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中国的阉人权监(1 / 1)

读史有心得 吕叔春 9657 字 14天前

在中国,太监是地地道道的土“特产”,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就像泰国的人妖一样出名。

太监在中国古代又称为阉人、阉宦、内宦、内侍、内监、宦者等。

最早的太监没有社会地位,只是负责为国君传达命令,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他们的角色便越来越重要了,有时干预朝政,甚至独掌大权。

太监掌权,因其独有的特点,很少能干好事的,至于成就辉煌者,更是寥若辰星。大量的权监做尽了祸国殃民的坏事,其累累罪行,史不绝书。

1.一块臭肉搅得满锅腥

在太监专权中,出现得最早最有影响的人就是秦朝的赵高,他的出现,改变了秦朝的命运,也改变了中国的一段历史。

赵高是赵国人,是赵国国君的宗族,其父因犯罪被处以宫刑,其母也被罚作宫奴,赵高兄弟也因此当了太监。后来秦始皇灭亡了赵国,赵氏兄弟也就被掳到秦国。

赵高很有心计,他发现秦始皇非常疼爱他的小儿子胡亥,他就想尽办法去接近和讨好胡亥,很快就博得胡亥的欢心。

秦二世即位之后,一味宠信赵高。赵高狐假虎威,滥用权威,干尽坏事,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对他恨之入骨,却不敢明言。赵高自知结怨太多,生怕大臣在秦二世面前揭露他的鬼蜮之心和罪恶行径,因此便千方百计地割断秦二世与大臣之间的联系,甚至尽可能不让二世和大臣见面。

赵高为了架空秦二世,遂编造了一系列动听的谎言,说:天子之所以尊贵,是因为臣下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而不能亲眼看到他的容貌,所以天子才自称为“朕”。如今陛下很年轻,对朝政诸事未必都很熟悉,治国经验不足,却经常上朝理政,听群臣奏事,如果赏罚有所不当,大臣们立刻就会发现陛下的短处,这非但不能向天下显示天子的神明,反而会留下别人耻笑的把柄。愚昧的秦二世听了觉得有理,便问他应当如何行事。

赵高回答说:“我以为陛下今后应深居内宫不出,与我以及那些精通法律制度的近侍们常在一起,大臣们把奏章呈上以后,先在内宫商议,然后再作答复。这样一来,大臣们就不敢随随便便地把那些是非难定的事情奏报上来,而天下万民也都将称颂陛下是个英明的圣主了。”

秦二世认为这种做法既有利于维护自己的权威和尊严,又能给自己腾出更多时间去寻欢作乐。于是便完全听从赵高的安排,“乃不坐朝廷见大臣,居禁中”。赵高的权势,陡然扩大了许多。因为他是宦官,可以在深宫内院中与二世议事;而他又身为郎中令,可以堂而皇之地参与公卿议事,这种双重身份使他可以任意假传圣旨、谎报或隐瞒下情,结果很快就出现了“事无大小辄决于高”的局面。

秦二世三年(前207年),赵高被任命为中丞相,封武安侯。当时关东地区农民起义烈焰正炽,赵高预感到秦朝将亡,又见秦二世昏庸无能,便想自己窃国当政。为此,他又施展诡计,进一步架空秦二世。

有一天,赵高向秦二世献上一只鹿,但却口口声声说他献的是马,秦二世很觉奇怪,便笑问赵高是否看错了,何以会指鹿为马。赵高却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没有搞错,他所献的,正是一匹骏马。秦二世又问左右是鹿是马,结果他们有的默不作声,有的则附和赵高。“二世惊,自以为惑,乃召太卜,令卦之”。太卜在赵高的威逼之下,只好以假话回奏二世说,陛下每年春秋两次祭天,奉祀祖宗神灵时都“斋戒不明”,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惑乱。只有“依盛德而明斋戒”,才能恢复理智。秦二世听了,立刻就诚惶诚恐地离开了京师咸阳,来到上林苑(今陕西户县西)中进行斋戒。但赵高依然觉得上林苑离京师太近,担心自己行动起来不方便,还要把秦二世支得更远。正当他苦于找不到借口的时候,秦二世将一个误入上林苑的人射死。赵高闻讯,立刻计上心来。他先指使自己的女婿、咸阳令阎乐去找秦二世,说是不知是谁射死了一个人,却将其尸体移入上林苑内,请求他批准在上林苑中搜捕凶手。迫使秦二世承认此人是他所杀。赵高便煞有介事地吓唬他说:“天子无故贼杀不辜人,此上帝之禁也。”又说上天会因此不再保佑二世,并且还要降灾于他,建议他速速远离上林苑,另择他地祈祷祭祀神祗,以求免灾降福。迷信天命的秦二世听了赵高的话,不敢怠慢,赶紧离开了上林苑,移住望夷宫(今陕西泾县东南)去祭祀泾水之神。结果是天灾未降而人祸先至,三天之后,赵高发动兵变,不费吹灰之力就逼死了秦二世。

赵高的阴谋诡计,不仅使得他完全失去了解外界真实情况的可能,而且还始终将他置于自己的严密监视和控制之下。秦二世虽然名义上贵为天子,但其实却是赵高手中的玩物和傀儡。可怜的秦二世一直到临死之前都未曾觉察到这一点,这固然是其昏庸愚昧所致,但也不能不说与赵高的阴险狡诈有关。他在秦二世面前,始终是一副忠信模样:他劝二世深居内宫,说是为了维护二世的威权;他劝二世远离京师,则是打着乞求上天的庇护保佑的招牌。从表面上看去,这全是忠君爱主的肺腑之言,根本没有掺杂一点个人的私心杂念。以秦二世之昏庸,他怎么可能想到赵高的居心不良,又怎么可能不对他言听计从呢?

赵高杀死秦二世后,就立了胡亥的哥哥的儿子子婴当秦王,赵高的这一建议,朝廷上下无人反对。虽然大家都明白赵高取消秦国的帝国实际上就等于宣布秦朝的灭亡,是为自己召开新朝做准备,但也无人敢于发表不同意见。只是子婴非常清楚,赵高很快就会杀掉自己的。于是,子婴趁赵高来看他之机,埋伏好士兵,让自己的两个儿子突然出击,杀死了赵高。不久,刘邦率农民军攻入咸阳,子婴投降,秦朝灭亡了。

就这样,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封建王朝走完了其15年的短暂历程。

昏庸、懒惰的君主,是滋生奸臣的沃土,赵高一计得逞,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权势的火焰越来越大,而群臣畏于权势,碍于性命也都退避三舍,明哲保身,虽有一二个刚烈之士,但终究寡不敌众,正是“一块臭肉搅得满锅腥”,秦朝的灭亡由赵高等人加速。

2.陷人有术,保身有道

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陷人有术而又保身有道的太监当数西汉元帝时期的石显。中国权监史真正成形,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

