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文】 印第安人象形文字的出版载体[1](1 / 1)

[美]加里克·马勒里

这些(指印第安人象形文字的出版载体,编者注)可以分成:

第一,除了人之外的自然物体。

第二,人类自身。

第三,人造物体。

自然物体

首先,许多已经呈现过的例子表明,最重要的部分是岩石和石头。除了那些尊重石头的人之外,吉尔伯特先生还提供了一些关于莫基平顶山的奥莱比村[2]印第安人保存的圣石的数据。这块石头被约翰·W.杨和安德鲁·S.吉本先生所看到,而吉尔伯特先生做的笔记从杨先生提供给他的那些笔记中得出。很少有白人接触到这个神圣的记录,但有小部分印度人享有这种特权。

吉尔伯特先生说:“石头显然是用眼睛而不是用任何器具来摆放的。雕刻似乎是用一些粗陋的工具来完成的,但用某种程度的技巧来完成,像一件古老的艺术作品,就像古代的艺术逐渐模糊了艺术家或作家的记忆。这块石头是一块红色云雾状的大理石,完全不同于该地区的任何东西,所以我从印度人那里学习。石头磨损严重,有些字符难以确定。”

根据这块石头粗糙的图纸,看出它是一个矩体,长度为11.75英寸[3],宽度为7.25英寸,厚度为1.5英寸。一边是内部空间,也是一个长方形,面积约占整个平面的3/4,其中的外缘是六幅**人物图形,两端各有一个,两边各有一个。内部空间可能包含了字符,但现在看不到任何痕迹。

另一边的图画有太阳,有雨云,有闪电,有星星,有箭,有熊的脚印,还有其他一些无法确定的字符。

没有获得这块石头平面的起源和产生的历史。

其他可以提到材料如下:

骨头:关于骨头的使用,请参阅本文中的阿拉斯加象牙雕刻,例如,图111,第192页;科曼奇族水牛肩胛骨,图137,第216页;希多特萨人肩胛骨,第151页;新西兰人骨,图34,第74页。

生长的树:一个例子(指生长的树上发现图画,编者注)是在斯库克拉夫特发现的,IV,第253页,图33。据说理查德·H.克恩(Richard H.Kern)先生提供了一份印第安画作的副本,该画是“在加利福尼亚州金河谷的一棵三角叶杨树的树干上找到的,显然代表着用拉索捕捉不同野生动物的方式。”

拉索的使用,以及活树的树皮上的图像,都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一记录具有现代工艺。

木头:西北海岸的印第安人一般用木头来描绘各种物体。这些似乎表现出一个神话性的自然,有时变得荒谬怪诞。图腾柱(图版LXXXIII,第199页),船只,船桨,构成房屋前墙的木板,以及面具都是展示艺术技巧的物品。

渥太华的图纸也是用木头做的,通常是灰的。图120,第204页,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阿里卡拉(Arikara)船桨中使用了个人特征标记,如图80,第182页所示。

木制舞蹈装饰品,比如人偶、偶像等的奇特表现,通常装饰着各种各样的颜色,有时它们被安排成代表与异族区分标记的设计,甚至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标志。

在阿拉斯加,殓房的记录是在木板上画的。参见图113和图114,第198页。助记装置、启航通告、遇险信息等,也被绘制在薄薄的木片上,平均宽度为一英寸,长度足够。见图58和图59,第154页。一个圆形的木头或木板有时有画在上面,露出人脸,放在一个杆子上,朝一个特定的方向,显示一个被敌人袭击的定居点的幸存者所走的路线。参见图50,第152页。

树皮:直到最近,奥吉布瓦人[4]一直都习惯在桦树皮的内表面上找各种各样的字符。这些记录通常是记忆性的,尽管许多与个人的功绩有关。图139,第218页给出了一个例子。这些线条似乎是用一种尖锐的工具来描绘的,可能是骨头,在一些例子中,这些画是用简单的穿刺来绘制的。有时颜色应用于对象划定,显然,参照特定的意义。树皮的条带,从1英寸到几英尺不等,在干燥的时候卷起,在火附近加热的时候被拉直。

