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则怀着一颗坚如磐石的心,果断地绝不接受他。
可是他始终锲而不舍地追求,还三番五次地寻死觅活,于是将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大家纷纷议论着,这让家世清白的张兆和有些吃不消了。
于是,她跑到校长胡适那儿去告状。谁知,胡适正想着如何撮合他们这对才子佳人呢。他一边夸奖沈从文是个难得的天才,一边说同为安徽老乡,愿意出面去向张父说媒,还刻意强调了沈从文对她的痴迷程度,说:“我知道沈从文顽固地爱你!”
张兆和则脱口而出:“我顽固地不爱他!”
胡大师闻言愕然,只得给沈从文写信说:“这个女子不能了解你,更不能了解你的爱,你错用情了……爱情不过是人生的一件事(说爱是人生唯一的事,乃是妄人之言),我们要经得起成功,更要经得起失败。你千万要挣扎,不要让一个小女子夸口说她曾碎了沈从文的心……此人太年轻,生活经验太少……故能拒人自喜。”
张兆和与沈从文
做人坦**的胡大师,同时将这封信的副本寄给了张兆和,接到信后张兆和在日记里这样写道:“胡先生只知道爱是可贵的,以为只要是诚意的,就应当接受,他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被爱者如果也爱他,是甘愿的接受,那当然没话说。他没有知道如果被爱者不爱这献上爱的人,而光只因他爱的诚挚,就勉强接受了它,这人为的非由两心互应的有恒结合,不单不是幸福的设计,终会酿成更大的麻烦与苦恼。”
彼时的张兆和,真是冷静和清醒啊。
只是棋逢对手,她遇见的是爱情高手。沈从文这个湘西人,虽看起来斯文温和,实则有着一股湖南人的热血和蛮劲,对认准的事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执拗。所以,对张兆和的拒绝,他不管;对胡适的劝解,他不听,只任性用情地继续给张兆和写那些绵密炽热的文字。
功夫不负有心人呀,就在他自己都快要绝望的时候,他顶礼膜拜的女神紧闭的心扉竟然被炸开了一道缝。她对人说着:“自己到如此地步,还处处为人着想,我虽不觉得他可爱,但这一片心肠总是可怜可敬的了。”她算是接纳了他。偶尔,还会生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乡下人’的看法逐渐改变了,真是一点也想不起了”的惘然。
张兆和那坚如磐石的心,终于在沈从文的文字蛊惑下柔软起来,接纳了他。曾经她说:“是因为他信写得太好了!”是如此吧,那些如同罂粟花一般的句子最是诱人,且让人越看越上瘾。
从此,她的心里有了他的影子,并且有了他的位置。
他这一场持续了四年之久的苦恋,终于有了结果。
1933年,沈从文辞去了青岛大学的工作,于9月9日在北京中山公园和自己的女神举行了婚礼。
爱情的“甜酒”,在他的坚持不放弃下,总算喝到了。
这样,未尝不好。不过,也未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