凡是权监都是极会投机的人。石显是济南人,因为犯罪而被处以宫刑,收入宫中做了太监。当时,朝廷注重法治,赏罚很严明,一般的官吏都精通法律,石显觉得,要想有出头之日,就必须在法律上打主意,因此,他猛攻法律,又善于揣摩汉元帝的心意,由于他日夕侍奉在汉元帝的身边,元帝经常问他一些法律方面的事情,石显的应答往往十分合乎元帝的心意,因而搏得了元帝的欢心,提拔他做了中书令,掌握机要文献。

汉元帝当政的后期,因长期身体不好,不能经常上朝处理政事,必须在身边寻找一个既能体察他的心意又能日夕不离左右的人,这就选中了石显。元帝一方面认为石显在宫日久,诸事熟稔,又精明能干,办事符合自己的心意,另一方面也觉得石显在朝中无亲无故,不会拉帮结伙,危及朝廷,所以对他十分放心,许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办。可没想到石显也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凡是得罪过他的人,他都不放过,而且能寻出所谓的法律依据,让人有苦说不出。结果弄得朝廷上下都视石显若虎豹,不敢与之争锋。

当然,反对宦官专权的正直大臣萧望之是石显想方设法对付的重要目标。

萧望之是汉元帝当太子时的老师,其正直与学问才干在当时都是名冠一时的,况且他还是汉宣帝指定的辅佐汉元帝的辅政大臣,他在朝廷的地位和元帝对他的依重是可想而知的。萧望之的仕途经历也很复杂。他是东海兰陵人,世代务农,后迁居长安之南的杜陵居住,因其学识渊博,见解超人,所以长安城内外的许多著名的学问家和政界人物都与他有交往。汉昭帝时,大将军霍光专权,霍光虽是尽心辅佐汉昭帝,怎奈人心难测,他怕人刺杀他,所以遇人求见总是先搜其身,再令两人扶持往见。这样虽然保证了霍光的人身安全,却极大地伤害了人的自尊心。

一次,萧望之被推荐去见霍光,别的儒生都照例被搜被挟,等轮到萧望之,他却坚决不肯,且边走边说:“我不愿见大将军了,不愿见大将军了。”差役们闻声扑上,强行搜身,萧望之就与他们大声争吵起来。霍光闻讯,就请萧望之直接进屋相见。进屋后,萧望之慷慨陈辞:“大将军辅佐汉室幼主,能以德化四海,使天下太平,所以全国的读书人争先恐后地为大将军效力,但现在儒生们要见大将军,却要一律脱了外衣,被搜遍全身,这可不符合古礼。过去周公辅佐年幼的成王时,为了接见贤能的人,洗一次头都来不及洗完,数次握干头发,吃一顿饭都来不及吃完,数次把饭吐出来,周公能如此礼贤下士,您与之相比,可就差得远了。”这番话虽使萧望之大大地出了名,却也因此得罪了霍光,虽未处治他,但没有任用他,与他一起前往应荐的儒生全都做了官。

三年后,萧望之以考试甲等的成绩被派去看守花园的门,过去曾和他一起参荐的人有的当了大官,其作威作福的样子,一般人看了很羡慕,萧望之却毫无所动。一次,王仲翁揶揄地说:“你不是不肯碌碌无为呢?为什么却当了什么事也做不出的看门官呢?”萧望之淡淡地回答说:“我们是各遂其志啊!”

萧望之就是这么个人!

宣帝即位后,因器重萧望之的才能而想重用他,但因有霍光及其家族当时谋反,平乱后霍光死,其家因数次谋反而被族诛,更证明了当初萧望之的话是正确的:之又因上奏章抨击一家大臣专权而闻名朝野,于是,汉宣帝就重用了他。

汉元帝即位后,萧望之满以为自己的这位学生要大展宏图了,可没想到宦官专起权来,于是他愤然上书说:“管理朝廷的机要是个十分重要的职务,本该由贤明的人来担任,可如今元帝在宫廷里享乐,把这一职务交给了太监,这不是我们汉朝的制度。况且古人讲:“受过刑的人是不宜在君主的身边的。现在应当改变这一情况了。”石显看到了这一奏章,当然把萧望之视为仇人。他从此挖空心思地陷害萧望之。

萧望之的正直还引起了外戚的反感。有个叫郑朋的儒生,为了从萧望之这里弄个官做,就投其所好,上表攻击许、史两家外戚专权,萧望之接见了郑朋,给了他一个待诏的小官,后来却发现郑朋不是个正人君子,觉得很讨厌他,也就不再理他。等该考评升降官员的时候,与郑朋同是待诏的李官被提升为黄门待郎,郑朋却原封未动,一怒之下,他反去投靠了与萧望之不和的史、许两家外戚。他编造谎言说:“我是关东人,怎知你们两家外戚的事呢?以前我上书劾奏你们,全是萧望之一伙人策划的。”郑朋心怀机诈,到处扬言说:“车骑将军史高、侍中许章接见了我,我当众向他们揭发了萧望之的过失,其中有五处小过,一处大罪。如果不信,就去问中书令石显,当时他也在场。”

其实这是郑朋的圈套,他想借此交结石显,果然,萧望之去向石显打听,石显正想鸡蛋里挑骨,此次萧望之送上门来,那是正中下怀。

石显首先找来郑朋,又找了一个与萧望之素有嫌隙的待诏,叫他们两人向皇上上书,劾奏萧望之搞阴谋,离间皇帝与外戚的关系,要撤车骑将军史高的职;然后,又趁萧望之休假之机,叫郑朋等上奏章。奏章交到元帝手上,元帝就叫太监弘恭去处理。弘恭是石显的同伙,本来就参与了陷害萧望之的阴谋,这么一来,也好逞计。

弘恭立刻把萧望之找来,对他进行询问。萧望之竟十分老实地据实回答,他说:“外戚当权,多有横行不法之处,扰乱朝廷,影响了国家的威望,我弹劾外戚,无非是想整顿朝政,决非是搞阴谋,更不是离间皇上和外戚。”既承认了想整治外戚的事实,对这事实怎么理解,却是宦官们的事了。弘恭、石显在向元帝报告时说:“萧望之、周堪、刘更生三人结党营私,相互标榜吹捧,串通起来多次进攻朝廷上掌权的大臣,其目的是想打倒别人,树立自己,独揽大权。这样做,作为臣子是不忠的,污辱轻视皇上更是大逆不道。请皇上允许我们派人把他送到廷尉那里去(“谒者召致廷尉”)。当时,元帝即位不久,看到奏章上“谒者召致廷尉”几个字,也不甚明白,就批准了这道奏章。

