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十大罪状(1 / 1)

瓦岗军袭占洛口仓一仗打得精彩,再一次显露了李密的超凡才能和英雄谋略。这时翟让等对李密已心悦诚服,于是共推李密为主,上其号魏公。大业十三年(617)二月庚子(十九日),瓦岗寨众豪杰于巩南(今河南巩县)洛口仓城设坛场,奉李密即位,改称永平元年,并宣布大赦天下。魏公府置三司、六卫,设元帅府,置长史以下官属,开始了政权建设。

李密拜翟让为上柱国、司徒、东郡公,亦置长史以下官,为副统帅。任单雄信为左武候大将军,徐世劫为右武候大将军。以房彦藻、邴元真为左右长史,杨德方、郑德韬为左右司马,祖君彦为记室,其余各有封拜。

为巩固胜利,扩大战果,李密又命护军田茂修筑洛口城,方围四十里,设罩城防,依洛口仓为根据地,作为义军总部。又命田茂广造云族三百具,以机发石,号“将军炮”,进逼东都。

李密又适时提出“除亡隋之社稷,布将军之政令”的口号,把农民起义由开始时的单纯“聚众剽掠”的低级阶段,升华到以推翻隋统治,取隋炀帝而代之,夺取全国政权的高级阶段。

在农民起义的浩大声势面前,隋巩县长柴孝和、监察御史郑题以县城降于李密。屯于百花谷的裴仁基因失期不至坐使刘长恭战败,恐获罪朝廷,也以虎牢关降于李密。李密封裴仁基为河东郡公,其子裴行俨骁勇善战,封为绛郡公。以前追捕过李密的淮阳太守赵陀也举郡降李密。大批隋降将逐渐成为李密在瓦岗军中依恃的主要力量。

李密又命裴仁基、翟让率师两万袭破回洛东仓,烧东都天津桥,后被击败退保巩县。李密又亲率兵攻打洛阳外围的偃师、金墉,均不克,时东都有兵二十余万,尚有一定的战斗力,但城内乏食,布帛却堆积如山,以致燃布作柴。越王杨侗派人运回洛仓米入城,又在北邙山、城东上春门和丰都市等地扎营九座,各派兵五千据守。为了阻扼和威逼东都,大业十三年(617)四月己亥(十九日),李密又率三万义军攻占回洛仓,大修营堑,作持久战的打算,东都派段达、刘长林出兵七万拒战,辛丑(二十一日),两军大战于仓城之北,隋军又败走。在瓦岗军进围东都的同时,各地义军也都有了很大发展。

为“诛灭暴虐”,李密一面命令部队大修营堑,从军事上做好进攻东都洛阳的准备,一面以天下义军领袖的身份,向天下郡县发布檄文,暴扬隋炀帝罪恶,列举其十大罪状,号召民众起来推翻独夫民贼的黑暗政权,并鼓励隋官认清形势,识机知变,弃暗投明,檄文四月丁未(二十七日)发出,天下震动。

书写檄文者祖君彦是北齐宰相祖蜒之子,文辞赡敏著名海内,薛道衡曾向隋文帝推荐,但未被选用。隋炀帝疾其文名,只委了个代理县令,祖君彦于是郁郁思乱,以宿县归降李密,李密得之甚喜,引为上客,军书羽檄,一以委之。祖君彦为李密书写的讨隋炀帝檄文是一篇流传千古的奇文,不仅义正辞严,大义凛然,而且文辞优美,排比谨严,是一篇优秀的散文。檄文中所列隋炀帝十大罪为:

自元气肇辟,厥初生人,树之帝王,以为司牧。是以羲、农、轩、顼之后,尧、舜、禹、汤之君,靡不祗畏上玄,爱育黔首,乾乾终日,翼翼小心,驭朽索而同危,履春冰而是惧。故一物失所,若纳隍而愧之;一夫有罪,遂下车而泣之。谦德轸于责躬,忧劳切于罪己。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蟠木距于流沙,瀚海穷于丹穴,莫不鼓腹击壤,凿井耕田,治致升平,驱之仁寿。是以爱之如父母,敬之若神明,用能享国多年,祚延长世。未有暴虐临人,克终天位者也。

隋氏往因周末,预奉缀衣,狐媚而图圣宝,肤箧以取神器。及缵承负宸,狼虎其心,始瞳明两之晖,终干少阳之位。先皇大渐,侍疾禁中,遂为枭镜,便行鸩毒。祸深于莒仆,衅酷于商臣,天地难容,人神嗟愤。州吁安忍,阏伯日寻,剑阁所以怀凶,晋阳所以兴乱,甸人为罄,**刑斯逞。夫九族既睦,唐帝阐其钦明;百世本枝,文王表其光大。况复隳壤磐石,剿绝维城,唇亡齿寒,宁止虞、虢,欲其长久,其可得乎!其罪一也。

禽兽之行,在于聚鹿,人伦之体,别于内外。而兰陵公主逼幸告终,谁谓颗首之贤,翻见齐襄之耻。逮于先皇嫔御,并进银镊;诸王子女,咸贮金屋。牝鸡鸣于诘旦,雄雉恣其群飞,祖衣戏陈侯之朝,穹庐同冒顿之寝。爵赏之出,女谒遂成,公卿**,无复纲纪。其罪二也。

