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池哥昼”,但村寨之间从服装到动作都有一定区别,这一差异也带来了文县白马人“池哥昼”的丰富性。草坡山与县城间的路好走,很多有关白马人的研究活动也被安排在草坡山。这次有人来拍纪录片,也被安排在了草坡山,因此今年草坡山的“池哥昼”从年前就开始排练了。
一、年前排练
我正月初六到草坡山在巴甲大伯家住下,这次家里人比上次多了许多,非常热闹。院子里挂着腊肉,泡着咂酒,堆放着劈好的柴火,厨房里摆满了肉和粮食。正值中央电视台一个栏目的摄制组在此拍摄纪录片,正月初七就已经开始练习了。还没来得及与大伯家人说几句话,就听到外边敲起了锣鼓,急忙出去看,正是池哥在排练。正在排练的是四个池哥和两个池母,旁边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敲着大鼓,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敲锣,本来也不该他敲锣,他从别人那夺来了锣,被夺走的是位大人,看着眼前这个背着比自己还大的铜锣的小男孩,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池哥的服装很是抢眼,与入贡山发黄又显得较为破旧的羊皮袄不同,眼前的羊皮袄十分白净。
B:“池哥身上穿的不是羊皮大衣,是去年新做的,身上白白的不是羊毛,是一种人造纤维。”
W:“为什么不做成新的羊皮大衣?”
B:“现在都没有新的羊皮大衣了,人都不穿它了,有的太旧,都发黄了,上电视不好看,穿上也重得很,娃们跳着也累。”
图4-9 草坡山年前排练“池哥昼”
新做的池哥服装代替了以前的羊皮大衣,也免去了表演之前相互借衣服的环节,由此在人员的挑选上更加灵活自由。草坡山池哥的上衣要比其他地方的长,已经到大腿的位置,这也是草坡山人评价自己池哥时称赞的地方,他们认为把上衣屁股遮住要好看些,认为像入贡山等其他地方池哥的衣服太短、很土、不好看,也是在这种观念意识下,草坡山人把池哥的尾巴去掉了。
今天草坡山、寨科桥和迭部寨三个建在山下的村寨中的池哥保持驼背的形象,但尾巴不似入贡山的池哥那样长长地扎在外边,而是隐藏在衣服里面示意一下,看来池哥服装造型的要求也并非固定,这种变化可能与由居住环境导致的与外部的交流有一定关系。但有意思的是,山上的白马人认为自己的服饰好看、雄势,而对于山下的白马人来说却是不好看的。格尔茨把文化归结为“意义之网”,人们对其行为的解释是意义的体现,池哥作为白马人集体观念中的形象在每个村寨具象化的过程中呈现出了不同的特点,这一过程透显出人们对池哥的理解和审美,即便是族群的公共符号在主体实践的过程中也充满了创造性。
眼前的舞蹈动作与入贡山的“池哥昼”也有差异,虽然也是行进表演,脚下则比较轻盈,也没有了踏地与跳跃的动势,手中牛尾的运动轨迹并不是画圆而变为了左右上扬。绕场几圈后池哥池母走成一横排做迈步踢腿、双手左右上扬的动作;重复几次后,变为两竖排,之后的动作类似于藏族舞蹈中的三步一撩——顺手顺脚先向下向里收回,再向上向外打开;之后,左右两排的池哥相互撞肩,这段表演结束后池哥池母再围成圈下场结束表演。仪式中这段表演是在主人家屋子里进行的,在今天的练习中这段是重点。这段舞蹈中出现了池哥池母的双竖排,和在此基础上的相互交叉,这一队形调度经常出现在广场表演的民间舞蹈中,在固定的空间内尽量多样化的占用空间是这类舞蹈的特点,由此出现了各种调度场图,如鼓子秧中的迷魂阵、龙门阵等文武场图,相互交叉、二龙吐须、剪子扣是更为普遍的调度方式。可见草坡山的“池哥昼”更具表演性,其实今天草坡山“池哥昼”的动作来自于巴甲大伯的重新整合,今天草坡山“池哥昼”的舞蹈动作和形态大部分都是他改编的。