其实,“谒者召致廷尉”就是逮捕入狱。等过了很久,元帝见不到萧望之、刘更生、周堪等人,就问大臣们他们到哪里去了,听说这些人已被逮捕,大吃一惊,急召弘恭、石显追问,二人虽叩头请罪,毕竟是由自己批准,也不好责备处置,只是让他们快放了这三人,恢复他们的职务。石显一听计划要吹,急忙去找车骑将军史高,史高也很着慌,他知道,如果整不倒萧望之这些人,自己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就急忙晋见元帝,告诉他说:“您刚即位,老师和几个大臣就入了狱,大家以为肯定有充分的理由,现在您若把他们无故释放且恢复官职,那就等于自己承认了错误,这会极大地影响您的威望。”汉元帝年轻识浅,被史高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只下诏释放他们,但革职为民,不予任何官职。

但元帝毕竟还算良心未泯,过了几个月,觉得心里不安,再说也确实需要萧望之等人,就下了一道诏令,封萧望之为关内侯,食邑600户,进宫办事,其地位在朝廷上仅次于将军,并准备让他当丞相,这使石显一伙感到极度恐慌。正在这时,萧望之有一个做散骑中郎的儿子,名叫萧汲,没有通过父亲,就上书替父亲上次被逮捕入狱且削职为民的事喊冤,他以为皇上已重视萧望之了,可以平反昭雪前案,但他没有揣摩皇上的心理,反倒使得元帝恼羞成怒,立命有关官吏去审理此案。官吏当然是承揣上意,哪敢据实办理,就向元帝报告说:“萧望之以前所犯过失是清楚明白的,不是别人陷害所致,现在皇上重新重用了他,他不感皇恩,却教唆儿子上书喊冤,诽谤皇上,这不是人臣的行为,对皇上犯有不敬之罪,当逮捕法办。”石显又添油加醋地对元帝说:“萧望之当将军的时候,就排挤史、许等皇上亲近的大臣,想独揽大权,他仗着自己是皇上老师,利用皇上的宽厚仁慈,肆无忌惮地兴风作浪,那时候就该治他的罪,现在皇上封侯赐官,他不仅不感谢浩**的皇恩,反倒心怀不满,纵子上书,实在太不应该。如果不送到监狱里让他清醒一下,将来朝廷怎么能用他呢?”元帝觉得萧望之年纪已大,恐怕不肯受辱,会自杀。石显说:“上次入狱,他都没有自杀,这次犯的只是言语之罪,他更不会自杀。”这样,元帝批准了逮捕萧望之。

石显立即发了诏令,命人包围了萧望之的家,萧望之弄明了真象,说:“我曾做过前将军,现已近70岁了,这样的资历和年龄,还要受辱入狱,再活下去,不是太卑鄙了吗?”于是让门客朱云拿来毒药,服毒自杀了。

石显害死萧望之的特点是见缝插针,既寻找萧望之的所谓庇露,又借别人之手,尤其借皇帝之手进行小题大作,最后自己并不落太大的责任,这就是他害人的“妙道”。

石显害死了萧望之,去了一个冤家对头,事情也做得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不露痕迹,但萧望之毕竟是极有名望的人,对他的死,大家议论纷纷,多少有舆论涉及到石显。石显为了逃避罪责,保住自己,就精心策划,先从舆论最多的儒生堆里下手,于是,石显就极力向元帝推荐当时的大名士贡禹,让贡禹当上了御史大夫,石显还处处对他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么一来,关于他的舆论消除了,儒林之中多交口称誉石显举贤任能,使他博得了一个很好的声誉,人们再也不怀疑萧望之之死是由石显陷害造成的了。

中国传统社会有个十分有趣的现象,就是政权不是在外戚手里,就是被宦官专权,这种现象在历朝历代都有过。石显以一个太监身份,却陷人于不声不响之中,把皇帝老儿的老师也置之死地,实在是叫今人费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皇帝是一个昏君,才会有太监害人又专权的历史出现。

3.曲意逢迎的高手

说到曲意逢迎皇帝的心意,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晚唐的大宦官仇士良做得得心应手,又十分成功。他一生事六帝,每帝都能服侍得服服帖帖。

唐永贞元年(805年),即位仅几个月的唐顺宗李诵得了场大病,这下可忙坏了众多太医,纷纷被召进宫去为顺宗治病,但仍然对他的病情没有什么缓解。其实顺宗当时只是发高烧不止,但不知怎么搞的太医却怎么也治不好这个小病,时间一长,就给耽误了。没过一个月,唐顺宗竟因为这场大病而变成了哑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是宫里的太监俱文珍,他忙跑到太子李纯那儿,对太子说:“太子,大事不好了,皇上出事了。”

太子道:“公公,别着急,慢慢来,有什么话先喘口气再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俱文珍道:“太子,皇上自病后一直也不见好转,但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昨天我去服侍他用膳,问他对饭菜可否合味,他却指手划脚地说不出一句话,我一看吓坏了,不知怎么回事,陛下见我害怕,凄然一笑,叫我拿过笔和纸,写道:‘我突然间不能说话了,你不要告诉别人,否则后果自负。’我当时吓得站也站不住,尿都快憋出来了,这不,一大早就跑到你这儿,你看该怎么办?”

李纯边听情绪也随着变化,先是喜忧参半,后来又喜多于忧,他心中马上就有了计策,对俱文珍道:“公公,你想不想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俱文珍道:“太子此话怎讲?”

李纯道:“公公,目前是你立功的好机会,父皇哑了,此事不可传扬出去,否则将对国家有极大不利。目前唯一的办法是让父皇下诏,让太子我来监国,以后再让他传位于我。”

俱文珍又吓坏了:“太子,这样做可是不忠之举,这样合适吗?”

李纯道:“公公,这大唐皇帝宝座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我念你来向我报告这个好消息,才给你这个立功的好机会,你恐怕连这点小事也会想不清楚吧。”

俱文珍忙跪下叩头:“太子,小人明白,小人一定按太子所说的去办。”

李纯道:“好,我和你马上进宫,求见父皇。仇士良,你马上和我一同进宫。”

仇士良是他身边一位宠信的太监,同时,李纯让人传旨下去,说皇上因病不能上朝,特地罢朝3天,有事以后于行禀告。

李纯带进皇宫的人只有一个,即仇士良。他刚满24岁,进宫当太监不久,被分配给太子李纯,服侍太子。他生性乖巧,人又机灵,很会办事,深得太子李纯的宠信,李纯干什么事都带着他,他也死心塌地为李纯出谋划策,全心服侍。所以李纯在这个关键时刻自然忘不了他。仇士良一见太子的神情,神经马上绷紧了,凭他对太子的了解,他揣度太子今晚进宫一定是想逼皇上退位,自己想早日当上皇帝,他马上对太子说:“太子,我们还有无必要带别的人和武器进宫,以备不测时急用。”

李纯道:“不用了,再说带武器进宫也不方便,反正我们三个人对付父皇也是够了。你可要放机灵一点,可别让我看错了你。”

仇士良道:“太子,小人明白,你放心。”

进宫后,俱文珍和太子将所有服侍皇帝的太监及宫人全部赶走了,于是唐顺宗病榻之前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李纯、俱文珍和仇士良。

李纯首先请安:“父皇,你所患的小疾可有痊愈,孩儿十分挂念,特来探视。”

顺宗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又瞥了一眼俱文珍,满眼都是恼怒的神情,他知道,肯定是俱文珍泄露了他的病情,太子李纯才急匆匆地赶来,他来必定不安好心。

李纯道:“父皇,你还有什么吩咐吗?尤其是对我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讲,皇儿一定会牢记在心。”

顺宗还是不说话。

李纯又道:“父皇,听说你不幸不能说话了,不知此事可否当真?”

