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四年(604)对皇太子杨广来说是最难熬的一年,也是他政治生涯最关键的时刻。宫廷内权力争夺暗流迭起,此时的政治斗争不讲什么规则,只有强者诈者才可能出奇制胜。杨广其人阴险诡诈,残忍恶毒,终于喋血宫门登上了帝位。
在夺嫡斗争中,除两个弟弟外,反对杨广入主东宫的还有部分朝臣和州郡牧守,他们的攻击目标主要是权相杨素。
杨素与杨广狼狈为奸,废太子杨勇和蜀王杨秀成功后,杨素“威权越盛”,朝臣中敢忤逆他者,就会遭到暗算或致处死,甚至诛夷全家。如治书侍御史柳彧蔑视杨素,公开对抗,杨素借口治蜀王党羽,以“内臣交通诸侯”罪,将柳彧除名为民,配戍怀远镇。而附会杨素的人,即便是无才无德,也会加官进爵。此时,内外大臣都屈从于杨素势力, “朝廷靡然,莫不畏附”。敢于与杨素对抗的只有少数几个人。
首先出来反对杨素的是以性格“刚謇”、历任谏官而有“鲠正”之名的定安乌氏人梁毗。仁寿二年(602),梁毗在任西宁州刺史十一年后征为大理卿,入朝后见杨素专权, “恐为国患”,乃上“封事”(密封专呈给皇帝的奏折)指出杨素为人阴险。奏章尽管激怒了隋文帝,但所言诚亮有节。梁毗并指陈:太子、蜀王罪废之日,百僚无不震惊惶悚,唯杨素眉飞色舞,喜形于色,是视国家有难而以为自己的荣幸。梁毗发言謇謇,辞气不挠,确实打动了隋文帝,动摇了杨素的地位,杨素“自此恩宠渐衰”。
粱毗率先攻击杨素,少与杨素等“友善”的贝州长史河东闻喜人裴肃即起而响应,大胆地上书直接为杨勇、杨秀及高继颖开脱,请求给他们“自新之路”。隋文帝见书,谓杨素曰: “裴肃忧我家事,此亦至诚也。”于是征裴肃入朝。这使杨广紧张万分,对心腹张衡说: “使(杨)勇自新,欲何为也?”张衡认为: “欲令如吴太伯、汉东海王耳。”也就是将杨勇、杨秀外封藩王,这显然对杨广不利。接踵而来的有尚书左丞李纲,更直接指陈杨勇“才非常品,性本常人,得贤明之士辅之,足嗣皇业。奈何使弦歌鹰犬之徒,日在其侧,乃陛下训导之不足”。认为是文帝教导无方,非杨勇之过,这更是为废太子申冤。后来隋文帝召见裴肃,说明自己五子“并皆同母,非为憎爱轻事废立”,表明杨勇“不可复收之意”,但杨广心里仍不踏实。
反对杨广、杨素更有力者,乃是杨广的妹夫。
柳述,字业隆,河东解人,出身于门阀世家。祖父柳庆为北魏尚书左仆射,父柳机、族叔柳昂在北周皆官居要津,地位显赫。
杨素以势欺人,当众奚落柳机,但柳氏既是天门阀,有雄厚的政治文化基础,又通过门阀联姻,提高政治地位。时隋文帝爱女阿五,初嫁王谊子王奉孝,奉孝早卒,阿五新寡,年方十八岁, “美姿仪,性婉顺,好读书”,隋文帝于诸女中“特所钟爱”,封为兰陵公主。隋文帝为公主再选新郎,皇帝嫁女最讲门第,百般挑选才决定河东柳述与后梁皇族萧场为候选人。文帝也曾征求杨广意见,因萧场是杨广的小舅子、王妃萧氏之弟,杨广当然希望小妹与小舅子成亲,就向父皇表明了态度,隋文帝“初许之”。后又征求关中门阀韦鼎的意见,韦鼎是最讲究家族渊源门第婚宦的。隋文帝于是将公主嫁给了柳述。这使杨广很不高兴。
柳述聪敏,有才干,爱好文艺,少年时即充任皇太子杨勇的亲卫,与杨勇过从甚密。成为皇帝的乘龙快婿之后,更是官运亨通,任内史侍郎。父亲柳机也征召入京, “礼遇益隆”,曾拜纳言出任宰相。另外,兰陵公主对柳述亦很疼爱。隋文帝见此很高兴,不但对阿五特别钟爱,而且荫及柳述, “于诸婿中,特所宠敬”。柳述在父死后袭爵建安郡公,判吏部尚书事,得到隋文帝的宠信,在政治上崭露头角。很自然地成了杨广、杨素的政敌,并且是劲敌,皇太子杨广对柳述用事“弥恶之”。
杨素称朝中独柳述以帝婿之重,经常当众给杨素难堪,时柳述在吏部,判事有不合杨素意者,杨素传令柳述改正,柳述即对来者说:“去告诉仆射,就说我柳尚书不肯。”这当然会引起杨素怒发冲冠,却又没有办法。柳述还经常在隋文帝身边当杨素的面揭他的短,让杨素下不了台。于是,杨素内心对柳述是恨之入骨。
