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爱到情深的怨念(1 / 1)

我们一路相遇一路遗忘,走着走着,所有的风景从眼前飘过,有的人也飘过了。爱散了,所有的温暖化成了一丝冰冷,夹在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中间,我们身处其中,挣扎着,心痛着。

放弃吧,所有的往事已经过眼云烟,离开吧,眼前这个深爱的人早已换了另外一副皮囊,虽然一直这样想,可是脚底的步伐还是泄露了这一切,门口就在那里,可是这每一寸的挪动仿佛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我们终究还是不能最先放开相互牵的手,只能在岁月的轮回里承受着。

在温州,胡兰成安心地享受着范秀美的照顾,不去想远在上海的张爱玲,也不去考虑还在狱中的小周究竟怎样了,日子过得十分潇洒,直到有一天,范秀美看到家门口有个当兵的在不断地张望。胡兰成心中十分烦躁,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权衡再三之下,胡兰成决定和范秀美回到温州斯家。回去的时候远远没有来的时候愉快,一是时局还不明朗,怕正义在后边穷追不舍;二是因为回家后,两个人也不能像在温州时一样耳鬓厮磨,潇洒自在了。不管怎么样,还是保命要紧,紧赶慢赶后,两个人很快就到了斯家。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平静一段时间,却意外地发现了范秀美怀孕了,对于胡兰成来说,这真的不是一件好消息,寄居在别人的房檐下,还把别人姨太太的肚子搞大了,这个孩子不能留。范秀美也在犹豫着,自小就在斯家长大,孩子要是生下来,就没脸见这里的人了……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流言是长了翅膀的小鸟,更何况这么个小地方,什么消息都瞒不住,胡兰成找了个借口,让范秀美到上海去做打胎的手术,无奈之下,范秀美也只能同意了。

胡兰成早已将写好的书信寄给了侄女胡青芸,希望侄女可以帮忙打点这一切。胡青芸看见信后,也十分无奈,但仍尽职尽责地帮范秀美安排。那个时候的上海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开放,流产的手术是被明令禁止的,即使想做,也要找到私人的诊所,不过费用十分高,估计要一百元左右。胡青芸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学生,范秀美也一直没有工作,两个人对着这笔高额的手术费一筹莫展。

没办法,胡青芸只好写信给张爱玲,向她求助,信上只写了一句“看毛病,资助一点”,在得到张爱玲的同意后,胡青芸赶快就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张爱玲。这个时候的张爱玲已经不是那个响彻半个上海的名人了,因为胡兰成的原因,已经没人再愿意刊登她写的书了,她又把大部分的积蓄都给了丈夫,所以现在生活也十分拮据。

看见范秀美后,张爱玲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只是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退了下来,交给了胡青芸,说:“当掉,换钱给范先生做手术”,便又回到了屋里。

什么都不知道的胡兰成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趁着外边的风声紧,他就躲在了斯家,撰写他的那本《武汉记》。《武汉记》这本书记录了胡兰成在武汉居住的九个月时间里的故事,全书共五十万字。文章的大篇内容都是在解读胡兰成和小周之间的爱情故事,详细地记录他是如何挽住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三岁的汉阳小女子,借她青春的肉身来安抚自己暗淡冰凉的灵魂和身体的。还有一少部分的笔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道出汪精卫,自己的汉奸历程……整本书一共花了他将近八个月的时间。

书写完后,胡兰成又开始无所事事,他盘算着现下抓他的风声已经消停得差不多了,长期地住在别人家里,也不是回事,他决定回到上海张爱玲的住处。斯君负责护送他回家。

再次见到胡兰成,张爱玲并没有了那般少女怀春的开心的感觉,两人送走斯君后,胡兰成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胡兰成大步地走到了沙发面前,整个人往沙发上一坐,紧盯着站在一旁的张爱玲,仿佛像审讯犯人一般,说她一点儿都不会待客之道。其实胡兰成心里的怒火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在张爱玲去温州找他的时候,被留在了斯家住了几天,在这几天里,张爱玲仿佛又回到了“生活白痴”那个阶段,犯了许多小错误,比如用脸盆洗脚,不爱与人交流等。后来胡兰成回到了斯家,听到下人们纷纷打趣时,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不过因为张爱玲没在身边,只能暂时将火气压了下去。

这次回来,胡兰成像是抓到张爱玲的小辫子一样,吆五喝六的说她不会待客,连最基本的留下客人吃饭这种礼节都不知道。看着眼前的胡兰成,张爱玲觉得恍如隔世,本来她已经对这段感情十分疲惫了,被责备后,委屈、不甘一下子涌了上来,立刻给了胡兰成几句“我是招待不来人的,你本来也原谅,但我亦不以为有哪桩事是错了。”

是啊,胡兰成当初喜欢的是那个天真烂漫,满腹才情的张爱玲,那时的她不会做家务,也不会照顾他,只不过是后来习惯了在爱情里迁就,所以才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贤妻良母。现在呢,张爱玲还是当初的那个张爱玲,可是胡兰成却不再是把妻子捧在手心里,爱她、敬她的那个胡兰成了。张爱玲曾经说过,她鄙视那种女人……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却没有想到,如今她也变成了那样一般的人。

更过分的是,胡兰成竟然拉着张爱玲,想让她和自己一起欣赏《武汉记》里的故事,那里可都是他和别的女人的故事,如果不是胡兰成情商太低,那一定是他暗自饱含着**裸的侮辱。

那段时间,张爱玲总是在夜里无声地哭泣,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依然走上了父母的老路,可是她知道,这段感情真的要画上句号了,这次一别,真的就是再见了。

第二天张爱玲清晨起床后,枕巾上还留下了斑斑的泪痕。有些事情失去了就注定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