皮肤:这包括头皮。在本文中提到了大量有关动物兽皮的记录。在达科他的冬季计数中第Ⅵ盘是一个例子。

羽毛:加州的萨克拉门托部落非常擅长编织羽毛毯,其中很多都有漂亮的图案。这是爱德华·M.克恩(Edward M.Kern)在斯库克拉夫特中报道的,Ⅴ,第649,650页。

在墨西哥,中美洲和夏威夷群岛的羽毛工作是众所周知的,通常在象形文字中有合适的设计,但总体来说,至少在现代,超越装饰的层面。

葫芦:在葫芦变干后,里面的东西被取走,手柄也被附在里面;它们在舞蹈,宗教和萨满教仪式中充当摇铃。在它们的表面上,通常会描绘出主人可能具有特殊崇敬的自然或神秘物体的图像。这种习俗普遍存在于普埃布洛州和其他许多部落,特别是那些构成苏族语系的部落。

马的头发:西达萨、阿里卡拉、达科他和西北平原的其他几个部落,用染红的马毛作为对羽毛的附属物,把它当作个人的标志。这样安排的意义是显著的。

壳类,包括贝壳念珠:W.H.霍尔姆斯先生在民族学的第二份年度报告中详细、详尽阐述的论文,消除了在这个项目下提出的所有必要性。

泥土和沙子:华盛顿·马修斯博士,W.H.柯布西耶博士和詹姆斯·史蒂文生先生的论文在1884年至1885年的华盛顿人类学学会上被读过,这本书讲述了纳瓦霍人、尤曼人和祖尼印第安人的一些重要而又完全新奇的画作。这些画是用沙子、灰烬和各种颜色的粉状植物物质制成的。这些都是非常精细的,在某些仪式之前就做了,在其结束时被抹掉。

W.J.霍夫曼博士讲述了,美国陆军上尉惠勒(G.M.Wheeler)指挥下的远征队,1871年穿过南内华达州的时候,有一晚是在佩尤塔查理的兰切里驻扎营地,那里有许多附近的白塔印第安人。在离开营地的第二天早上,有很多人骑着马、里程表车和动物的图案被描绘在坚硬的、平坦的沙滩表面。印第安人用木棒画出了生活的轮廓,这幅画很有艺术性。登山探险是这个国家的一件新事物,而这也使他们感到有趣。

威斯康星州著名的动物丘陵,有时被称为雕像丘,属于这一类。

人类自身

人类自身象形文字可分为,第一,涂在脸上;第二,在身体上作画;以及,第三,文身,也分为头部文身标记和身体文身标记。

…………

在与1873年黄石探险队的联系中,霍夫曼博士在斯坦利将军的指挥下,发现了在穆萨尔塞尔河谷的棉木树皮上,有一种精巧的叙述,描述了阿布萨罗卡和达科他印第安人之间的敌对冲突。阿布萨罗卡树皮上的前额被移除,因此与他们的战争习俗相对应的是把脸的部分涂成红色,而达科他人是,只有从眼睛下到下巴的面部的部分,表现的是他们的绘画风俗的一部分。个人的数量通过任一部落的一个人的轮廓显示,并加上了短的线条。用一把枪和所需的点数显示武器总数。马的数量以类似的方式表示。

…………

文身,是一种与临时绘画相区别的皮肤永久性标记,通过在皮肤表皮下引入色素来完成,以前在北美印第安人中广泛使用。

图25 海达男人,文身

图26 海达女人,文身

图26代表一个女人。她的**上是海狸前蹄的头(tsching);肩膀上是鹰或雷鸟(skamskwin)的头;在每只手臂上延伸并覆盖手背的是比目鱼(hargo);右腿上是杜父鱼(kull);左腿上是青蛙(flkamkostan)。

图27是一个女人的**上有一个熊的头(hoorts)。每只肩膀上都是鹰的头,手臂和腿上都是熊的形象。

图27 海达女人,文身

图28 海达男人,文身

图28显示了一个狼(wasko)在男人的背部分裂成两半,并在他的肩膀之间的文身。Wasko是一个神话中的狼物种,类似于马卡印第安人的楚克人,这是一种被认为是在山上生活的古老的恶魔。

图33 狼

…………

图37是特伊卡毛伊岛的插图,见第378页。它展示了“一个土生土长的澳大利亚人的坟墓,他的名字、等级、部落等,在树上用象形文字切出来”,这个“象形文字”应该和他的纹身标记相联系。