我刚回来那时,我们这里的池哥基本上没有什么动作,就是大步往前跳,步子太大后边的人跟不上。我第一次跳老四还有些害怕,前边跳得太快了。到了第二年我跳老大,我就改了,该加动作的加动作。池哥昼大家都在看,猴娃子就是个逗乐的,没有什么动作,就池母一个人在外边跳,池哥绕一下就上楼了,以前是害怕汉人认出来被拉去当壮丁,后来不拉壮丁了,所有人都在看,我觉得池哥也应该在屋里表演,我就把池哥的动作加了一些。池母有拜五方,池哥也可以有拜的动作,池哥昼就是拜年,可以把拜的动作加到里面,池哥还主要是驱鬼,在拐角地方的动作我就改成了退三步,再进三步,手上表示拿着枪杀的动作,把不好的都赶走。杀完鬼就可以有些高兴的动作,我就加进去了这些(迈步踢腿、三步一撩),只要代表高兴都可以跳。1957年联欢会上,他们藏族的彝族的舞蹈都没有什么,都是后来文工团的人编的,我们这里的舞蹈还是编得少,主要是来的人太少……
有了与外界接触和学习的特殊经历,巴甲大伯对待“池哥昼”的态度和方式与其他人不同,在他的改动下草坡山的“池哥昼”也显示出自己的动作特点。舞蹈作为以人为主体的实践活动,一方面承载着族群集体的意义体系,同时也包含了个人对其意义的理解和态度。入贡山的“池哥昼”中也无不显露出这一过程,像班鲁伯、班尚林、班占柱等老先生也对入贡山“池哥昼”动作风格的形成有很大影响。个人的实践被群体接受就成为群体文化被传承下来,各村寨“池哥昼”的不同动作形态即是如此产生。
下午的排练进行得不是很顺利,主要是因为这次跳池哥的一个小伙子动作总是慢半拍,大家无法跳整齐。可能是由于第一次跳,不得要领,虽然他只是跳老四的位置,跟着前面人的步伐就行了,但还是会跳错。为此中途多次停下来,老大的扮演者单独带着他跳,摘了面具表演者还能够踩上点,但是一旦戴上面具,跳两个动作后就又与大家不协调了。为了不影响效果,有人提出换人,换上来一个更壮一点的小伙,可是跳了几下又出现了其他问题。“池哥昼”作为村寨每年必有的仪式活动,村寨的人们从小就耳濡目染,应该说其动作已经内化到每个人心里,然而,但一要真正去跳的时候,还是有些手忙脚乱。看来即便是当地人,没有身体实践与切身参与,也很难掌握本族群的舞蹈要领。从舞蹈的要求上讲,“池哥昼”的动作有自己的专业要求,整齐、有力、节奏准确、转身好看等都是评判动作到位与否的标准,戴上几斤重的面具,每个动作都要跳跃行进,而且要表现出相当的力度,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在两天的仪式过程中要按照要求完成表演,这是对表演者的体力、耐力,甚至是酒量的考验,正如前文所述,村寨中参加“池哥昼”表演还类似于少年人的“成人礼仪”。
在草坡山大家能够每天集中在一起排练与今年摄制组来拍摄直接相关,以往其实也和入贡山一样前一天定人第二天表演,并没有太多集合在一起排练的时间,因为今年摄制组的到来使草坡山的“池哥昼”准备得早了一些。
