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文坛上的出彩(1 / 1)

在张爱玲的笔下,文字仿佛长了翅膀,飞进了大众的内心,它们在坚硬的岩石上攀爬,征服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山,渡过了一段又一段的河流。旅途中所有的美丽都被收之麾下,让人享受这个神奇而又奇怪的过程。

天时、地利、人和一直以来都是成功必备的条件,缺一不可。上天也开始垂怜这个惹人怜爱的女孩了,这里少不了黄素琼的穿针引线。

知道张爱玲开始卖文挣钱后,黄素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所有的朋友中搜寻在文章上有大智慧的学者,黄素琼想到了他——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鸳鸯蝴蝶派作家——周瘦鹃。

周瘦鹃原名国贤,字祖福。江苏苏州人。早年毕业于上海民立中学,留校任教,亦写作和翻译。第一部作品是1911年的译作《百合摩》,载于《小说月报》,接着又在该刊发表根据法国小说改编的话剧《爱之花》,春柳社曾公演。1916年至1949年间,在上海历任中华书局、《申报》、《新闻报》主稿人和编辑,其间主编《申报》副刊10余年。还主编过《礼拜六》《紫罗兰》《半月》《伤害画报》等刊物。1917年编辑出版的《欧美名家短篇小说丛刻》,在1919年受到当时任教育部干事的鲁迅推许,并报请教育部给予嘉奖。所写小说以青年男女恋爱婚姻的不幸为主要内容,因而被礼拜六派作家誉为“哀情巨子”。

周瘦鹃是一个十分具有浪漫主义情怀的人,初中的时候恋上了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学生,俊男靓女,心意相通,两个人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不久后,女学生的父母把她许配给了一位富家子弟,一段恋情硬生生地被拆散了。这位女生有一个英文名字violet(紫罗兰),从此周瘦鹃对紫罗兰由衷地喜欢,就连他创办的杂志,都取名叫作《紫罗兰》。

年少的情感给了周瘦鹃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为抒发内心的苦闷写出了大量所谓哀情、惨情小说,黄素琼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紫罗兰》上的小说时,深陷其中竟然不能自拔,后来亲自写信给了周瘦鹃,故事太过让人心痛,希望他可以不要再写了。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紫罗兰》被停刊了,时隔好久以后,才复刊。复刊的内容与原来也有了很大的不同,主张“文学和科学合流,小说和散文并重,趣味和意义兼顾,语体和文言齐放”。

知道复刊的消息后,黄素琼专门拜托了与周瘦鹃有着深厚交情的黄岳渊写了介绍信,希望可以将女儿的文字呈现给周瘦鹃先生审阅,为她指点一二,如果可以,将文章刊登在《紫罗兰》上那就更好了。

1943年,张爱玲走进了周瘦鹃所在的上海西区愚园路上的一栋别墅里。谁都没有想到,她的这个举动改变了她的一生。

初见周瘦鹃老先生时,他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灰色绸缎的半身旗袍,黑色的阔筒裤,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周瘦鹃也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少女,灵动却内敛,文静而不木讷,周瘦鹃对张爱玲的第一印象特别好。

此次张爱玲并不是空手而来,她带了自己的两篇小说,主题是《沉香屑》共两篇,第一篇标明是《第一炉香》,第二篇标明是《第二炉香》。张爱玲希望可以得到周瘦鹃的指点,并喜欢上自己的作品。

对于当时的很多文人,周瘦鹃都是持中立态度的。战争时代刺激了人们心里的那杆秤,大家有太多的情感想要抒发,无病呻吟的人越来越多,周瘦鹃每次看到这样的文字也都无奈地摇摇头。望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小姑娘,如果不是看在友人的面子上,周瘦鹃是不会见她的,自然不会对她的文章抱太多的希望。夜晚无聊的时候,周瘦鹃看到了张爱玲的这两部小说,抱着闲着看看的态度开始审阅。夜已深了,他依然没能放下手里那份简装的手稿,老练的手法,井然有序的描述,时不时突出的一两个亮点,有时让你觉得柳暗花明,有时让你觉得云里雾里,变幻莫测间不知不觉地就被吸引了。读完后,周瘦鹃不由自主从椅子上站起来,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天降奇才,为我《紫罗兰》。”

看完后,周瘦鹃立刻致电张爱玲,张爱玲也借此机会向周瘦鹃发出到家中做客的邀请。周瘦鹃答应后,张茂渊立刻着手准备招待的事宜。张茂渊长期游走在上流社会,不论从谈吐到举止都让张爱玲敬佩,确定好周老先生的具体拜访时间后,张爱玲委托姑姑精心准备一场茶话会。

在一周后张爱玲的再次到访中,他就直接发出了让《沉香屑》加入《紫罗兰》的邀请。

这正是张爱玲一直等待的机会,凭借着这个平台,自己和自己的文章很快就会被世人所知。她道着谢离去,当晚又再次返回,并热情地邀请周瘦鹃夫妻到她家喝茶。周瘦鹃当场答应了。

在这座欧式风格十分显著的客厅里,青白的茶几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颜色搭配起来让人垂涎;准备好的红茶,冒着热腾腾的蒸汽,还有各式各样西式的糕点;漂亮的果盘,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张爱玲和姑姑还有周瘦鹃老先生,三个人团坐在一起。

周瘦鹃对张爱玲的文笔十分夸奖,并向她直接发出了让《沉香屑》加入《紫罗兰》的邀请,张爱玲的姑姑也对侄女的这位贵人,尽心地安排和讨好,屋子里的气氛其乐融融。

我们总爱说,机会总是偏向有准备的人,的确,张爱玲看准了时机,抓住了这个让她出名的机会。这个年轻的女作家一下子涌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周瘦鹃介绍的时候,也止不住内心的骄傲,他说:“请读者共同来欣赏张女士一种特殊情调的作品,而对于当年香港所谓高等华人的那种骄奢**逸的生活,也可得到一个深刻的印象。”于是《紫罗兰》上刊登了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的连载,大众的热情席卷了整个上海,张爱玲俨然成了那时候炙手可热的标签。《紫罗兰》也因为张爱玲的出现,成了大众热捧的读物。

在这片空虚混乱的文学界,张爱玲独树一帜的语言风格俨然是一汪清澈的潭水,缓缓地流入每个人的内心,引来所有“无病呻吟”的写手们的侧目。那一年,她才22岁。

张爱玲从那个时代翩翩走来,从容、坚定,她把她过往的泪水化作了笔端的浓墨,她把她从前的辛苦当作了一种历练,她拉开了上海文学的大幕,她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