顺宗这才点了点头,算是表示同意。

李纯道:“父皇,你这一病,好多国事都不能处理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对臣民们无法交待,孩儿有一个想法,不知可否说与你听听。”

唐顺宗又点了点头,用准许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纯又道:“为国家大事着想,孩儿想请父皇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由我来监国。在这一段时间内,我一定派人到处寻求灵丹妙药,来医治你的病,你看怎么样?”

顺宗一笑,摇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做法。

李纯急了:“父皇,孩儿监国是权宜之计,所有政策法令一如你出,决无更改,就好像你还在当皇帝一样,这有什么不好?”

顺宗一笑,还是摇摇头。

李纯更急了:“父皇,你到底有什么意见,为什么不说出来,也让孩儿听听。”同时,他又向仇士良努嘴,叫他随时准备下手,只要顺宗稍有不同意让他监国。

顺宗指自己的嘴巴,又指指桌上的笔和纸。

李纯这才明白:“父皇,孩儿一急倒忘了,你已不能说话了,好,等孩儿去拿笔和纸来。”

还没等他动手,仇士良已将笔、纸给拿了过来,并和俱文珍两人扶顺宗下榻,替他铺好纸。顺宗提笔写下了他的最后一道圣旨,说道:“朕不幸身染恶疾,长期已不能处理朝政,这样于国于民不利,特此下诏,传位于太子李纯,望朝中文武大臣尽力辅佐,不得违背朕意。”

顺宗还另外写了几句话,是给太子李纯听的:“纯儿,这个皇帝的位子本来就是你的,你今天不来,过几天我也会派人去召你来,传位于你,你今天来了倒好,免得我再去找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我哑了,想逼我退位,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来的意图。与其让你监国,不如我马上传位于你,省下好多事,让你早日登上皇帝的宝座,我也乐得清闲,懒得去管那些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国事。不过以后你可要好好供养我,不能杀了我,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另外,我请你杀了俱文珍,这个家伙太不忠了,以后恐怕对你不利。”

李纯看罢,心中大喜:“父皇,孩子一定尽力奉养你,让你颐养天年,你所说的事我一定照办。”

于是太子李纯立为皇帝,即唐宪宗,他马上杀死了俱文珍。这件事在历史上称为“永贞内禅”,这或许可以算是历史上最轻松地当上皇帝的例子,李纯兵不血刃得到皇位。

李纯称帝后,马上提拔仇士良为内给事,仇士良对皇帝更加察颜观色,对宪宗的一举一动都细心观察,摸透了皇帝的心理和性格。宪宗有什么事要办,他总可以预先猜度他的指意,不待皇帝开口,就预先替他筹划周全,使唐宪宗感到称心如意,所以不久,他又被擢升为平卢、风翔监军。

唐宪宗为太子时就对仇士良极为宠信,当上皇帝后,对他更是恩宠有加,所以仇士良更加骄横跋扈,有恃无恐。他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除了皇帝之外。他心想,要想在朝廷中站稳脚跟,平步青云,一帆风顺,飞黄腾达,就必须依倚帝王的权势,必须想方设法博得皇帝的信任,进而有效地挟制皇帝而保全自己,到那时,他可就是一个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炙手可热的人物,还有什么人不可以随意踩在自己脚下呢。

于是他在出任内、外五坊使,官运亨通,名扬京城内外之时,也不忘了给皇帝也弄点好处,他每逢秋高气爽之日,由随从前呼后拥,到京郊去放鹰、狩猎,所到之处,都要巧立名目,搜刮钱财,他将这些东西大部分都送给李纯享用。

李纯一看仇士良在外面有这么好的东西可玩,便对仇士良道:“仇士良,你从哪儿搞来这么多东西,明天也带我去看看。”

仇士良正求之不得:“好,陛下,外面好玩的东西多得很,你要什么有什么。这些珍禽奇玩还是次要的,还有比这些更好玩的呢!”

李纯奇道:“那是什么东西这么好玩,你且说给我听听。”

仇士良道:“陛下,你一个人长期在宫中,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么迷人,尤其是在民间有多少美貌的女子,都等着陛下去享受呢!”

李纯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美貌的女子,我宫中的女子多的是,还用你在这儿哗众取宠,取悦于我?”

仇士良道:“陛下这就错了,虽然宫中有佳丽无数,但这些都是大家闺秀中长大的女子,已没有民间女子的那种野味了,所谓家花不如野花香就是这个道理。你是没有尝过那种味道,自然体会不到其中的妙处。不过只要你想尝试的话,小人一定帮助你。”

唐宪宗被他说得心痒难骚:“好,好,明天我就随你出去转一转,看你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你骗我,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仇士良道:“我怎敢欺骗陛下呢?明天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从此之后,仇士良按自己的计划,将唐宪宗一步步引入自己事先设计好的圈套,让他成天累月地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为此,他不惜极尽奢侈之能事,从而达到自己制约皇帝,进而巧妙地窃取朝权,而且非常顺利地就达到了这个目的。唐宪宗从此不理朝政,一天到晚受仇士良控制,他恨不得和仇士良换个位置,他羡慕仇士良的自由散漫及他那聪明的头脑,不知什么时候又蹦出一个新鲜玩法来吸引住他。

唐宪宗在仇士良的百般周到的侍奉下,终日只知吃喝玩乐,身体也越来越差,就想向秦始皇学习,长生不老。仇士良就按他的这个旨意到民间寻访方士,引入宫中,为皇帝炼制长生不老的金丹妙药,结果宪宗因服用大量的所谓“金丹丸”而中毒,于820年卧病不起,连大年初一的朝会都免了。

第二年,唐宪宗一命乌呼。唐朝中期的皇帝好像都没把皇帝屁骨坐热就把自己玩完了,所以仇士良在40多年的太监生涯中,侍侯过6个皇帝,将每个皇帝都服侍得好好的,他专权20余年,共有2个藩王、1个皇妃、4个宰相死于他的圈套之中,从中可以看出皇帝对他是多么地信任,也说明他的曲迎之术的高明。

