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来的往来——佛光会与佛光山(1 / 1)

我一直很感念过去日本对中国曾有主动的来往,如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战败,他们愿意将中国在日本的寺院、文物归还中国,玄奘大师的顶盖骨送回台湾供奉就是一例。我也曾建议相关人士,供奉在日本奈良唐招提寺的唐代高僧鉴真大师的坐像可以送回扬州,让扬州人瞻仰,对中日的友好邦交可能会有一些帮助,彼此就有了来往。后来,唐招提寺的鉴真大师坐像,果真在一九八〇年四月第一次送回扬州省亲。

接着在二〇一〇年十一月,鉴真大师坐像又再次回到扬州,暂时安奉在大明寺旁的鉴真图书馆,承蒙主办单位的盛情邀约,我也参与了这场盛会。在揭幕仪式上,我说:“一千两百五十多年前,扬州的前辈鉴真大师到日本,将中国的医学、建筑、农业、艺术家等专业人士带到日本,也带去了衣、食、碗、筷等文化,对日本文化有重大贡献,可以说是中国的大师、日本文化的太阳……中国和日本向来是兄弟之邦,希望日本各界每年随鉴真大师法像回扬州大明寺娘家,也借由鉴真大师的因缘彼此常相往来。”

这一次鉴真大师回扬州,日本方面,有日本原国土交通大臣冬柴铁三、奈良县知事荒井正吾及东大寺管长北河原公敬、唐招提寺长老松浦俊海等人组织的友好访问团近百人前来;大陆方面,则有国务委员唐家璇、中华宗教文化交流协会会长叶小文、江苏省政协主席张连珍、江苏省副省长张卫国、扬州市市委书记王燕文、扬州市市长谢正义、中国佛教协会会长传印法师、复旦大学历史系钱文忠教授,以及与会的僧信二众等,共同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除了建议鉴真大师回扬州,我也曾向湖南的领导们提出建言,再能把石头希迁和尚的肉身舍利从日本请回湖南,不失为中日友好往来的一桩盛事。不过这可能需要政府出面,光靠地方的力量还是不够的。

关于石头希迁和尚其人,“江湖”这两个字的由来,就和这位禅者有关。因为在唐代,参禅学道的风气很盛,一般青年学子不是到江西亲近马祖道一禅师,就是到湖南亲近石头希迁禅师,这些佛教的青年僧为了参学,就在江西、湖南两地奔走,于是有了“走江湖”之说。但是“江湖”两个字流传到现在,却成为社会上组织帮派或卖艺杂耍人士的术语,反而失去了当初禅门弟子亲近大德参学的原意。

近二十年来,我和日本的往来,主要是透过国际佛光会和日本佛光山道场的因缘。起初是早期留学日本的弟子向我提议,也有一些侨居日本的信众多次向我表示,希望佛光山能在日本成立弘扬人间佛教的寺院道场,我就请当时在国际佛光会中华总会担任秘书长的慈容法师从旁关心协助。

首先是一九九一年,我们在东京杉并公会堂成立东京佛光协会,并邀请时任亚东关系协会驻日机构(后更名“台北驻日经济文化代表处”)代表的许水德先生、高雄县长余陈月瑛及佛教大学前校长水谷幸正致辞,有近千名日本信众及华侨会员参加,选出西原佑一担任会长,林佳添、孟子雁、吴淑娥为副会长。

隔年,我到东京做佛学讲座时,国际佛光会世界总会的理事,也是留日东京华侨总会副会长的刘秀忍居士,东京协会的西原会长,副会长暨斋藤贸易董事长陈逸民顾问,前“立委”暨前日本中华联合总会副会长谢文政、谢张芳珠夫妇,以及邱美艳、叶山胜中、白文美等信众,他们热切地向我提出筹建道场的请求;我到大阪,当地的信徒也表示要设立佛堂,他们说:“大师!我们会发心筹建佛堂,您要派法师来这里领导我们啊!”信徒们的热忱,实在令人难以辞拒,所以佛光山在海外的道场,如巴西的如来寺,美国纽约讲堂,英国伦敦道场,澳大利亚南天寺、中天寺,新西兰南岛佛光山、北岛佛光山等,都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相继成立的。想到佛法讲的因缘,因缘不具足时,光是想也不会有;一旦因缘聚合了,要推也推不去啊!

东京佛光山寺重建外观(二〇〇七年六月十日)

就这样,佛光山在日本先后成立了东京别院(后更名“东京佛光山寺”)、大阪道场(后更名“大阪佛光山寺”),分别由早期留学日本的慈惠、慈庄、慈怡法师主持寺务及人才培养等各项运作,为佛光山与日本佛教界、学术文化界的友好交流打下了重要的基础。

佛光会的发展,则始于一九九二年于美国洛杉矶成立国际佛光会世界总会。在第一届会员代表大会中,日本佛教界的大德水谷幸正先生荣任副会长。此后国际佛光会每两年在世界各地召开一次的会员大会,分别在加拿大、澳大利亚、法国、南非和香港等国家和地区召开,每次都有约五千名代表参加。到了二〇〇二年,第九次的会员代表大会,就到东京的太阳城王子饭店召开,参加者也有五千人以上。

于东京佛光山寺为日本地区信徒主持甘露灌顶三皈五戒典礼(二〇一〇年十一月七日)