图37 澳大利亚墓地和雕刻的树木

I.C.拉塞尔先生,在他的《新西兰的素描》中,发表于《美国博物学家》,第??卷,第72期,1879年2月评论说,毛利人对装饰的渴望是如此大,以至于他们用文身来掩遮盖他们的特征,他们的脸上有复杂的曲线和螺旋纹图案,类似于他们装饰他们的独木舟和他们的房子的设计。

…………

人造物体

在这些对象中发现了象形文字,如下陈述:

1.长矛

2.箭头

3.盾牌

4.独木舟

5.桨

6.住所

7.器具

8.陶器

9.丝片或线

10.人造珠子

相信在本论文的各个部分都有展示使用这些物品的例子,但以下的标题并没有出现在其他标题下面:

加利福尼亚许多部落是专门从事草和根制作筐子的专家,在这些工具上,设计经常以几何形式工作,而不仅仅是装饰。位于美国东南部的图勒河流域的横河,经常将人体的各种形态结合在一起,其中手臂悬挂在身体的两侧,双手向外指向两侧。头顶上方是一条沉重的水平线。在这些容器的制造过程中,草被取走,经过仔细的清洗和浸泡,使其变得光滑并且尺寸均匀。

其中,船艇和船桨都装饰着彩绘的人物,还有家庭的纹章。见《班克罗夫特的土著种族》等,Ⅰ,第106页。

在本局第二次年度报告中,从祖尼等人的众多阐释之后,不需要提供有关陶器图案的证据。

本文节选自Pictographs of the North American Indians:a Preliminary Paper(《北美印第安人的象形文字:一个初步的文字稿》),[美]Garrick Mallery(加里克·马勒里)著,[美国]Nabu Press(那布出版社),2010年版,第58—78页。选文由黄茜茜译。

【导读】

加里克·马勒里(1831—1894)是一位美国的民族学家,专门研究美洲土著手语和象形文字。他的父亲加里克·穆恩是一名法官,母亲是哈里斯堡的创始人约翰·哈里斯和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第一位美国参议员威廉·麦克莱的后裔。马勒里接受了良好的早期教育,他15岁时进入他父亲的母校耶鲁大学,并于1850年毕业。三年后,他获得了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学士学位。

马勒里曾担任宾夕法尼亚州第71步兵团的一名中尉。在马勒里任职信号军期间,他曾短暂驻扎在达科他州的莱斯堡,在那里通过标志和手势进行的本土交流系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开始把它们记录下来,从而对岩石、皮肤和树皮上的象形文字进行调查,并对此做了大量的转录。他预见到,随着印度人越来越多地被当局控制,这些习俗最终会被遗忘。在马勒里开始他的研究之前,人们普遍认为象形文字,都是简单的画面,没有意义。而马勒里相信,手势语言和同源象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系统,涉及神话和历史,与口语有着重要的关系。

1877年,由于这项工作,他被命令向正在进行落基山地区调查的约翰·韦斯利·鲍威尔少校报告。后来,当马勒里从陆军退役的时候,鲍威尔任命马勒里为当年成立的美国民族学局民族学家。他的第一个成果是在1880年出版的一本72页的小册子,题目是Introduction to the Study of Sign-language among the North American Indians as Illustrating the Gesture-speech of Mankind(《通过北美印第安人的手语研究介绍人类的手势语言》)。随后A Collection of Gesture Signs and Signals of the North American Indians,with Some Comparisons,Sign-language among North American Indians Compared with that Among other People and Deaf-mutes(《北美印第安人的手势符号和信号汇编及比较》《北美印第安人的手语与其他人群及聋哑人的比较》)相继发表。本文选自该局的第四次年度报告Pictographs of the North American Indians:a Preliminary Paper(《北美印第安人的象形文字:一个初步的文稿》)。

有学者将该书译为《美洲印第安人的图画文字》,将其定义为对北美印第安人的各种表意图画的研究,且认为该书是第一次以“图画文字”命名的研究著作。邓章应对象形文字和图画文字这两个术语进行了区分和审视,并提出“图画文字是文字产生之后最初的发展阶段,而象形文字则是图画文字之后的阶段。”[5]不可否认的是,马勒里在报告中写到的岩画、纹章多是对于图像的表述,但译者基于出版符号的角度考量,最初的象形文字都是通过图画表示的,故将报告中的“pictographs”译为象形文字,对于象形文字和图画文字并未做刻意区分。