由于受到柳述的掣肘,杨素在仁寿年间再也没有干成什么大事,对朝政的控制和影响力逐渐削弱,唯有对外作战仍充当统帅。
仁寿元年(601)正月丁酉,突厥又入侵恒安,代州总管韩洪战败,被贬为庶人。隋文帝令杨素为云州道行军元帅,率归附隋朝的突厥启民可汗北征。但附于启民的斛薛等诸姓叛变,杨素率上大将军梁默等以轻骑追赶,在荒漠上转战六十余里,大破突厥阿勿里力俟斤部。又遣柱国张定和、领军大将军刘异从别路邀击,多有斩获。杨素所率隋军大获全胜,但北突厥步迦(达头)可汗仍频繁南掠启民,隋朝则让启民遣使往北方铁勒诸部策反。
仁寿元年(601)至三年(603),大漠北面铁勒的恩结、阿拔、仆骨等十余部及东面奚、雪等十余部趁突厥步迦汗庭衰弱之际,摆脱可汗统治,纷纷归附隋朝。仅仁寿元年五月己丑(初七)一次,归附隋朝的就有男女九万余口,北突厥于是大乱。木杆阿波可汗之裔的泥利可汗遂在西部拥兵自雄,击败步迦(达头)之子咄六叶护,迫其沦为自己的小可汗,又遣兵东进,封闭已众叛亲离的步迦西归之路。步迦可汗无路可走,只好逃奔吐谷浑,后不知所终。南突厥启民可汗在隋朝的支持下,大举北进,尽有蒙古草原之众。隋文帝让长孙晟送启民于碛口安置。至此,突厥又分裂为东、西两大汗国,而东突厥实际上已是隋朝的附庸。启民可汗对隋王室俯首称臣,岁遣朝贡。这是杨广夺嫡成功立为皇太子后,隋朝最重大的政治发展。当时隋文帝六十多岁,文韬武略仍不减当年。
仁寿三年(603)八月,幽州总管燕荣因“性严酷”,屈辱大门阀范阳卢氏,暴虐部下,被隋文帝征还京师赐死。杨素虽立有大功,但他作威作福,以权谋私,构陷朝臣,树敌太多。梁毗、裴肃的抗表上书及柳述的当面谏言,隋文帝虽未能尽纳其意,但对杨素的任使信用的确是转变了。
以致“终仁寿之末”,杨素“不复通判省事”,也就是说,他不再主持三省的全面工作。
隋文帝不但疏忌杨素,而且开始逐次剪其羽翼,将其弟杨约出为伊州刺史。其从叔杨文纪也由宗正卿兼给事黄门郎判礼部尚书事之位外放,仁寿二年(602),迁荆州总管。甚至与杨素友善的薛道衡也被斥出朝廷。
这时皇太子杨广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在京师居闲,事事处处必须看父皇的眼色行事,凡事都得谨慎小心,以防不测。仁寿初年,杨广曾奉诏巡抚东南,回了一次江都,算是干了一件实事。后来,其父每往仁寿宫避暑,都令皇太子杨广在京师监国。但即便是监国,国家大政还是得取决于隋文帝,杨广在东宫,实际上是无事可干。居闲不符合杨广的愿望,也不合他的性格。
独孤皇后去世之后,已届花甲之年的隋文帝终于可以无拘束地亲近女色,日日欢宴、时时笑歌了。这时的隋文帝宠幸两位南国绝色美女,其中宣华夫人陈氏乃陈宣帝之女,是陈后主的妹妹,陈亡之时被配入后宫掖庭,她有两位姐姐也分别被隋文帝赏赐给了灭陈功臣贺若弼、杨素为妾。国破家亡,女人遭殃,虽贵为南朝公主,也免不了沦为奴婢。宣华陈氏入宫后因“性聪慧,姿貌无双”,而被选为嫔,成为隋文帝所宠幸的极少数几个嫔妃之一。隋文帝曾对裴肃说: “吾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后宫宠幸,不过数人。”另一位能列入这少数“后宫宠幸”的是容华蔡氏。蔡氏也是一位南方淑女,丹阳人,陈灭亡之后入宫为世妇。她“容仪婉嫣”,也大得隋文帝之爱。但是,独孤皇后性妒,她在世时,隋文帝虽然喜欢这两个绝色美人,却很少和她们亲近。独孤皇后“内擅宫闱,虚嫔妾之位,不设三妃,防其上逼”,致“后宫罕得进御”。及“至文献崩后,始置贵人三员”,三员之中陈、蔡为最,二人不久晋位夫人,加宣华、容华之号,而宣华夫人陈氏更是“专房擅宠,主断内事,六宫莫与为比”。容华夫人蔡氏也“参断宫掖之务,与陈氏相亚”。