听听他给其它的太监们的经验传授,便可悉然。他说:“我们这些人侍奉皇上,不要让皇上有闲暇时间,他一有闲暇就会看书,进而去接纳儒臣,再接受他们的意见。这样一来,他就增长了智慧,谋虑也随之深远。他不会再去追求吃喝玩乐了,也不会再宠幸我们这些人了。所以我们要千方百计地设法积聚钱财,供皇帝挥霍,终日让他沉溺于声色犬马,极尽奢侈**靡之能事,使他乐而忘忧,不去顾及其他的事,这样他就会厌弃和贬斥经书学问,万事即可操纵于我们手中。”

4.玄宗之死与宦官专权

唐玄宗前半辈子过得红红火火,后半辈子养着一批批奸人庸人,就连太监最后都来欺负他,这就是李辅国“演义”。

李辅国(704—762)本名静忠,原是唐宫的一名小宦官。玄宗天宝年间,他被派往太子李亨的宫中服役,渐被信用。安史之乱暴发后,玄宗入蜀,李辅国力劝李亨分兵北上朔方,收河陇之兵以图复兴,后来又极力拥戴李亨称帝于灵武(今属宁夏)。为了酬答他的劝进之功,李亨(肃宗)任命他为太子家令,判元帅府行军司马事,使之成为唐代宦官掌典禁兵的第一人。李亨还特地将他更名为辅国,以寓托付国事之意。唐廷还都长安后,李辅国迁官封公,开始专权用事,日益骄横跋扈,连李亨也怕他三分。

至德二载(757年)十二月,七十三岁的太上皇李隆基回到了长安。他将传国宝玺正式授与李亨,带着“圣皇天帝”的封号回到了他即位之前居住的兴庆宫,在陈玄礼、高力士等人的陪伴下,过起了悠闲自在的日子。李亨对老态龙钟的父亲还算孝顺有礼,特地给他增派了一些宦官、旧宫人及梨园弟子,以减其寂寞。他们父子二人还不时相聚,共享天伦之乐。兴庆宫中有一座南临大道的长庆楼,李隆基为了消闲解闷,不时登楼观街景、看热闹。过往的百姓看到这位昔日的皇帝,往往都要舞蹈瞻拜一番,“呼万岁”,李隆基便“常于楼下置酒食赐之”,偶然也有朝廷或地方的官员去拜见。这些俱在情理之中的日常琐事并不引人注目,但李辅国看了,却有芒刺在背之感,坐卧不安。他担心李隆基有朝一日会复辟,于己不利,加上高力士等人视他如晚辈后生,“不为礼”,触犯了他的尊严,于是他开始“潜画奇谋以自固”。

李辅国的所谓“奇谋”,就是要除掉李隆基。上元元年(760年)六月的某一天,李辅国在肃宗面前诬陷李隆基等人说:“上皇居兴庆宫,日与外人交通,陈玄礼、高力士谋不利于陛下。今六军将士尽灵武勋臣,皆反仄不安。臣晓谕不能解,不敢不以闻”。这一番话,不光是恶毒地挑拨离间李隆基父子的感情与关系,而且还明显夹带着对李亨的武力威胁。李亨一看李辅国要逼迫自己向父亲问罪,不由得心中难过,哭着为李隆基辩护说:“圣皇慈仁,岂容有此!”李辅国见此,知道很难让李亨直接对李隆基下手,不得不后退一步,建议李亨以兴庆宫不安全为由,将李隆基迁于大内禁中之地看护,“杜绝小人荧惑之听”,他对肃宗说道:“陛下为天下主,当为社稷大计,消乱于未萌,岂得徇匹夫之孝!”李亨一则为李辅国的强硬态度所逼迫,二则也被他的挑拨说得心动,便以默不作声的方式向李辅国屈服。

李辅国最初曾想用“文”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以避免招来太多的责难。于是,他先假传圣旨,把兴庆宫中原有的三百匹马一下子调走二百九十匹,借此向李隆基发出信号,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然后,他又唆使一些将士到兴庆宫外“号哭叩头”,闹着让李隆基移居太极宫。李隆基知道李辅国没安好心,拒不答应,事情一时就拖延了下来。

到了七月间,李亨突患重病,李辅国唯恐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李隆基会乘机复位,便决心不顾一切地采用“武”的方式来达到目的。他假借李亨邀请太上皇游览太极宫的名义,把李隆基诳出了兴庆宫。当李隆基、高力士一行刚刚走到睿武门外,就只见李辅国带领五百骑兵驰出城门,迅速将他们包围起来,李辅国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气势汹汹地提刀而告:“皇帝以兴庆宫湫隘,迎上皇迂居大内!”李隆基受此惊吓,差一点摔下马去。高力士急忙上前喝斥道:“李辅国何得无礼!”让他下马再奏。李辅国不得已,只好依从。李隆基自知在劫难逃,便听任李辅国将自己带进了太极宫。

李辅国采用这种与绑架无异的手段迫使李隆基就范之后,仍然不肯善罢干休,还要进一步迫害、折磨李隆基。就在李隆基移居太极宫之后的第十天,他就强迫陈玄礼退休还家;又给高力士加上个谋反的罪名,流放巫州。高力士出宫之前,再三哀求与李隆基见上一面,李辅国始终不允。李隆基的其他亲信、故旧,也先后被撵走。从此以后,李隆基就以七十六岁的艽艽老身被软禁于幽幽深宫之中,几乎完全与世隔绝。他“日以不怿”,在孤独、忧郁和老病之中苦苦挣扎了一年多,凄然死去。

李辅国之所以要迫害李隆基,本是出自一己之私念。他是拥立李亨的主谋之一,又已经将李亨掌握在手,如果李隆基复辟,他很可能会命在旦夕。所以,尽管古稀之年的李隆基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力量登基,他的存在也是李辅国的心病,心病不除,则难以入睡。李辅国要防“患”于未然,不惜对一个老人横加逼迫,百般摧辱,他的阴险,他的狠毒,由此而暴露无遗。

5.梁师成和童贯

北宋虽然没有出现尤如汉、唐那样酷烈的“宦官之祸”,但在徽宗时期还是冒出了两个为祸不浅的大宦官。一个叫做梁师成,一个叫做童贯。

梁师成(?—1126年)字守道,他为人阴贼险鸷,极善逢迎,因而深得宋徽宗的信任,官至太尉,开府仪同三司。他权势熏天,“凡御书号令,皆出其手”,为了营私舞弊的方便,他竟然“多择善书吏习仿帝书,杂诏旨以出,外廷莫能辨”。靠着这一手,他不知私自提拔、任用了多少亲党。当时朝廷执政、侍从等贵官,出其门者不可胜记。蔡京父子谄附于他,宰相王黼对他事之如父,当时人都称他为“隐相”。

童贯(1054—1126年)字道夫,开封(今属河南)人。他官至太师,爵封郡王,权势也不弱于梁师成,当此之时,狐群狗党,“超附成市,侯王柄臣,多出其门”,其家的“厮养、仆圉官诸使者至数百辈”。当时人称他为“媪相”。

