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草白居易译诗序,写至十时顷刚好完稿,苏太太来,邀往参观体育节。警卫颇严,红场四周的街道都为警卫者所横断,须得转弯抹角,经过不少的侧巷,始能进入红场。凭柬入场后,站在请柬上所指定的第十七栏的前区。这是在列宁墓右侧的第二栏,论理应该是很好的地位,但因前面有一列照相者临时安置的平台,便把视线挡着了。
今天是星期,是我到莫斯科以来的第一个好天气。列宁墓两旁的各栏上下都站满了观客。听说普通人不能入场,不久同样的节目将在体育场举行,到那时便是向群众开放。
十一时顷斯大林和苏联政府的各位要人们入场,一片海潮样的掌声和欢呼。他们登上了列宁墓,斯大林站在偏右手的一边,访苏中的艾森豪威尔将军和美国大使哈立曼被邀上了墓台,站在斯大林的两侧。克里姆林宫的塔上有声音宣布开会。音乐同喷水一齐喷射,红场轰动起来了。
这是苏联人民的大检阅。各民族的代表团,各种机关的代表团,次第出场。形形色色的旗幡,形形色色的装束,形形色色的节目,形形色色的姿态,眩目地光怪陆离。简单的鼓音敲打着进行的节拍,在庄严华丽的秩序中行进着。一切都在流动。天顶上的白云,地面上的建筑,一切都在流动。无数的喷水柱在右手的一座塔亭上不断地飞升。忽然有一群大大小小的汽球在左手向空中飞扬起来了,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绿色的,都竞争着往上升,升到了一定的高度时,又都徐徐地向西南流去。
天在动,地在动,人在动,
红场的上下化成了一片音乐,
在平匀壮健的节奏中,沉,浮。
欢乐,健康,美妙,轻灵,英勇,
古代希腊罗马的群神再生了,
缤纷着眩目的丰姿,体态,笑容。
五色斑斓的旗幡的海,海,
万口同声的欢呼的海,海,
克里姆林的红星分外猩红。
胜利完成了,宇宙这样的晴明,
慷慨地泛滥着阳光的融晶,
黑暗已潜藏得无踪无影。
是谁锻就了这钢铁的人群,
这钢铁的一个意志,一个信心?
乌拉,斯大林!乌拉,斯大林!
由十一时站至三时半,一直受着阳光的直射,自己的腰部因为曾经患过加列斯(Caries),不能经耐久站或久屈,感觉着有点不能支持了。我看见有好些人在走了,我也就对不住,只好离开红场,虽然我看见斯大林和其他的要人们依然在列宁墓头站立着。
回寓后吃了中饭,躺在**休息。有人扣门,是胡济邦来了。她是才从红场回来的,已经将近五时。她和大使馆及使节团的人站在列宁墓左侧的第一栏,足足站了五个半钟头,连腿都不便走路了。斯大林是一直站到了最终才退场的。我佩服这位人民领袖的惊人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