二、迎火把
正月十五晚上赶到草坡山,这时正值大家拿着捆好的柴火往山上走,我也打算上去,可是被旁边的大妈劝阻了,她说山太高,晚上天黑路又不熟,在半路迎也可以。迎火把是所有白马人的集体活动,每个村寨都要到自己的山神庙里去迎,以前只要是能走动路的人都要去庙里,老人和孩子在半路迎接。这两年去的人少了,但每家也必须派一个人去,大妈家今年是两个孙子去了。迎火把也是摄制组的重点镜头,摄制组的几个人和大家一起上山,摄像机架在对面山上。
草坡山人去迎火把的庙即是白马老爷庙。白马老爷是白马人的尊神,整个达嘎沟只有三座白马老爷庙,迭部寨、草坡山和井家坝,也有人说迭部寨的不能算,是后来才盖起来的,而草坡山的白马老爷庙在文县白马人中是被公认的,白马老爷在草坡山不仅是白马人的尊神,更是草坡山的宗主神,有点类似于入贡山的高山土著,这也是草坡山人引以为豪的一点。“我们草坡山是文县白马人最早、最多的地方,这条沟叫打嘎又该,翻译过来就是白马沟,只有我们草坡山有白马老爷,强曲信盘古龙王、入贡山信高山土著,就我们草坡山是白马老爷,迭部寨和寨科桥都是我们草坡山人招来给我们看地盘的。”[8]
与白马人大部分的山神庙一样,草坡山的白马老爷庙里也只是一块木板上面画着神像,神像分为三层。最上面一层也是画像的正中间是一位骑着高头大白马的三眼将军,将军后边左右各站着一位神,左边的穿着喇嘛的衣服,带着佛珠,右边是位女性,由于时间太长,已经看不清着装。最下面一层是一位头戴沙嘎帽的神。骑白马的即是白马老爷。“白马”本是汉语音译,他们自称为贝,而在这里,白马却清晰地体现在庙宇的神像上,而且被创造性地描画为骑着高头大白马的三眼神,在中央台的一个栏目中介绍白马人,片头的介绍即“他们自称是二郎神的后代……”想必是说二郎神的后代也与画中的三眼神有关,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先出现。在首届白马人民俗文化研讨会上,也有学者提出三眼神与氐族起源相关,同时把三眼神与白马人的祖先联系在一起。今天在大力挖掘地方文化、少数民族文化时大家都喜欢探寻历史,越是古老越有历史感,文化价值也就越高。一次我碰到组织调查与保护白马文化的地方领导正在带人拍摄申遗视频——雕刻面具的过程。院子里摆放着“池哥昼”和“麻昼”的面具,领导说:“这些面具要做成三眼的,学者们说了,三眼是白马人的祖先。”同样在给一个会传神、画老爷像的艺人拍片时,领导也要求用一张三眼的神像作为拍摄的图片,“因为白马人的神应该都是三眼”,但这位艺人反对说:“那不一定,我们的神还有四只眼的、五只眼的呢!”其实无论是几只眼,应该都是建立在想象与神话基础之上的创造,是一种象征和示意。意义的产生与情境息息相关,一旦把它抽离情境并具体化、固定化,就会出现以上的误读与偏差。草坡山的白马老爷同样是这样。
图4-10 草坡山的白马庙
大家到了庙里,跪在白马老爷面前,由村里的贝莫念诵了一阵,然后摇卦、宰鸡、宰羊,最后在庙前的火堆旁大家点燃自己手中的火把,排着队在歌声中下山。由于这次还要拍摄迎火把的过程,直到9点多还没看到火把下来,此时对面山上响起了歌声,也有一队人拿着火把下山。旁边人告诉我这是草河坝住的汉人的火把队。
W:“这里住的汉人每年也都迎火把?”
