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承蒙荫云和尚的赏识,他看了《怒涛》月刊,知道我们这许多青年的志愿,就把南京华藏寺,交给我们主管,作为佛教革新的基地。我们青年僧中,最初有智勇法师领头,从焦山来的能培、敬三、惟春,甚至从普陀山闻讯而来的煮云法师,都来加入我们的行列,一起为革新佛教跨进一步。我们提倡“僧伽新生活规约”,寺中一些以经忏为业的僧众,对我们敢怒不敢言。
华藏寺位居南京侯家桥,距离现在南京市中心新街口不远,不到一两公里。当时里面已经有小小一座织布工厂,还有益华文具店、热水供应站等设施。据说,当初在左近的数条街道土地都是寺方所有,后来住持吃喝玩乐,把它一一变卖,使得华藏寺蒙受外界法门不兴的评论。
我们希望把华藏寺的房地产收回来一部分,尤其是位于清凉山那一块七公顷的土地。于是特地花了十石米的价码,请来南京最有名的黄龙律师到法院诉讼。因为南京市政府强征了我们的土地,预备做南京市第六中学。我想,要办教育,我们也可以自己来办,政府想办,就去办政府的学校,佛教办佛教的学校。于是我们设立了华藏学校,为佛教来做一些改革运动。
可惜,国共战争开始,让所有的美梦都破碎了,不得已,我们这一群青年也各自分散了。煮云法师先回普陀山;曹敬三也随军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惟春、松风也不知道给国共两党哪一方逮捕,生死无法得知;智勇法师要去组织僧侣救护队救护伤亡,把华藏寺住持交由我承担。
因为朋友、同学都已分散,个人办事业难成,在为前途彷徨徘徊的时候,智勇法师突然放弃僧侣救护队,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放弃,他虽是我的同学至交,我也不喜欢他这种临场放弃的性格,于是自告奋勇,继续未完成的僧侣救护队工作,把住持交由我在焦山的学长现华法师担任。
那是一九四八年的冬天,共产党称为“淮海战役”,台湾称为“徐蚌会战”的这一场战争开战,两军各投入了五十万的军人,在沙场厮杀,伤兵死尸难以估算。在腊月寒冬的南京下关铁道旁,有许多死尸堆。我们想,不能把这许多死尸暴尸在外,应该给予埋葬。但是有人说,这个不合理,这许多死难的居民,假如家人要来收尸,我们把尸体都埋葬了,让他们的家人都找不到。你们要做救护工作的,应该要组织专业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