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悔恨当初奢靡(1 / 1)

志摩的去世让她体验到了爱与恨、生与死、悔痛与哀伤。她在《爱眉小札》的序中这样写道:“到这儿,我不觉要向上天质问为什么我这一生是应该受这样的处罚的?是我犯了罪么?何以老天只薄我一个人呢?我们既然在那样困苦中争斗了出来,又为什么半途里转入了这样悲惨的结果呢?生离死别,幸喜我都尝着了。在日记中我尝过了生离的滋味,那时我就疑惑死别不知更苦不?好!现在算是完备了。甜、酸、苦、辣,我都尝全了,也可算不枉这一世了。”

志摩去世后,小曼开始记起志摩种种的好,她说:“我只要稍有不适即有你声声的在旁慰问,咳,如今我即使是痛死也再没有你来低声下气的慰问了。我再也听不到你那叽咕小语了。”她说自己因为徐志摩的死,痛得流着鲜红的血:“摩,我在这儿叫你呢,我喉咙里叫的直要冒血了,你难道还没有听见么?”可是晚了,志摩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枉然用鲜血注入我的心”,这是徐志摩一句现成的诗句。

前半生,她挥金如土,挥霍青春,从不听志摩的劝,如今志摩的死却换来了她的幡然悔悟。她说:“我现在很决心的答应你从此再不张着眼睛做梦躺在**乱讲,病魔也得最后与它决斗一下,不是它生便是我倒,我一定做一个你一向希望我所能成的一种人,我决心做一点认真的事业。”

志摩死后,小曼的确变了。她如梦初醒,闭门不出,终身素服,每天供着志摩的遗像,给他供鲜花:“艳美的鲜花是志摩的,他是永远不会凋谢的,所以我不让鲜花有枯萎的一天。”她在玻璃板下压了一张用正楷写的白居易的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陈定山先生在《春申旧闻》中说:“徐志摩去世后,她素服终身,从不看见她去游宴场所一次。”王映霞也回忆说:“他飞升以来,小曼素服终身,我从未见到她穿过一袭有红色的旗袍,而且闭门不出,谢绝一切比较阔气的宾客,也没有到舞厅去跳过一次舞……在她的卧室里悬挂着徐志摩的大幅遗像,每隔几天,她总要买一束鲜花送给他。”

大概这就是她的忏悔吧,用徐志摩《枉然》中的诗句说:“纵然上帝怜念你的过错,他也不能拿爱再交给你!”这也许就是不懂珍惜的报复吧。世事无常,如果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吧。

1933年清明,陆小曼独自到硖石给徐志摩上坟,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到硖石。她和徐志摩在硖石的婚房被徐家没收了,回来后,她作了一首诗:

肠断人琴感未消,此心久已寄云峤。

年来更识荒寒味,写到湖山总寂寥。

志摩走了,她也不折腾了,整个人都静下来了。洗尽铅华,甘愿淡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