B:“嗯,也迎呢。每年我们都比他们早,我们不走起他们不敢动,我们的火把也比他们的亮,娃们咋还没下来……”(能够感觉到大妈此时有些不安)
这位大妈一边给我解释一边关注着山上。又过了一会,山上亮了一下灯,随后隐约听到歌声,又过了一会儿,看到点点微光闪动,再过了一阵,能够清晰地看到一条火龙从山上盘旋下来,歌声越来越近、火光越来越亮。迎来的火把都汇聚到了村里的大场上,全寨子的人都出来了,火堆有三四米高,黑夜的天空也被映照得格外明亮。今晚的“火圈舞”是拍摄的重点,摄制组的人搬来了一箱啤酒,在场的年轻人一人一瓶,大家一饮而尽。此时村寨的大场上已经响起了歌声,大家拉起手渐渐围成一个圈,领头的是大伯家的儿媳,也是乡长的爱人,她是麦贡山人,嗓音非常高,在她的带领下,女声高亢悠扬,同时男声也不示弱,歌声此起彼伏飘**在山谷间。直到晚上12点多,大家的兴致仍然很高。按照巴甲大伯的介绍,这时头人会询问会首的火药、酒是否准备好,每家的酒肉是否都安排了,第二天的“池哥昼”仪式的注意事项等要在此宣布,之后就要选第二天跳池哥的人。但是在今天并没有看到这一过程,想必应该是与之前的拍摄有关。
三、“池哥昼”
草坡山有56户,正月十六在河坝一带的人家里跳,正月十七在坪上跳,草坡山的地形比较特殊,河坝一带以白马河为界北岸是白马人,有二十多户,南岸是50多户的汉人,住在河坝的白马人是从山上搬下来相对较晚的一拨人,坪上没有地方盖房了就挪到了河坝。草坡山人觉得正月十七更热闹一些,因为坪上人多也住得比较集中。
正月十七午饭后我来到会首家院子里,这时只有两三个人,其他人还没有来,又过了一会儿,跳池哥池母的人来全了,在大伙的帮助下换好服装,但是跳知玛的人还没找到。知玛要选择长得小巧、机灵、嘴巧的人,同时脸被抹得黝黑,又要不停地跳来跳去、说吉祥话,这让在场的人有些推诿,这种情况延续了许久。这时有人进了会首家,出来后乘人不备在一个人脸上抹上了黑锅煤,无奈之下此人只能进去化妆将脸都涂成了黑色。大家都很喜欢看知玛表演但又都不太愿意演知玛,除了脸抹黑锅煤的装扮和在仪式过程中要不停说话比较辛苦以外,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演知玛的象征意义不明确。虽然当地也有传说认为知玛是池哥的父母,但论及地位却不如池哥池母,三个角色中池哥地位最高,同时能够跳池哥也是成熟、稳重、能担当的体现,因此也是大家都在争着跳的角色,能够装扮池哥代表了自身能力和价值得到大家的认同,而知玛的角色却没有这些象征意义。其实在仪式过程中知玛的角色相当重要,也很难扮演,不仅要头脑灵活会所谓“见什么人讲什么话”,还要懂得一些专门的念词,不是什么人都能跳。大家心中也有公认的知玛人选,但在仪式之前要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来逼迫他跳。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走来三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人,一边走一边说,虽然意思不能完全明白,但听得出严厉与责备的语气,旁边人也告诉我这是在责怪怎么还没开始。一会儿工夫大家准备就绪,在三声枪响后开始了“池哥昼”,此时已经下午2点了。池哥、池母先来到村里的大场上进行表演,今天的表演人员与录像时的人员并不相同,有新的年轻人加入。跳的人动作不是很熟练,围跳了一圈以后,池哥老四的服装出现了问题,离开队伍走到旁边,这时马上有人上来给他重新装扮,一边装扮还一边给表演者讲动作要领,不时地示范一下。对于今天年轻人跳的“池哥昼”,村里的老人们不是很满意,像今天表演过程中服装没穿好的现象在以前是绝对不允许的,更让老人们看不惯的是今天的年轻人跳不下来两天的仪式、中途换人、敬酒时把面具放在一边等行为,这在以前都被视为禁忌。
