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栖霞山七八年的岁月,也知道了佛教不能只靠念佛诵经,应该要教育,所谓要五育并进,尤其是体育。没有健康的身体,一些年轻的僧侣,都是闭目养神,好像老僧入定,这样子就能复兴佛教吗?
我没有别的能量,那时候因年纪小,虽然也曾做过学院的自治会会长,但也只能想到做体育的倡导者。现在,社会人士都知道贫僧喜好篮球,其实贫僧不是喜爱篮球,只是觉得篮球的运动,适合佛教青年的学习成长,他们比较容易接受。
尤其,我从青少年就知道佛教团结的重要,因为打篮球需要有团队精神,不是求个人表现,必须集体创作,要替队友制造机会,彼此相互的同心协力,争取胜利。打篮球,可以革除佛教僧青年的许多毛病。
例如:大家动作缓慢,可是篮球都讲究一秒、零点几秒的时间,要非常迅速,而僧青年动作缓慢、精神涣散,不集中精力读书、工作,通过打球可以激发人类的潜能,非得要积极迅速、勇猛向前不可。
篮球场上,也是大师与徒众接心的地方。
我又感觉到,僧青年都有很多的理由,不肯认错。在篮球场上,只要教练的哨子一吹,犯错的人,立刻举手,还要向对方行礼道歉,这合乎佛教忏悔灭罪的意义。打篮球和佛教的教义,又有什么违背呢?就是说投球吧,打篮球并不是完全只靠力量、奋勇,要有心力,所谓境随心转,心中动念,篮球进网得分。把体育运动引进僧侣生活,就是我革新佛教运动最初的想法了。
及至十八岁到了焦山,更受新思潮的影响,我知道了五四运动,知道了三武一宗的教难,知道了太虚大师“教产革命”、“教理革命”、“教制革命”,三革运动,我觉得要争取佛教,非此不可。我也知道印光大师的三滥,所谓“滥收徒众”、“滥传戒法”、“滥挂海单”,我也很同意,但我认为这还不是革新佛教最紧要的问题。
革新佛教,需要为佛教办几所大学,为佛教办几所医院,为佛教办几家报纸,为佛教办几间电台(那时候还没有电视),甚至于为佛教办许多的农场、许多的工厂,僧徒要自食其力。当然,更要发心为社会人间服务,那是发心菩萨道不可少的行为。我就想到,要到大街小巷贴许多的标语,唤醒民众对佛教信仰的注意,我也希望自己虽没有力量去出版报纸书刊,至少能张贴墙报在重要的车站、码头,让民众了解佛法的真义。
太虚大师筹组“中国佛教会会务人员训练班”时,他曾说过:“佛教要靠我们青年僧伽。”这是我那个时候最欣赏的名言了。可惜,在太虚大师即将被选为中国佛教会会长的前数月,就在上海圆寂了,当时他才六十岁。我为此真是如丧考妣,几乎数日间,精神恍惚,觉得天地日月无光。这一段时间,好像是我的生命中感到最低潮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