佛光人在日本,除了协助道场弘扬人间佛教,也做了许多文化交流、教育推广、急难救助及社区关怀的活动,如净滩、扫街、慰问老人等社会服务工作。从最早西原佑一担任东京协会创会会长,到历任的西原千雅、林宁峰、曾文宏、濑川淑子、邱美艳,关东协会的毛利友次、太田爱子,大和协会的菊地安通、友成元一,理事、会员干部如刘秀忍、陈逸民、卢阿卿伉俪、谢文政、谢张芳珠伉俪、叶山胜中、林佳添、植垣惠子、白文美,小笠原弘晃、小笠原宜霖伉俪、鹰觜英、河维宁等,为大阪道场成立时奔走付出的亚东关系协会的沈国明科长、黄秀吉夫妇,以及会员信众丰田秋雄、张元礼子、林寿美子、谢美香和所有在日本这许多发心出钱出力、默默护持人间佛教发展的佛光人。由于他们的无私奉献,人间佛教在日本走出了一条光明的道路,我谨在此对他们表示由衷的赞叹与祝福。

于日本本栖寺与参加“宗教与当代世界学术研讨会”的学者合照(二〇〇三年九月十七日)

记得有一次,水谷幸正先生到佛光山为日本佛学院的同学授课时,他告诉我:“每次到台湾来,看见佛教的蓬勃发展,都令我感到惭愧。因为日本佛教最大的特色,就是彼此宗派色彩非常浓厚,因而找不出一个真正能代表日本佛教的团体。国际佛光会是脱离宗派、种族、地域、国籍的一个社团组织,具有超越和融和的特质,所以能在国际间受到认同。佛光山的朝气和弟子们为教弘传的精神,颇有激励的作用,尤其是看到大师,我的生命力就更活跃了一点。”

我曾因应日本地区信众的希望,先后为陈逸民、卢阿卿及青年分会首任会长鹰觜英、张惠娟两对佛光人主持佛化婚礼,如今他们都是佛化家庭的表率。想到人间佛教的信仰在日本有所传承,我也为他们感到欢喜。

在佛光人的各种发心当中,最令我感动的一件事,就是他们将我的著作翻译成日文,如早期大阪的信众阵一普睿、阵一普智翻译的《星云禅话》,西原千雅翻译的《星云法语》小丛书,还有濑川淑子、益田绢子、关根春莲、鹰觜英、森田阳子等,不定期翻译我的著作,让阅读日语的人口也能透过文字般若,认识我们的人间佛教。我想,未来日本的佛教人间化也有希望了。

前往法水寺视察工程,与楠山设计公司铃木政德设计师(右一)等人会面(二〇一二年十月二十三日)

佛光山在日本的寺院,除了早期的东京别院、大阪道场,相继又有福冈佛光缘、富士山本栖湖畔的本栖寺,以及名古屋佛光山;最值得一提的,就是目前正在建设的法水寺。

法水寺位于群马县涉川市伊香保町,预定将成为佛光山在日本的本山。不久前,我到群马关心法水寺的工程,当地观光协会的课长伊藤信明、日本裕毛屋董事长谢明达、大和协会的菊地安通督导夫妇、现任会长友成元一、副会长木暮光司、法水寺工程设计师(楠山设计公司)铃木政德,以及大和协会会员等三十多人也来到现场,我告诉他们:“日本的佛教很盛,其实不需要我们再来锦上添花,不过现在是讲究彩色的世界,加一个颜色进来就可以多一种文化色彩;尤其是佛教,日本和中国的因缘是分不开的。”

在佛陀纪念馆礼敬大厅“聚贤堂”,会见群马涉川市市长阿久津贞司(右六)、观光协会会长大森隆博(右五),慈容法师(左二)、本栖寺住持满润法师(左一)陪同(慧延法师摄,二〇一二年十月二十七日)

接着我又说:“佛教讲究缘分,缘分条件够了就容易成功。大和协会的菊地先生是本地人,因为他的关系,我们才到这里来建寺庙。我们来,不是想要求取什么,而是想为这里作一些贡献。我们也希望借由这个建设的完成,能提供本地居民一个安定的力量,成为人生的加油站、精神的百货公司。”

群马涉川市的市长阿久津贞司和观光协会的会长大森隆博对此事相当关心,后来他们还在本栖寺住持满润法师的陪同下,到佛光山来拜访我。当他们参观了佛陀纪念馆的建设之后,都感到欢喜,也对人间佛教结合传统与现代的弘法方式表示肯定。为此,我还特别交待佛光山日本教区的总长慈容法师,二〇一三年要在法水寺召开一场全球佛光人的运动会。

佛教是一个重视开发内心能源的宗教,因此在佛光山在日本的第一座寺院东京别院重建启用的典礼(二〇〇七年六月)上,我对与会的各界人士说:“日本寸土寸金,重建后的东京佛光山寺就如同三克拉的钻石,希望能带给每个人欢喜。”也期望未来群马的法水寺落成之后,能将佛法甘露遍洒,让每个人的心中都拥有人间佛教。

走笔至此,我深深地感觉到,佛教从佛陀最初度化五比丘,到今天佛法遍布全世界,我相信,只要有理念,佛法就能为人所接受;只要有信仰,就会有发展。唯愿我们在全世界的佛光人,都能将佛法落实在生活,为当地服务奉献,人间佛教必然是未来世间的一道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