后宫的变化对朝政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首先是老皇帝杨坚由于沉迷于美色,而使原先谨守俭朴的生活改变了,并“由是发疾”, “精华稍竭”,身体渐渐衰弱。隋文帝病危时,对自己已届花甲之年沉迷于女色深表忏悔。
隋文帝身体衰弱加快了隋朝权力交接的速度。这对刚入主东宫不久的皇太子杨广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善于耍手腕的杨广对于父皇宠爱的宣华夫人陈氏当然不会不加利用。早在江都扬州总管任上,晋王杨广为夺嫡就已设法拉拢陈氏。进金蛇、金驼等物,以取媚于陈氏。杨广其人无孔不入,充分利用了父皇枕侧女人为自己做事。陈氏党于杨广,为其夺嫡出过力,至杨广夺嫡成功,当上皇太子,特别是独孤皇后死,宣华夫人陈氏“专房擅宠,主断内事”之后,杨广与这位年龄比自己还小,楚楚动人的后母的关系就更加微妙。
仁寿年间的隋最高统治层既暗藏着不稳,杨广当皇太子才两三年,哥哥杨勇囚禁在东宫并未心服,天天都在企求面见父皇申冤。这对杨广时刻都是潜在的威胁。权相杨素被疏忌,在隋文帝面前已说不上话了,而一旦有人在隋文帝面前揭露杨广与杨素的夺嫡阴谋,隋文帝醒悟,则杨广的皇嗣地位就可能发生动摇。在如此严峻的时刻,杨广要进一步拉拢处于皇枕之侧的宣华夫人陈氏,规为内助,显然是十分重要的。
当时还有一点很重要,即驸马柳述拜兵部尚书,参掌机密,实际上是副宰相。柳述年轻有为, “职务修理,为当时所称”,但也有缺点, “不达大体,暴于驭下”,也就是说他脾气不太好。柳述“自以为无功可纪,过叨匪服,抗表陈让”,岳丈皇帝虽允其请,但仍令摄兵部尚书。驸马宰相柳述既为岳父隋文帝宠信,对皇太子杨广构成了最严重的威胁。与柳述同时提拔在朝掌政的黄门侍郎元岩也与柳述一样,并不依附杨广、杨素。随着权力斗争的消长,在杨素被疏后,元、柳用事,隋上层统治集团中出现了一股反对杨广同情杨勇的势力。
仁寿四年(604)正月,隋文帝在大赦天下之后,按例又准备往仁寿宫避暑,留皇太子杨广监国。乙丑(二十八日),诏朝中赏罚支度事无巨细,并付皇太子杨广处理。这种安排对杨广当然极为有利,而对以柳述为首反对杨广同情杨勇的势力,则是相当不利的。为了阻止隋文帝往仁寿宫,柳述等竟唆使原东宫术士章仇太翼出来谏止,称“是行恐銮舆不返”。但这反倒触怒了隋文帝,章仇太翼被囚禁,隋文帝声称待还朝时再斩首。随即拥着宣华、容华二夫人往仁寿宫避暑享乐去了。
仁寿宫虽恬静安宁,盛夏清凉,但年已六十四岁的隋文帝因纵欲过度,于四月终竟染病不起。六月他又大赦天下,至七月甲辰(初七),隋文帝已是病重不治,躺在**,和左右文武百官诀别,握住大臣们的手唏嘘不止。丁未(十三日)在大宝殿驾崩,临死命皇太子杨广赦免了章仇太翼。
杨广谋夺了东宫之位,加之母后独孤氏死后,把往日掩饰的那层不好奢侈、不近女色的面纱揭掉。况且隋文帝也亏得独孤皇后身死,没有拘束,宠幸了一个宣华陈夫人,一个容华蔡夫人,把朝政渐渐丢与他,所以他越发得意了。到了仁寿四年(604),隋文帝年事已高,禁不住这朵鲜花的折腾。四月间,已成病了。于是长期不在长安大内,而在仁寿宫养病。病到七月,病势渐渐不支。于是,隋文帝命尚书左仆射杨素、礼部尚书驸马柳述,还有黄门侍郎元岩三个人入宿阁中。尔后,太子杨广也入宿阁中。
太子入宿太宝寝殿中,常是陈夫人、蔡夫人,率领宫嫔服侍。太子也常进宫侍疾,这两个夫人都不避忌。
到这时同在宫中,便也不相避忌,又陈夫人举止风流,态度娴雅,徐行缓步,流目低眉,也都是她常事。太子见了,都疑是有意于他,一腔心事,被她引得火热。正是: “花弄清香非惹蝶,柳舒密荫易招莺。”虽然父皇已是不起之疾,但在父皇面前,终有些忌惮。要胆大闯进他宫中去。
