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吕氏春秋》成为一块招牌(1 / 1)

精明的人总想打出自己的招牌,以此来扩大自己的声势。

吕不韦不但自己巧施沟通的力量,还非常“聪明”地通过编著《吕氏春秋》去宣传自己的招牌。

吕不韦于处理军政事务百忙之中,于公元前239年(秦王政八年)主持众宾客编著了《吕氏春秋》这部大书。

吕不韦戈拓片与先秦诸子其他著述不同,《吕氏春秋》是先制定出全书规划、再组织众作者分工撰写的,因而具有相当严密整齐的形式。

全书共分“十二纪”、“八览”、“六论”三大部分。关于这三大部分的顺序问题,历来有两种看法:一种根据《史记》的《十二诸侯年表》和《吕不韦列传》,认为“八览”在前,次为“六论”,最后是“十二纪”;另一种根据东汉学者高诱所注《吕氏春秋》

及序,认为“十二纪”在前,次为“八览”,最后为“六论”。孰是孰非,恐怕只有等待出土文书来作映证,才能得出最后的确凿结论。但自东汉以降,所刊《吕氏春秋》都依高诱说以纪、览、论为序。大概这种排法,突出了“十二纪”在全书中的骨干地位,把“八览”、“六论”作为对“十二纪”的进一步说明,易于为人们接受。“十二纪”是按照一年十二个月来安排的,每一纪有五篇论文;“八览”各览有论文八篇;“六论”各论有论文六篇。此外,《吕氏春秋》还有一篇题为《序意》的序言。全书共有论文161篇。现刊《吕氏春秋》,其中《有始览》轶文一篇,实际存论文160篇。

《吕氏春秋》的完成,是与吕不韦对思想库的重视与利用分不开的。他把门下的众多宾客发动起来,要求他们“上观尚古,删拾《春秋》,集六国时事”,“人人著所闻”。就这样,一部10余万言的书稿,在很短的时间内撰写而成。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吕氏春秋》是吕不韦众宾客集体智慧的结晶。战国时期,养士已成风气。与吕不韦同时的魏之信陵君、楚之春申君、赵之平原君、齐之孟尝君都网罗了大批宾客。但他们并没有像吕不韦那样,重视发挥这种思想库的作用,更不曾想到组织宾客著书立说。由自己当主编,组织一批宾客集体著书,是吕不韦的一大创造。

吕不韦是不是只依凭权势,当个挂名的主编呢?我们认为,这就要看吕不韦是否在《吕氏春秋》的编写中起了指导性的作用。事实上,吕不韦不仅是众宾客作者的组织者,而且是全书指导思想的提出者。这一点,在《吕氏春秋)的序言——《序意》

篇中有明确的记载:

维秦八年,岁在裙滩,秋甲子朔。朔之日,良人请问“十二纪”。文信侯日:尝得学黄帝之所以诲颛颈矣,爰有大圜在上,大矩在下,汝能法之,为民父母。盖闻古之清世,是法天地。凡十二纪者,所以纪治乱存亡也,所以知寿夭吉凶也。上揆之天,下验之地,中审之人,若此则是非可不可无所遁矣。天日顺,顺维生;地日固、固维宁;人曰信,信维听。三者咸当,无为而行。行也者,行其数也。行其数,循其理,平其私。夫私视使目盲,私听使耳聋,私虑使心狂。三者皆私设,精则智无由公。智不公,则福日衰,灾日隆,以日倪而西望知之。

在这段谈话中,吕不韦对宾客们关于如何编写“十二纪”的请示作了回答。这是今天所能见到的最为完整的一段吕不韦言论。这段话不是就事论事地谈问题,而是海阔天空地讲哲学。其大意是:如果能按照黄帝对颛顼所作的教诲,效法在上之天与在下之地,你就能为民父母,主宰天下。古代之有清平之世,在于能效法天地。编写“十二纪”的目的,就是通过总结历史上的治乱存亡,以预见未来的寿夭吉凶。而只要做到上考稽于天,下验证于地,中间审察于人,就可以对是与非、可与否都作出正确的判断。对天来说,最根本的是运行有序,从而使万物生长;对地来说,最根本的是坚实牢固,从而使万物安宁;对人来说,最根本的是讲究诚信,从而使人民服从。只有天、地、人都处于最适当的状态,才会达到无所为而运行正常。这种正常的运行,是指有规律的运动。既然天、地、人的运行有其规律与法则,那么人们就应当克服主观随意性。主观随意性严重地干扰了人的视听与思维,使理智不能作出公正的判断。理智一旦不公,就会使人的福气日衰,灾祸日兴,如同夕阳西下一般。吕不韦的这段话,提出了“十二纪”的编写目的与思维模式。这一编写目的与思维模式,不仅贯穿于“十二纪”之中,而且贯穿于《吕氏春秋》全书之中。可以说,这段话是全书的总纲。由此看来,吕不韦确实对(吕氏春秋》的成书起了指导性的作用,是当之无愧的主编。没有他提出全书的编写目的与思维模式,《吕氏春秋》即使编成,大概也只是一部没有一以贯之主导精神的论文集罢了。

《吕氏春秋》成书之后,吕不韦下令将书公布于咸阳市门,悬千金其上,延请各地诸侯、游士、宾客前来提意见,宣布谁能增损一字,即授予千金。但始终没有人提出意见,变易一字。为什么没有人提出意见?是《吕氏春秋》写得完美无瑕,还是千金悬赏缺乏**力?大概都不是。东汉学者王充后来道出了个中原因:“观读之者,惶恐畏忌,虽见乖不合,焉敢谴一字。”分明是吕不韦的权势,封住了众人之口。这一点,吕不韦下令布书悬赏时未必了解。他的本意,只是想借此树立《吕氏春秋》的绝对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