平章百姓,一日万机,未晓求衣,昃晷不食,大禹不贵于尺璧,光武不隔于支体,以是忧勤,深虑幽枉。而荒湎于酒,俾昼作夜,式号且呼,甘嗜声伎,常居窟室,每藉糟丘。朝谒罕见其身,群臣希睹其面,断决自此不行,敷奏于是停拥。中山千日之饮,酩酊无名,襄阳三雅之杯,留连讵比。又广召良家,充选宫掖,潜为九市,亲驾四驴,自比商人,见要逆旅。殷辛之谴为小,汉灵之罪更轻,内外惊心,遐迩失望。其罪三也。

上栋下宇,著在易爻;茅茨采椽,陈诸史籍。圣人本意,惟避风雨,讵待朱玉之华,宁须绨锦之丽。故瑠室崇构,商辛以之灭亡;阿房崛起,二世是以倾覆。而不遵古典,不念前章,广立池台,多营宫观,金铺玉户,青琐丹墀,蔽亏日月,隔阂寒暑。穷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资财,使鬼尚难为之,劳人固其不可。其罪四也。

公田所彻,不过十亩;人力所供,才止三日。是以轻徭薄赋,不夺农时,宁积于人,无藏于府。而科税繁猥,不知纪极;猛火屡烧,漏卮难满。头会箕敛,逆折十年之租;杼轴其空,日损千金之费。父母不保其赤子,夫妻相弃于匡床,万户则城郭空虚,千里则烟火断灭。西蜀王孙之室,翻同原宪之贫;东海糜竺之家,俄成邓通之鬼。其罪五也。

古先哲王,卜征巡狩,唐、虞五载,周则一纪。本欲亲问疾苦,观省风谣,乃复广积薪刍,多备饕吃。年年历览,处处登临,从臣疲弊,供顿辛苦。飘风冻雨,聊窃比于先驱;车辙马迹,遂周行于天下。秦皇之心未已,周穆之意难穷,宴西母而歌云,浮东海而观日。家苦纳秸之勤,人阻来苏之望。且夫天子有道,守在海外,夷不乱华,在德非险。长城之役,战国所为,乃是狙诈之风,非关稽古之法。而追踪秦代,板筑更兴,袭其基墟,延袤万里,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其罪六也。

辽水之东,朝鲜之地。禹贡以为荒服,周王弃而不臣,示以羁縻,达其声教,苟欲爱人,非求拓土。又强弩末矢,理无穿于鲁缟;冲风余力,讵能动于鸿毛。石田得而无堪,鸡肋啖而何用。而恃众怙力,强兵黩武,惟在并吞,不思长策。夫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遂令亿兆夷人,只轮莫返。夫差丧国,实为黄池之盟;苻坚灭身,良由寿春之役。欲捕鸣蝉于前,不知挟弹在后。复矢相顾,墅而成行,义夫切齿,壮士扼腕。其罪七也。

直言启沃,王臣匪躬,惟木从绳,若金须砺。唐尧建鼓,思闻献替之言;夏禹悬轺,时听箴规之美。而愎谏违卜,蠹贤嫉能,直士正人,皆由屠害。左仆射、齐国公高颍,上柱国、宋国公贺若弼,或文昌上相,或细柳功臣,暂吐良药之言,翻加属镂之赐。龙逢无罪,便遭夏桀之诛;王子何辜,滥被商辛之戮。遂令君子结舌,贤人缄口。指白日而比盛,射苍天而敢欺,不悟国之将亡,不知死之将至。其罪八也。

设官分职,贵在铨衡,察狱问刑,无闻贩鬻。而钱神起论,铜臭为公,梁冀受黄金之蛇,孟佗荐葡萄之酒。遂使彝伦攸致,政以贿成,君子在野,小人在位:积薪居上,同汲黯之言;囊钱不如,伤赵壹之赋。其罪九也。

宣尼有言,无信不立,用命赏祖,义岂食言。自昏主嗣位,每岁行幸,南北巡狩,东西征伐。至如浩亶陪跸,东都守固,阅乡野战,雁门解围。自外征夫,不可胜纪。既立功勋,须酬官爵。而志怀翻覆,言行浮诡,危急则勋赏悬授,克定则丝纶不行,异商鞅之颁金,同项王之刓印。芳饵之下,必有悬鱼,惜其重赏,求人死力,走丸逆坂,匹此非难。凡百骁雄,谁不仇怨。

至于匹夫最尔,宿诺不亏,既在乘舆,二三其德。其罪十也。

檄文列举了隋炀帝杀父害兄、**兽行、沉溺酒色、广营宫榭、科税繁猥、游幸劳民、征伐高丽、拒谏嫉能、贿政鬻狱、言而无信十大罪状。

隋炀帝之罪罄竹难书,檄文预示暴君隋炀帝必然灭亡。其“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毒难尽"一句,是千古绝唱。十恶不赦的人民公敌隋炀帝已为人神共弃,绝不会有好的下场。

檄文布告海内,咸使闻知,四处流传, “天下震动”,极大地鼓舞了人民的斗志,给统治者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震撼和思想瓦解。隋炀帝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威风扫地,造反者更是扬眉吐气。留守东都的越王杨侗得悉,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慌忙派人南下江都奏报皇祖父,请求隋炀帝急速北返,以挽救危局。隋炀帝看到檄文后心惊色变,气得啃土,却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