画受到了很多人的欢迎。渐渐地,她开始参加一些社会活动,与朋友们有了往来。一次,赵清阁和画家傅抱石、戏剧家赵太侔、舞蹈家俞珊前去探望她,大家在她家讨论京剧《霸王别姬》。傅抱石是初次拜访陆小曼,从她家里出来后,他对赵清阁等人说:“陆小曼真是名不虚传,堪称东方才女;虽已年过半百,风采依旧。”由此不难看出,陆小曼的风华绝代并非传言。

苏雪林第一次见陆小曼之后写下这样的话语:“我记得她的脸色,白中泛青,头发也是蓬乱的,一口牙齿,脱落精光,也不另镶一副,牙龈也是黑黑的,可见毒瘾很深。不过病容虽这样憔悴,旧时风韵,依稀尚在,款接我们,也颇温和有礼。”

20世纪50年代,上海美协举办了一次画展,其中有一幅陆小曼的作品。陈毅前去参观,看到画上署名“陆小曼”,就问身边人:“这画很好嘛!她的丈夫是不是徐志摩?徐志摩是我的老师。”陈毅听过徐志摩的课,所以尊其为“老师”。

得知此画的作者是老师的妻子,而且画得如此出色,就问陆小曼的现状,得到的却是她住在上海,生活没有着落,陈毅就说:“徐志摩是个有名的诗人,陆小曼也是个才女,这样的文化老人应该予以照顾。”

没过多久,小曼就被安排到上海文史馆做馆员,虽然是个虚职,可每个月都能拿到几十块钱,可以维持最基本生活,这大大增加了她的信心。《上海文史馆馆员录》上是这样写的:陆小曼(1903—1965),别名小眉,女,江苏常州人,1956年4月入馆,擅长国画、专业绘画和翻译。

小曼去参加上海市委在市委大礼堂召开的会议,当她到达时,大会已经开始,她想找个后排座位,可是工作人员见到她后,立刻招呼她坐到前排,旁边坐着的是个亲切的首长,询问她身体可好,是否在画画等问题。小曼心里一阵热乎,可又不敢问首长的大名。直到大会休息时,小曼才从钱瘦铁的口中得知刚刚和自己交谈的是陈毅市长,她没想到,一个日理万机的市长居然会关心自己这么个小人物,一时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1956年,陆小曼加入农工民主党,成为徐汇区文艺支部委员,又被上海画院邀请担任专业画师。第二天,她当上了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虽然大多只是虚名,可却给予她很大的自信,让她可以充分发挥自己在绘画方面的潜质。

当上画师之后,每年都要交上几幅画,小曼留存至今的画大都是那个时期画的。美术家张振宇和陆小曼是好朋友,也很关心她的生活,曾经给小曼写信说:“你是一个体力孱弱的人,病魔缠身的人,今天你能决心戒去嗜好,又愿自力更生,这是你的一大转变!何况你说:‘不死,就要好好地活下去。’你应该活下去,活得更有意义,就是‘工作’两个字。”其实这个时候的小曼已经能自食其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