象形文字是用图画来表现的,它以图形的方式传达和记录一个想法或事件,作者在引言中表示,象形文字中的图画展现出了平面艺术原始粗糙的成果。象形文字主要是指它们作为一种思想写作形式,直接对眼前的一种想法进行表现,它们是真正的表意文字,是一种永恒的、直接的、可见的表达方式。在作者看来,象形文字研究的重要性在于其作为人类文化进化过程中的一个阶段。字母文字的发明是一般公认的标志着从野蛮到文明的巨大进步,而象形文字作为其早期发展的历史一定是具有价值的。

此选文部分,作者列举了三类承载印第安人象形文字的出版载体,即为自然物体、人类自身、人造物体。自然物体中用来刻画象形文字的有石头、骨头、生长的树、木头、葫芦等,大多为自然界原始的硬质材料,在这样的材料上,印第安人能够刻画图案,制作标记。第二类是人体本身,印第安人在身体各部位涂上颜料或制作文身。北美印第安人中,在人体自身进行绘画的情况广泛存在,并且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习俗。Everard F.Im Thurn(埃弗拉德·F.伊姆·托恩)表示,绘画身体是最简单的装饰模式,文身或任何其他皮肤表面永久性干扰与装饰的方式是印第安人在很有限的程度上的实践。事实上,它只是用来产生一个小小的独特的部落印记,其中许多印记在他们的嘴角或手臂上。第三类是诸如长矛、箭头、盾牌、器具等人造物体,在这些人造物品上,印第安人在上面绘画,留下他们的图案和标记。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在当时印第安人生活的环境中,几乎处处都能够找到象形文字。他们在能够想象到的任何地方留下印记,自然物体、身体本身及制作的工具上都有象形文字的痕迹。

选文部分重点提到了印第安人以人体本身作为象形文字绘制的载体,即制作文身,并且在报告中介绍了印第安人制作文身的过程。文身是一种与临时绘画相区别的皮肤永久性标记,通过在皮肤表皮下引入色素来完成,首先要把设计图画画在人体上,用针刺入,然后用更多的色素擦拭伤口,直到获得适当的色调,而且纹身的整个过程不是一次完成的,是相当痛苦的。西北海岸几乎所有的印第安人妇女手上、脸上都有纹身,但这些标记只是点或直线,没有特别的意义。然而,在莫哈韦沙漠女子的下巴上纹上的蓝色标记表示她已婚,有些地区的每一个标记都有它的意义,在女人手上,熊、海狸、狼或者鹰图腾能够表示其姓氏。

然而这些图案或文身,除了作为一些标记、区分的图像,或许正如作者所认为的,许多所发现的象形文字并不具有历史意义或神话意义。例如,对多个地区的石刻进行的检查表明,其中一些仅仅是个人访问的记录。作者对于北美印第安人各种象形文字的一般推论是,他们表现出的神秘主义或任何形式的深奥主义的痕迹都很少,甚至认为它们只是客观地表示,在解释时不能被视为密码。但是,对当时印第安人习俗、服装知识的积累,以及对他们的历史和传统的了解,对于理解他们的绘画是至关重要的。

北美部落在皮肤、树木和各种其他物质上绘制人物和图画的做法早已被旅行者和研究者所注意到。本文作者从岩刻的分布说起,提到在象形文字中使用的仪器、颜色和应用方法、制作象形文字的材料等,更加详细地表现北美印第安人象形文字的具体细节和内涵,这样细致的研究对于后来象形文字研究者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黄茜茜)

[1] 题目为编者所拟。

[2] 旧奥莱比村是四个原霍皮村庄之一,也是美国境内最古老的连续有人居住的村庄之一。

[3] 英寸:1英寸等于2.54厘米。

[4] 奥吉布瓦人:亦称奇珀瓦人,操阿尔冈昆语语言的印第安人,原住于休伦湖北岸和苏必略湖南北两岸。

[5] 邓章应、李俊娜:《对象形文字和图画文字的认识历程》,载《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