……不期一日杨广问疾入宫,远远望见一位丽人,步出宫来: “日映朱颜丽,风牵翠带长,却疑巫峡女,行雨逐襄王。”独自缓步雍容而来,不带一个宫女。杨广举头一看,却是陈夫人。她是要更衣出宫,故此不带一人。杨广喜得心花怒放,暗想道:“机会在此时矣!”吩咐从人,且莫随来。自己三步并做两步,随入更衣处。……正在不可解脱之时,只听宫中一片传呼道: “圣上宣陈夫人!”此时太子知道留不住她,只得放手,道: “不敢相强,且待后期。”夫人喜得脱身,早已衣衫皆绉,神色皆惊,太子犹自为她整鬓整衣。陈夫人也稍俟喘息宁贴入宫,不料是隋文帝睡醒,从她索药饵。如何敢迟?只得举步到御榻前来。那文帝把那朦胧病眼一看,好似: “摇摇不定风敲竹,惨惨无颜雨打花。”……便问道: “为甚作此模样?”此时陈夫人也知道隋主病重,不欲把这件事说知恼他,但一时没甚急智遮掩,只得说一声道: “太子无礼!”隋文帝听得这句言语,不觉怒气填胸,把手在御榻上敲两下道: “畜生何足付大事?独孤误我,独孤误我!快宣柳述与元岩到宫来!”太子也怕这事有些决撒,也自在宫门缉听。听得父皇怒骂,又听得叫宣柳述、元岩,不宣杨素,知道有难为他的意思,急奔来寻张衡、字文述一干计议。这干正打帐做从龙之臣,都聚做一处,见太子来得慌张,还道是大行宴驾,至问起缘故,宇文述道: “这好事也只在早晚间,太子这般性急!只是柳述这厮,他倚着尚了兰陵公主,恃是勋戚重臣,与臣等不相下,断不肯为太子周旋,如何是好?”
张衡道: “如今只有一条急计,不是太子,便是圣上。”……正是“势当骑虎不能下,计就屠龙事可为。”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由张衡入宫拉杀隋文帝,血溅屏风。
明代另一部署名齐东野人著《隋炀帝艳史》,对杨广趁父皇卧病之机,调戏后母宣华夫人进行了着力描写。此书第三回题“正储位谋夺太子,侍寝宫调戏宣华”。作者把杨广说成是个“色中饿鬼”,入宫“看见宣华,早已魂销魄散,如何禁得住一腔欲火!不转珠地偷睛细看,见宣华美丽异常,心头欲火如焚,恨不得一碗水将她吞下肚去”。这个无耻的太子,只顾“人生行乐”,竟不管“什么名分不名分”,在宫中百般调戏起宣华来,宣华正色说道: “妾虽宫闱妃媵,已经圣上收备掖庭,名分攸关,岂可相犯!殿下请自尊重。”杨广不听,终于闯祸。作者以诗述曰: “一时欲火浇难灭,千载**风吹不休。试问玉人谁是主?夕阳衰草满宫愁。”在千钧一发废立之际,杨广被迫弑父自立,“当年只道臣如虎,今日谁知子似狼。”杨广称帝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后母宣华夫人同床共枕,遂了他的欲望。作者又以诗讥讽道: “惠怀无亲天下笑,新台有赋古今羞。长门多少闲姬妾,偏向先皇枕席求。”
这段史事,《隋书·后妃·宣华夫人传》所载最为详细:
太子遣张衡入寝殿,遂令人及后宫同侍疾者,并出就别室。俄闻上崩,而末发丧也。夫人与诸后宫相顾曰: “事变矣!”皆色动股栗。晡后,太子遣使者赍金合子,帖纸于际,亲署封字,以赐夫人。夫人见之惶惧,以为鸩毒,不敢发,使者促之,于是乃发,见合中有同心结数枚,诸宫人咸悦,相渭曰:“得免死矣!”陈氏恚而却坐,不肯致谢,诸宫人共逼之,乃拜使者其夜,太子烝矣。
所谓烝,即**。杨广迫不及待,在父皇刚死,尸骨未寒的当夜便霸占了后母,而且,容华夫人蔡氏也“自请言事,亦为太子所烝”。
弑父**母,十恶不赦,成为隋炀帝最大的罪恶。著名史学家周一良先生也把此二端列为杨广罪恶“最严重”的。在引述了《隋书·宣华夫人传》烝**原文后,作者评曰:“这岂是给智颛信里所表现的虔诚的佛弟子总持吗?”对于仁寿宫变,唐人隐讳遮盖,明清人大肆渲染,事情的真实性到底如何,颇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