梁、童二人名列北宋“六贼”之中,都是作恶多端的奸雄,但二人又有所不同。梁师成多隐身内宫,而且还“习文法,稍知书”,算是以“文才”得势;而童贯则多显居外朝,不通文墨,他屡长枢密院,“握兵二十年”,可以说是以“武略”得势。

然而,梁师成“文才”是靠他“高自标榜”吹出来的,他本人实际上并“不能文”。他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生母是苏轼的离婚之妻,硬是把这个大文士称为自己的先人,借此抬高他的身价。政和年间,他又假公济私,给自己弄了个进士出身,从此便“以翰墨为己任,四方隽秀名士必招致门下”,借机沽名钓誉。

无独有偶,童贯虽然长年主持军务,但却是个对领兵作战一窍不通的大草包。在他的功劳簿上列出的所谓功绩,往往弄虚作假,不是窃取了他人的胜利果实,就是他谎报出来的。那一桩为他带来莫大荣耀的所谓收复燕云之功,就是一笔假帐。

五代时期,后晋的石敬瑭为了篡位当皇帝,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了辽国,以换取辽的支持。北宋建国后,几次北伐辽国,企图收复燕云州县,但屡战屡败,只好望北兴叹。

政和元年(111年),童贯出使辽国归来时,遇到了燕人马植。他向童贯提出与女真(金)结好攻辽,收复燕云的建议。童贯觉得此事有利可图,便说动宋徽宗,开始准备攻取燕京。

宣和二年(1120年),宋、金两国的使者最后约定:金取辽的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宁城西南大明城),宋取辽的燕京析津府(今北京),灭辽之后,燕云等州复归朝,宋朝则将过去每年贡奉辽朝的岁币转奉金国,是为宋、金“海上盟约。”但由于宋朝忙于镇压方腊起义,金兵单独出击,于宣和四年(1122年)正月攻克辽中京,辽天祚帝逃往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又被金兵打得大败。留守燕京的耶律淳乘机自立为帝。童贯、王黼看到辽国已呈分崩败亡之势,又“复议举兵”,宋徽宗与童贯为河东、河北路宣抚使,蔡京的儿子蔡攸为副使,统领十五万大军,浩浩****地开出京师。童贯原以为辽国已面临灭亡的局面,只要北宋的大军一到,辽国便会不战而降,所以,他不仅不去做战斗准备,反而还下令,“如敢杀一人一骑,并从军法。”一路张贴黄榜,高悬“吊民伐罪”之旗,俨然已是得胜凯旋之师。结果宋军被辽兵打了个落花流水,狼狈败退。其后不久,耶律淳病死,燕京一片混乱,童贯便二次出兵,谁知又被辽国的残兵痛击而回。十五万大军不仅死伤过半,而且还损失了许多军需物资。童贯连败两阵,既感到无法向皇上交待,又彻底失去了战胜辽国的信心,便厚着脸皮向金国求助。

宣和四年十二月,金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举攻占燕京。谁知金太祖却想将燕京占为已有,说什么“燕京自我得之,则当归我”。有个叫左企弓的还向金太祖献诗:“君王莫信捐燕议,一寸山河一寸金”,要金主乘机勒索宋朝。于是,金人提出可将燕京及其所属的六州二十四县交还宋朝,但宋朝除了要将原来给辽的四十万岁币交给金国以外,还需另将这六州二十四县的赋税如数交给金朝。童贯、王黼“欲功之速成”,同意每年另交一百万缗作为燕京六州的“代税钱”。金朝这才开始从燕京撤军,童贯和蔡攸便来到燕京,办理交割事宜。金人撤军之际,纵兵大掠,“凡燕之金帛,子女、职官、民户为金人席卷而东”。宋朝损兵折将,耗资巨大,而换回的仅仅是一座“城市邱墟,狐狸穴处”的荒凉空城。这就是童贯收复燕云的真像。但恬不知耻却又狗胆包天的童贯,居然把一系列败仗说成是胜仗,上“复燕奏”吹嘘自己的“不世之功”,并因此而晋封为广阳郡王。

太监是中国宫廷一道奇特的“风景”,其实宦官专权和奸臣当道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手段照样奸诈,照样恬不知耻,只是太监利用起皇帝来更便利,因而就越狠毒。

6.擅借外力为己力的李莲英

在中国的权鉴史上,关于太监撑权就一定不能不说一个人——他就是李莲英。他在充满险恶的宫廷中,特别善于观察,宫中大小事情差不多没有能瞒得住他的。同时,他还有着自己的野心和“奋斗目标”,不会为了一个默默无闻低层太监“枉活一生”。他在宫中没一个知己的朋友,在许多年里一直是这样,他从不和别的太监说一句知心话。他还认真观察象安得海这样的大太监的一举一动,梦想着有一天能象他们一样,作威作福。而且他最终也得逞,并且使整个晚清王朝掀起了一翻腐朽的风风雨雨。

李莲英,原名李英泰,字英杰,刚进宫时叫李进喜,大约在同治十年(1872年)左右,慈禧太后赐其名为“莲英”。李莲英于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十月十七日出生在直隶(今河北)大城县。

李莲英9岁入宫,但他似乎比别的小太监“早熟”,他不仅有伶牙俐齿,还善于观察,根据主子、师傅等人的眼色行事,并且能摸透主子、师傅等人的脾气,投其所好。

在宫廷中,李莲英第一个看透的奥秘便是说假话。他可以尽心尽力地服侍主子,伺候师傅和总管,但他决不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对别人说的话,他总是认真揣摸,仔细盘算。在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宫禁中,他不仅学会了察颜观色,也学会了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随机应变。

慈禧是个非常爱打扮的女人,尤其“辛酉政变”后,自己的亲生儿子当了皇帝,“母以子贵”,被尊为“圣母皇太后”,和慈安皇太后并列垂帘听政,实际上是她独揽大权。由于位尊,爱美的要求就更加高了。

那时,京中满洲贵妇人,都很重视发型美,慈禧更是在发型上狠下功夫。因此宫内特设梳头房,专管她的梳头事宜。给她梳头的太监换了一茬又一茬,没有一个能称心如意。

慈禧的头发特别喜人,真是又黑又长,梳起来困难较大,何况她的脾气又怪。如果梳掉一根头发丝,轻者遭到毒打,重者冲军发配,搞得人人自危。可是李莲英并不害怕这些,他认为这正是自己发迹的好机会。于是,他暗自下定决心学梳头,以便讨好慈禧的欢心,好往上爬。李莲英认真总结了梳头太监们的经验教训,找出了掉发的原因。为了迎合慈禧爱美的虚荣心,就必须刻苦学好手艺,在发型上狠下功夫。为此,他跑遍北京大小妓院和清音小班,仔细观察妓女们的发型和梳头要领,用心揣摩。自己还亲自动手为姑娘们梳头挽髻。经过一段时间的勤学苦练,终于掌握了各种发型的秘诀。然后又到北京最著名的大商店,买回几套得心应手的梳头篦子、梳子及京城女子发型图谱,藏在身边,用心钻研。

回到宫里,他见到慈禧说,奴才已学得一手梳头技艺,渴望侍奉皇太后。慈禧一听,喜出望外,立即让他给梳个新式发型。于是,李莲英挥动双手颤抖长发,使出全身解数,将连日来勤学苦练出的一手绝技全部施展了出来。他为了炫耀技艺,故弄玄虚,先将白香粉及上等香水弹散在头发上,然后运足内气,从头顶吹到发尾末梢,吹得长发滚滚飘动,散出一股股清香味,连慈禧也感到清香扑鼻,心情舒畅,不由自主地说了声“真香啊”!

