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日。天空澄净、蓝得耀眼。我停好车,走上路堤,站在蓝洞岸边的草地上站了许久。我半带希望地觉得能见到他。
我脱了鞋,在湖水中划开一条线,潜入湖底。我戴着护目镜四处找他,虽然我知道我不可能找到他。我睁着眼睛在水底游。我回到广阔天空下的水面,深吸一口气,又沉了下去,这一次往下潜得更深。我更愿意认为他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里漫游,见到了人们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1950年,诗人切萨雷·帕韦泽处于自己的文学创作巅峰,备受同行和自己国家的赞誉,被称为最伟大的尚在人间的意大利作家。同年八月,他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药,虽然他每天都写日记,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说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作家娜塔莉亚·金兹伯格在他死后回忆说:“似乎在我们看来,他的悲伤源自于他心里还是个男孩,一个性感、心不在焉、忧郁的男孩只游走在那个干旱、孤独的梦想世界里,从来未曾落到人间。”
这个墓志铭用来写给芬奇也很合适,但我还是自己替他写了一个:
西奥多·芬奇——我曾活过。也灿烂地燃烧过。然后我死了,但并不是真的死了。因为有人希望我不能、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死去。我游走在蓝洞的传说中。我将一直在那里,活在祭奠中和我丢在身后的人们心里。
我在水中游,湖面在宽广的蓝天之下、在阳光之下,一切都是蓝的,这一桩桩都令我想到西奥多·芬奇,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能让我想到他,我想着自己的墓志铭,它还没有完成,又想着我要去漫游的所有地方。不再生了根,却是金色的、流动的。我感觉到身体里有无数的力量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