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生命——文化出版(1 / 1)

除了教育、学术交流之外,我对于日本的文化界更加重视。当初慈惠等弟子在日本留学时,也不辜负常住的期望,经常将吃饭钱省下来,把日本学界出版的名著,像日译《南传大藏经》、《国译一切经》、《望月大辞典》、《中村元全集》、《铃木大拙全集》、《佛教讲座》、各种日文版的大藏经,以及宇井伯寿、常盘大定等名学者的著作,尽可能一次又一次地请购回来,以扩充常住的藏书。日本的书籍都装订得非常讲究,除了书以外,还会附一个书套子保护书籍;我也为未来的图书馆做好准备,将这许多得来不易的图书都收藏到橱子里。但是过了两年,再来看这些书的时候,书没了,只剩下一个空的书套子,听说是某一位徒弟私自拿走,送给了学者教授。

日本的书籍很贵,“戒严时代”也不容易进关,但是佛光山的子弟都是省吃俭用地把书买回来,后来就想到我们自己来翻印,例如宣传影印《大藏经》,当时这些书不准进台,是孙立人将军的夫人孙张清扬女士,请“外交部长”叶公超先生用航空运回来的。孙夫人也受我们影响,欢喜提倡佛教的文化、教育、青年,甚至她也跟我们一样,口中常常是“为了佛教”、“为了佛教”,孙太太的性格热情、开朗,只要是为了佛教,什么都愿意布施。

说到日本的教育文化,虽然过去佛教从中国传入日本,他们的教育、文化受中国的影响也很深,但是日本的佛教后来居上。除了宪法里规定人民要信仰三宝,佛教各宗派办的大学也不少,如临济宗的花园大学、曹洞宗的驹泽大学、真宗本愿寺派的龙谷大学、大谷派的大谷大学、真言宗的高野山大学、净土真宗的佛教大学等。尤其日本的佛教出版界鼓励研究新思想,但他们不好高骛远,所有学者都走原始佛教的路线,例如写一本佛传就有国家奖励,因此在日本,光是释迦牟尼佛的传记就有几十种,可是我们中国却一本难求。虽然古代有木刻本的《释迦如来成道记》,但是今天文化发达了,我们的佛传又在哪里呢?

我之所以对日本有这样的来往,主要是当初为了写《释迦牟尼佛传》,除了一部《大藏经》,没有其他的参考资料,顶多是藏经里的《佛所行赞》,此外就是日本武者小路的《释迦》,这本书提供给我不少的资料。所以我断断续续地学习日文,虽未成功,但是略懂方法,尤其我还翻译了一本森下大圆所著的《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讲话》。但是印顺法师对此却深不以为然,他认为我应该从事学术性的著述,不应该去做这些信仰的东西;承蒙演培法师从旁替我说话,他认为这本书很有学术性,并不如他说的那样,由此也可见印顺法师重视学术更甚于重视信仰。

时隔多年,现在台湾的有鹿文化出版社又把这本书重新出版,名为《人海慈航:怎样知道有观世音菩萨》,我觉得在这本书里,有人间佛教奉行观世音菩萨的修行,所有譬喻都是人间的,把它视为人间佛教的教科书也不为过啊!所以就想到佛教里的经典,尤其像《法华经》,光看文字虽不容易理解,但是真正讲起来,都是佛法;能够从理叙事,从事入理,意义就不凡了。

此外,日本佛教办的《中外日报》,在五十多年前,每日发行量就多达数十万份,一般寺院都有订阅;各地的佛教书店、出版社,如京都的法藏馆、其中堂、平乐寺书店,东京的三喜房佛书林等,以及佛具店林立,这就是历史的生命。思想及此,对日本的佛教文化的蓬勃现象,不胜感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