周围观看的太监,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赞叹不已。原先那些梳头太监们不可思议的是,这样长且浓重的头发,我们梳时,无论怎样小心,都要掉发,为什么李莲英梳起来,竟然一根不掉?真是奇了。他们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原先梳头太监们用的篦子是宫中特制的,密度太大,当然用这种篦子梳头,再高明的梳头师也难保不掉一根头发丝。如今李莲英用的篦子是在市场上买的大齿篦子,齿短缝大,而且李莲英又根据慈禧发长且多的特点,在梳头前先在发上用了滑润油,当然梳起来就顺畅多了,怎么会掉发呢?

不久,李莲英就被提升为梳头房总管,成为慈禧身边的心腹红人。在一般人看来,慈禧的性情太难捉摸了。但是李莲英在给慈禧梳头的日子里,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慢慢地摸透了她爱美、爱表现、爱虚荣、爱听恭维话、气量狭窄、嫉妒刻薄和打击报复的性格。她有一句名言:叫做“谁叫我蹩扭一阵子,我就叫他蹩扭一辈子”。李莲英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为了保全自己,步步高升,对慈禧是逆来顺受,巧为周旋,恭维备至,毫不懈怠。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稍有疏忽,就会惹下杀身大祸。而李莲英却不在乎这些,因为他对慈禧的内心世界摸得太透了,掌握了她的喜爱与要求,针对实际情况,为她排忧解难。而慈禧也觉得,自从身边有了李莲英,人生才有了乐趣。李莲英除了给她梳头外,还要陪她下棋、观花、玩牌、散步、谈古论今,投其所好,张口即来,谎话连篇,一副十足的奴才相。

自从同治皇帝亲政以后,两宫皇太后撤帘归政。慈安太后本是个憨直忠厚的女人,平生以祖训为怀,以正统观念支配着自己的言行,她懒于朝政,撤帘后如释重负,回到深宫享清福去了。慈禧却耐不得半点寂寞,她刚愎自用,野心勃勃,仍然以皇太后身份干预朝政,谁知自己的亲生儿子同治皇帝却我行我素,目无太后,根本不理慈禧那一套。当然慈禧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她把李莲英找来,要他监视皇帝与皇后的行动。李莲英也并非省油灯,乘此机会讨价还价,提出了许多条件。说什么奴才自从进宫以来,就是侍奉太后的,太后叫奴才干啥就干啥。如今,奴才仅是个梳头房总管,怎么敢去过问皇上与皇后宫中的事呢?假如按太后的吩咐去办,皇上与皇后怪罪下来奴才是吃罪不起的,弄不好还会掉脑袋!

试想,慈禧是干什么的,李莲英的话一出口,她就完全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权衡了利弊,为了能专权,她需要李莲英这样的奴才。不久,就把李莲英破格提拔为宫中大总管,特许他头戴二品红顶,插孔雀花翎,挂着只有亲王才能使用的金黄背云朝珠,服制如同王公一样。这是有清二百年来破天荒之举。奴才李莲英平步青云,一步登天,成为传奇式的人物,他怎能不替主子出力卖命。李莲英不仅是慈禧的贴身宠儿,更是她的政治耳目。从此以后,朝中王公大臣,地方封疆大吏,谁要想飞黄腾达,升官发财,享受荣华富贵,都得到李莲英门下顶礼膜拜。只要重贿李莲英,就能使自己的权利欲望得到满足。李莲英利用慈禧给他的权力,帮助慈禧兴风作浪,制造了一桩桩离奇案件。

光绪十二年(1886年),光绪帝年满16岁,按古人的规矩已是成年男子了,理应成为大清帝国名符其实的皇帝。慈禧太后非常不愿意将大权归还光绪。尽管当年慈禧太后曾许下过诺言:“垂帘之举,本属一时权宜,惟念嗣皇帝此时尚在冲龄,且时事多艰,王公大臣等不能无所禀承,不得已姑所清,一俟嗣皇帝典学有成,即行归政。”但诺言仅仅是诺言,归政是归政,似乎两者在慈禧太后那里并无联系。为了牢牢把握朝纲大权,慈禧太后表面上表示归政于光绪帝,照顾一下面子,另一方面则更加牢牢地把住朝权不放松。

朝中大多数朝臣深知慈禧太后的本性与为人,再三“恳请”慈禧太后又“顺理成章”地决定再“训政”数年。这样,慈禧太后从“听政”又变成了“训政”,其实并无任何本质上的差别。

李莲英与光绪帝的关系是从光绪帝刚入宫时开始的。起初,年幼无知的光绪帝经常得到李莲英的关照,李莲英也想方设法取得光绪帝的欢心。光绪帝入学后,与他的一些老师,如翁同和、夏同善等人接触的机会增多,与李莲英接触的机会少了。李莲英害怕幼主疏远自己,尽量讨好光绪帝。光绪帝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明白了许多事理,也看透了李莲英的人品及作为。更有甚者,有一次光绪帝奉慈禧太后之命,第一次到天坛祭祀时,被李莲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一顿,使光绪帝大丢脸面。光绪帝亲政后,尽管徒具虚名,但毕意是“真龙天子”,受一个太监的气,实在让他无法容忍。此外,更加深光绪帝对李莲英仇恨的是,李莲英经常刁难光绪帝。

光绪二十年(1894年)十月初的一天,光绪帝下令当天巳时宫中文武百官及太监宫女等演练大礼。所有的人均准时到场,唯独缺少大权监李莲英。李莲英迟迟未到,光绪帝与他人鹄立三时之久。李莲英姗姗迟到,光绪帝新仇旧恨汇集心头,十分恼怒地训斥道:“大胆的奴才,今日朕特发谕旨,定巳刻演礼,而你却未刻方至,令朕与文武百官鹄立三时之久。而今入殿不行请罪,反傲慢至极,不予惩罚,何以服众?”接着便传旨,杖责李莲英。李莲英机关算尽,八面圆滑,最后还是让光绪帝借由打了40大板。李莲英由此也加深了对光绪帝的仇恨。当然,他无法杖责光绪帝,但他可以利用同慈禧太后的特殊关系,竭尽挑拨离间之能事。