在大场上跳了几圈以后,“池哥昼”的队伍来到了坪上的第一家。与入贡山从东向西地进行“池哥昼”的表演不同,在草坡山是从上向下跳,这与草坡山的村落分布有关。入贡山人说由东向西是因为东边为大,而到了草坡山却变成了上边为大,可见意义产生是随人的实践而变化的。萨林斯认为:“人的独特本性在于,他必须生活在物质世界中,生活在他与所有有机体共享的环境中,但却是根据由他自己设定的意义图式来生活的——这是人类独一无二的能力。因此,这样看来,文化的决定性属性——赋予每种生活方式作为它的特征的某些属性——并不在于这种文化要无条件地拜伏在物质制约力前面,它是根据一定的象征图式才服从于物质制约力的,这种象征图式从来不是唯一可能的。”[9]无论是东边为大还是上边为大,都是人们赋予了自然环境的象征意义,这种象征意义在舞蹈实践中得以表达,因此无论是象征理性还是实践理性都被当地人手舞足蹈地统一于舞蹈中。
今天草坡山的“池哥昼”中,池哥老大双手拿牛尾,后边的池哥一手持剑一手持牛尾,行进时动作形态保持了手臂的上扬和脚下的颠步的动律,在拐角处既没有巴甲大伯所说三进三退的杀鬼,也没有类似入贡山的“玛够尼”,而是改为上步踢腿配合双手上扬,重复三次以后继续前行。池哥池母进了院子后,同样是围绕院子跳了几圈,而后池哥进屋跳,池母在门口跳,但是在仪式过程中也没有看到之前排练中的三步一撩动态,这也是巴甲大伯十分生气的一点,“现在这些娃们都不好好跳,只是玩,很多动作都不做出来,我都不愿去看,去了就要说,人家还不愿听……”的确,这也是我在田野调查中深有感触的一点,老人们对“池哥昼”有更多的敬畏之心,一动一势、一个转弯一个跨步必须到位,驱逐的内在功能蕴含在每个动作中,对此今天年轻人已经比较淡化,他们更享受整个仪式的狂欢过程,同样的,仪式实践主体认知不同、感受不同,其行为背后的意义也不同,其实这些都是格尔茨所说的“文化”,因此我们对于今天的舞蹈文化需要有多元的认知,更包容地看待。
图4-11 草坡山的“池哥昼”
四、送神
由于开始得晚,到了晚上12点还有三家没有跳,此时池哥池母已经汗流浃背,知玛的声音也早已变得沙哑了,但是所有人的兴致并无丝毫减弱。池哥池母照旧完成所有的规定舞蹈动作,主人家摆上酒肉热情款待,屋内敬酒歌唱得响亮,屋外圆圆舞跳得欢畅。大约深夜2点多,最后一家跳完,大家唱着送神歌护送池哥池母到村子最下边送瘟神。到了这里,大家很快点燃火堆,现场的都人跪在火堆前,一人讲起了念词,说罢开始摇卦,“一封为明”。在场的人都很高兴,紧接着把这次仪式中池哥池母头上的玛头、野鸡翎等装饰都扔到火里,火堆燃烧待烬,大家起身往村寨走去。此时大伯家的外孙悄悄对我说:
B:“王阿姨,其实你不应该在这儿的。”
W:“怎么了?”
B:“我们的送神是不许女的参加的。”
W:“哦,对啊,我怎么忘了!那怎么办?”
B:“没事,没事,你不是我们这的人,应该没关系的。”
女性不能参加送神仪式的规则我是知道的,但是这时却忘了,好在现场的人并没有追究,也许他们也是觉得“我不是白马人”所以也没有破坏规则吧。此时,天上飘起了大片雪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白。歌声在寂静的山谷回**,给夜晚带来一丝亮光,此时已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山、哪是树,只有白马河的流水声依然清晰可辨。山谷中回**着大伙的歌声,燃起的火堆离人们越来越远,也为文县白马人一年一度的狂欢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