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摩这次彻底伤透了心,小曼的所作所为和他所期待的相差太远,他本来安排的会面是这样的:“我真恨不得今天此时已到你的怀抱——说起咱们久别见面,也该有相当表示,你老是那坐着躺着不起身,我枉然每回想张开胳膊来抱你亲你,一进家门,总是扫兴。我这次回来,咱们来个洋腔,抱抱亲亲如何?这本是人情,你别老是说那是湘眉一种人才做得去……况且你又何尝是没有表情的人?你不记得我们的“翡冷翠的一夜”在松树七号墙角里亲别的时候?我就不懂何以做了夫妻,形迹反而得往疏里去!”
翁香光说:“陆小曼的性情颇为温柔,用烟枪打徐志摩的眼镜之事是不可能的,且陆小曼对徐志摩的生活起居一向不干涉。”在志摩的日记中也常提到小曼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且宽宏大量。这次的负气而走,没想到却成了天人相隔。
18日,他来到南京,住在朋友何竞武家中,晚上一同来到张歆海家里,而且遇到了杨杏佛,随后,张歆海的夫人韩湘眉开始讨论“人生与恋爱”的话题,当她发现徐志摩穿着短小而且腰间破了个窟窿的西装裤子,系着一根破旧的腰带时,志摩只是自嘲说出来得匆忙,随便穿戴的。
谈笑之间,韩湘眉突然说了句:“Suppose something happens tomorrow(说不定明天会有什么事发生),志摩!”徐志摩笑着问:“你怕我死么?”“志摩!正经话,总是当心点的好。司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不知道!没有关系,I always want to fly(我总是要飞的),我以为天气晴朗,宜于飞行。”“你这次乘飞机,小曼说什么没有?”“小曼说,我若坐飞机死了,她作Merry Window(风流寡妇)。”杨杏佛接话道:“All window are merry(凡是寡妇皆风流)。”大家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
之后他们开始谈论志摩此后在北平的生活,又谈了些国事。夜深了,客人告辞,徐志摩和韩湘眉吻颊而别。当晚,志摩住在何竞武家,因为何家离机场较近,第二天志摩还要飞回北平。
19日上午8时,雾,不宜飞行。可是当晚林徽因在北平协和小礼堂为外国使节演讲中国建筑艺术,徐志摩不想错过,于是登机,飞机起飞。
10点10分,飞机飞至徐州。徐志摩给陆小曼去一短信,说是“徐州有大雾,头痛不想走了,准备返沪”。
10时20分,飞机再行北飞。到中午12时半,飞机在济南党家庄附近触山爆炸。三个人中正驾驶和副驾驶烧为焦炭,徐志摩头部撞出大洞,门牙全部被磕掉,因求生爬行,指甲里面塞满泥土,可最终没能抵过死神,享年36岁。当时陆小曼29岁。
徐志摩曾在文章里写:“人们原来都是会飞的。天使们有翅膀会飞,我们初来时也有翅膀会飞。我们最初来就是飞了来的,有的做完了事还是飞了去,他们是可羡慕的。”他崇拜英国诗人雪莱,“尤其奇怪的是他一天到晚羡慕他(雪莱)的覆舟的死况”。现如今撞山而死,倒也算遂了心愿。
当时的《新闻报》如此报道:“该机于上午10点10分飞抵徐州,10点20分继续北行,是时天气甚佳。想不到该机飞抵济南50里党家村附近,忽遇漫天大雾,进退俱属不能,致触山顶倾覆,机身着火,机油四溢,遂熊熊,不能遏止。飞机师王贯一、梁壁堂及乘客徐志摩,遂同时遇难。死者三人皆三十六,亦奇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