光绪是清王朝建都北京后的第九位皇帝,也是一个历尽磨难、坎坷一生的皇帝。他名义上是大清帝国君临天下的皇帝,但实际上却是一个被西太后操纵的傀儡,并没有多少实权。光绪帝在位34年,如果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皇帝而言,他一天实权也未掌握过。

戊戌变法失败后,光绪帝被以谋弑皇太后的罪名幽禁起来。李莲英领着一群太监把光绪帝带到慈宁宫右侧殿。他对光绪帝说,是奉皇太后之旨让光绪住在这里的。为了监视光绪的一举一动,李莲英派出了16名太监“服侍”皇上;为了不让光绪帝逃跑,据说是李莲英给慈禧太后出主意,把光绪帝囚禁在中南海的瀛台。光绪到瀛台后,李莲英又带领一批小太监把通向瀛台一个小曲桥拆掉,瀛台变成了一座孤岛,出入只能靠小船来往。从此后,光绪帝成了慈禧太后的一名囚徒,在瀛台这座孤岛上度过了整整十个春秋。在这10年里,只有庚子兵祸(1900年),慈禧太后出逃北京,携光绪帝西幸,光绪帝才算有机会离开孤岛一年。李莲英奉主子之命,负责看管、监视光绪帝。据说光绪帝被囚之后,先是仰天长叹,后又泪流满面。恰好被李莲英撞见,他幸灾乐祸地说:“皇上,这是老佛爷让你享清福啊!别难过呀!”这种颠倒了的主奴关系既说明了光绪帝身陷囹圄的困境,也反映了李莲英阴险歹毒。

被囚于瀛台的光绪帝完全落入了李莲英的魔掌,他的一举一动均在李莲英的严密监视之中,一个大清帝国的当朝皇帝竟然成了太监的阶下囚。虽然李莲英对光绪没有生杀大权,西太后也由于种种原因,暂时还不想处死光绪,但光绪却失去了自由,李莲英抓住这个机会报私仇,泄私愤,想方设法从精神上折磨他,生活上虐待他。光绪被囚禁后不久,李莲英传下主子的懿旨,撤掉了光绪的皇帝膳食标准。表面上看,每天都有一些小太监给光绪帝送来御膳提盒,可是盒里的内容却已不是“御膳”了,所装的点心和菜肴只是为了凑数而已。不管光绪吃还是不吃,每天都有人送来。有一次光绪染病口渴,想让太监送点儿茶来。看守他的太监回话说,没有皇太后恩准不敢送茶。光绪只能喝点儿白水。为了防止光绪在瀛台乱写乱画,也害怕光绪帝把被囚禁的困境通报给洋人,西太后命令李莲英把瀛台的纸砚笔墨全部撤走。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光绪帝在无限的孤独、惆怅、苦闷、忧郁、哀怨等各种精神折磨、肉体摧残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长此以往,身心备受折磨的光绪终于染病在身,骨瘦如柴,30多岁的男人本正值青壮年,而这时的光绪却步履艰难,形如老态龙钟。光绪帝卧床不起时,仅有一个老太监在瀛台服侍他,隆裕皇后、瑾妃没得到慈禧的恩准也不能前来探望。慈禧太后虽然把光绪囚在孤岛,但又不想让他立刻死掉,她每天都让李莲英到这里看一看。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慈禧太后已经74岁了,年逾古稀的慈禧深有风烛残年之虞:年老体衰,力不从心。而这时,真正对慈禧的病患发自心底不安的是李莲英。他害怕慈禧太后死在光绪之前,一旦形成这种局面,复辟后的光绪决不会放过他。正是在这种前提之下,李莲英下狠心在他的主子归西之前,先设计毒死光绪帝。

李莲英最后下决心毒死光绪帝又与光绪帝的一段日记有关。光绪被囚后,十分苦闷,曾有一段时间记日记,把每天的生活情况记录下来。李莲英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其中一部分日记还传了出去,里面有这样一段话:“我现在病得很重,但是我心里觉得老佛爷必定会在我以前死。若果如此,我必下令斩杀袁世凯与李莲英。”李莲英原原本本地把这件事告诉给了“老佛爷”,煽风点火地说:“若是皇上在老佛爷之前死,那么各方面的事情就容易办了。”慈禧听清了李莲英话的深层意思,遂下令李莲英去“专心致志”地“服侍”皇帝。李莲英对主子的“良苦用心”心领神会,把光绪的饮食医药等一切大小事情统统包揽过来。自李莲英“服侍”光绪之后,光绪的病情不但没有丝毫减轻,反而一天天加重了。李莲英名义服侍皇帝,实际上是一个追命鬼,早在光绪死前很长一段时间,他就奉主子之命,为皇帝准备好了寿衣。光绪病情日渐加重,他心里明知是李莲英捣鬼却也无计可施。没有身陷囹圄,身体健康时他对李莲英尚无可奈何,而如今重病缠身,卧床不起,就更加无能为力了。李莲英十分“恪尽职守”,一天也不离开光绪,表面上是在照顾皇帝,实际上是在加速他的死亡。李莲英很快达到了目的,完成了使命,光绪帝在慈禧太后之前死去,也是在万分痛苦中走完了人生历程。

关于光绪帝的死因有几种不同的说法,当代历史学家认为,光绪帝确系中毒而死。而且是李莲英在征得慈禧太后同意后,在光绪食物里下了毒,毒死了光绪帝。

李莲英太监生涯50余年,可谓坏事做绝,恶贯满盈。他不仅与慈禧太后共谋害死皇帝、皇太后、皇妃,又通过各种手段网罗罪名加害王公大臣,而且对一般的宫女、太监这类宫中下等人物也加以迫害。宫中大小太监,除了他的几个亲信、同乡之外,其它太监稍不如意,即可能遭到李莲英的痛骂、杖责、毒打。在宫中,李莲英不止一次地有过将太监毒打致死的记录。

在李莲英罪恶的一生中,有过许多次血腥的、草菅人命的记录,他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他人敢怒不敢言,相当多的人趋炎附势。

李莲英,这个在近代中国历史上飞扬跋扈了半个世纪的奴才,因为主子位尊,奴才狗仗人势,无论有理无理,别人都得让他几分。而他自己却有恃无恐,不管什么场合,做什么事,他都以慈禧太后的名义发号施令,借以抬高自己的身价。

李莲英作为慈禧的贴身太监,与慈禧勾结在一起,组织了复杂的情报网,充当了总间谍头目,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他为慈禧出谋献策,拉帮结派,排斥异己,扩充势力,广收贿赂,监军、监政、监帝、监后妃,飞扬跋扈,为慈禧牢牢控制大权干尽了坏事,用他毕生的活动谱写了一部罪恶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