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供养陆小曼，徐志摩的脑子里就只剩下钱了。南北奔波都供不上陆小曼的开销，搞得他想停下来都不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小曼爱上了玩票，就是下海。她原本就喜欢看戏、捧戏子，经常在高级戏院包雅座，约自己的朋友一起去看戏。还认了很多刚出道的名伶做干女儿，像小芬兰、马艳秋、花玉兰、袁汉云、袁美云等。陆小曼出手阔绰，送过小芬兰价值不菲的点翠头面，给袁汉云、袁美云做过丝绒旗袍。整天和女伶们在一起哼哼唱唱，她自己也会唱了，竟然成了票友。昆曲、皮黄都拿得起，戏装扮相异常娇美。明明是个病怏怏的人儿，跑到戏台上却生龙活虎起来。很多客人为了一睹陆小曼芳名纷纷前来，她感觉似乎自己的人生价值就在此了。

陆小曼还未在上海定居的时候，上海有唐瑛做东招待。“南唐北陆”，唐瑛接受的也是中西合璧的教育，中、英、法三国文字随口而道。唐瑛从上海教会学校中西女塾毕业，接受的中西合璧的教育。陆小曼会唱戏、弹琴、画画；唐瑛也遑不多让。那个时候唐瑛已经开始用名牌，用的是“香奈儿５号香水”，涂的是“迪奥口红”，穿的是“赛琳”衣服，背的是“LV皮包”，踩的是“菲拉格慕”的皮鞋——从这点来看，恐怕陆小曼无法与其相比。

小曼定居上海，两人到了一处，更是奢侈无度。小曼义演，志摩帮她打点。徐志摩虽然也喜欢戏，可不曾沉迷。每次义演，一应剧用都要花费不少的钱，可徐志摩哪来那么多的钱？陆小曼开始打恩厚之寄给他们的旅费的主意，经过一番软磨硬泡，志摩终于答应。

陆小曼只为自己的衣物花销铺张浪费，却从未对徐志摩的开销过问过。可怜徐志摩每个月赚了那么多钱，自己却连件像样的衣物都买不起。有一天，胡适的妻子看到徐志摩衣服袖子上有两个洞，领口也磨破了，就让他脱下来为他缝补好。徐志摩的窘境可见一斑。

徐志摩想要把陆小曼从奢腐的生活中解救出来，可陆小曼生下来的环境就是那样的，一步步走来，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她铺张、浪费、奢靡，可她并不知道钱是从何处而来的。苦闷的徐志摩不禁写下一首诗《生活》：

阴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

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

一度陷入，你只可向前，

手扪索着冷壁的粘潮，

在妖魔的脏腑内挣扎，

头顶不见一线的天光，

这魂魄，在恐怖的压迫下，

除了消灭更有什么愿望？

这首诗作于1928年5月29日，初载1929年5月10日《新月》月刊第2卷第3号，后收入诗集《猛虎集》。据梁实秋说，是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