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孽缘一场(1 / 1)

汪恩甲在得知萧红即将返回东北的消息后,连忙赶到北平将她接回。

他还对萧红有着满满的好感,虽然萧红背叛他们曾经的婚约,但是在他看来,萧红不是因为爱上陆哲舜才逃离的,而是为了读书。并且,萧红和陆哲舜同住一个屋檐下都没有同居。这让他对萧红有了“高山仰止”般的另眼相待。

经历了跟随陆哲舜这个男人时的窘境之后,萧红突然觉得汪恩甲也是有他特殊的好处的。毕竟,他是自己合法的未婚夫,无论怎样相随都不会招来闲言碎语,竟然觉得他是可依靠的了。

于是,回到哈尔滨之后,她任由汪恩甲安排,在位于道外十六道街的东兴顺旅馆住下。此刻,离呼兰城近在咫尺,但她再也回不去了。从她迈出门的那刻起,那儿已成过往,只可追忆,不可再真实地触碰了。适逢春节将近,大街小巷是这样的热闹,可是跟着汪恩甲走在大街上的萧红却感觉到那样的荒凉及冰寒。

也许,他始终无法释怀萧红对婚约的叛逃吧。何况,他还蛮心仪她。得不到即失去,这样的结果他无法承受。于是,借着这样的机会,他必须要先实现自己的得到。因而为了达到和萧红同居的目的,他便违心地答应了萧红的所有要求。

事实上,他无法兑现任何承诺。

要知道,他是多么软弱无骨,散漫浮夸,懦弱无能。

只可怜了萧红,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他在旅馆里度过了一段所谓夫唱妇和的日子。她满心以为自己已经将汪恩甲说服,不久就可以和他一起去她喜欢的北平上学。可是,她还太年少,涉世不深,并不知道这世间事素来险恶,任何人都可能成为人生里的孽障。

这也是存于人心中的孽障,真是可恨之极。

可是,谁又能将其从生命里一扫而光呢。掐指神算、段位很高的白素贞都不能,何况是弱小女子的萧红呢。

萧红当初一定是认为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仍还爱着自己的男人资质定是不坏的,还天真地以为靠自己的力量,可以将这个有些堕落、有点庸俗的男人改造得积极而有担当。只是,熟读诗书的她,竟是忘了“秉性难移”这句话。

萧红(右二)和友人

接下来的时日,这个男人带给她灾难般的打击。

在她和汪恩甲同居不久后,汪恩甲的哥哥汪大澄便听闻弟弟将萧红从北平接回,并在旅馆里同居的事,他大怒,大骂汪恩甲是个懦弱无能、辱没家门的家伙,只因碍着情面没有亲自找上门去将汪恩甲拉回来。不过,他采取了最有效的方式,果断地切断了汪恩甲的经济供给。没钱的汪恩甲不得不亲自回家取钱。这样,汪大澄就趁机将他扣留在家中。

此时萧红还未曾想到她和汪恩甲的婚事会成为泡影,亦没想到现在已不是自己是否愿嫁的问题,而是汪家是否愿娶的问题。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走,已致使自己高贵的身价被贬低至谷底,成为公众唾弃、道德讨伐的对象。

她只是见回家取钱的汪恩甲一直未曾返回,于是亲自去了汪家。如此便遭遇了难堪,她被汪母和汪妹一起骂了出来,临了汪大澄还站在门口严厉地警告萧红,一定要和汪恩甲解除婚约。这当儿,汪恩甲挣扎着逃出家门要和萧红一起离开,却被一家人硬生生拉了回去。

受了如此大辱,性子急的萧红自是无法吞声忍受。

第二天,她便找来律师拟好一纸诉状,控告汪大澄代弟休妻。

对簿公堂时,父亲与张家的人也来壮势了。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虽然极其痛恨萧红叛逃婚约的行为,但是这次关系到家族名誉,只得先忽略不提,他们纷纷赶来参加庭审。萧红的父亲张延举当然也来了。另外,萧红还打电话给一些同学,让他们来助威。

庭审进行中,眼看汪大澄就要败诉了,这时汪恩甲突然松口,承认是自己愿意解除婚约的,跟哥哥汪大澄半点关系都没有。

如此,官司以萧红败诉告终。

张氏家族的人,都愤愤离席而去。

离席后,汪恩甲一再向萧红解释,刚刚说的解除婚约的话不算数,他是迫于形势才这么做的,本意并非如此。可是,此举给萧红造成的伤害,怎是一两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化解的?

最后,萧红难遏盛怒,决绝地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