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的计策说来也简单,袁绍大军的军粮皆囤积在乌巢,而驻守乌巢的守将淳于琼是个软弱无能之辈。曹军只需以精兵偷袭乌巢,则袁绍屯粮有失,必然不能持久。曹操听来大喜,当下便要亲自率军奔袭乌巢。
张辽诸将知道这个消息以后,马不停蹄地赶到曹操的面前,极力劝阻。
“丞相此番前去,难道不害怕许攸有诈吗?乌巢可是袁绍储备粮食的地方,怎会那般轻待之?丞相还是小心行事才好。”张辽忧心道。
曹操看了看张辽,咧嘴一笑,“文远我看你也颇有谋略,怎会不知晓我军当前的危机?乌巢是我军唯一的取胜机会,无论如何,我也要去试一试。不必担心,许攸也算是我的旧识,现下他既然来投我,还将袁军虚实一一告知,想必不会有诈。”
张辽正要再劝,曹操却挥手打断了他:“诸君,眼下局势,再等下去对我们不利,不如现在就出手去迎敌,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诸将勿疑,且听我差遣!”
“是!”众将见曹操心意已决,不好再阻拦,齐声应喝道。
为了防止袁绍突袭,曹操又安排了一队人马守寨,主力兵马皆随自己出战。张辽和许褚在前率军,徐晃和于禁随后同行,大军借着夜色掩护,浩浩汤汤地往乌巢进发。
淳于琼乃好酒之徒,曹军来袭之时,正烂醉如泥,待他清醒过来,乌巢已然被袭。曹军于乌巢大肆纵火,袁绍的屯粮于当夜付之一炬。自此,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曹军倾斜。
袁绍一方,自打乌巢事变之后,不仅失去了谋士许攸,乌巢的储备粮食也付之一炬,从此不仅军心难稳,他自己心里也受到了重创,手下的将士皆无再战之心,最终仓皇出逃。
至此,曹操于官渡大败袁绍,大获全胜。
此一战,彻底稳住了曹操脚下的一方领土,为其称霸北方,奠定了强大的基础。
官渡之战袁绍惨败而归,曹操大获全胜,自是一件喜事。
曹操将此次战役中获得的大部分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都赏赐给下面的将士们,又举办盛大的庆功宴来犒赏众将。众人享受着此次战役后的片刻安宁,心中也充满了无限感喟。
“起初,袁绍亲率七十万大军来攻我,诸将想必和我一样,心中也是万分担虑的。毕竟那时候我手中的兵力,尚不足袁绍的十分之一,与之相争,无异于自寻死路。”说到这里,曹操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画面一样,蓦地咧开嘴大笑了几声:“可是天不亡我,此次战役我军大获全胜,以少胜多,实乃天意,天意也!如今袁绍已不足为惧,我军**平四海,一统寰宇,指日可待!”
言语间,无形地透露出他内心的无限豪气。张辽深知曹公心中的志向,此刻心中也是万千畅意。
一旁的曹操还在言说此次战役的细节,话语间透露出不少劫后余生的庆幸。当初火烧眉毛,以为束手无策了,没想到最后竟还有冲破重围的一天,让人深感世事难料。
座下的张辽正听得津津有味,猛得听到上座传来一声呼唤:“文远何在?”
张辽闻言,急急地停下了自己斟酒的动作,回身应道:“主公有何吩咐?”
曹操一脸笑意地望着张辽,随即对着诸将朗声道:“此次战役,大家应该有目共睹,文远虽初到我帐下,却屡次身先士卒,战功累累。所以,我已经向天子奏明,你数有战功,升你为裨将军,想必诏命很快要下来了。”
张辽听了这话,心中一暖,连忙抱拳叩谢。余光中,帐上诸将看张辽的眼色:有不满、有质疑也有钦佩与善意。张辽在曹军中,终于开始有了一席之地。
曹操继而褒奖了不少在此次战役中立下功劳的将士们。张辽便一直静坐一旁,颇有耐心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忽地思绪翩跹,一时间脑海里浮现出年少岁月。
想故乡雁门边郡,连年受到胡人的杀掠洗劫,边塞战乱不断。他深知战争给天下带来的诸多痛苦,这也是为什么他心中一直有一股信念,此生必定以自身之力,谋一个安稳盛世。
只是没想到一路走来,竟充满了荆棘坎坷。
想他当初受到丁原的赏识,领兵奔赴洛阳,却未曾料想,京都朝廷如此险恶,一度朝不保夕。后来颠沛流离许久,才得遇曹公,以前在他心中,自以为曹公乃是汉室奸贼,谋求的不过是一己私欲。后来他才知道,所谓乱世英雄,皆有私欲,但是能以私欲谋求天下太平昌盛的枭雄,却是凤毛麟角,所幸曹公正是其中一员。
张辽知道,不管未来结果如何,曹公都是有能力带领他们走向辉煌的人,也是能够带领他们实现心中抱负的人。
他因此而感到庆幸,今生得遇一良主,可以让自己有机会、有能力去施展拳脚,完成先祖的遗志。
庆功宴上,大家正把酒言欢,推杯换盏,很是尽兴。忽然有侍从前来,附在曹操耳边低语了几句,曹操听后忽然变了脸色。
众人见此情景,料到有事情发生,纷纷安静下来。
“丞相,有何要事?怎的面色如此之差?”有谋士低声询问。
曹操眉头紧皱,脸色铁青,纵然大家不知道那侍从究竟与丞相说了什么,但是也猜得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事情还有可能颇为棘手。
曹操压制自己心中盛怒,按捺住心绪,努力地把自己的眉头舒展开。大抵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想在言语间把这件事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东海郡昌豨又起兵反叛,不过是带着他手底下的人任意胡来罢了。”曹操淡淡说道。
众人闻言,皆眉头紧皱。
昌豨的确是刺头一般的存在。几年前他便举兵谋反过,被曹操出兵镇压。才安稳没几年,竟又开始惹事生非。张辽记得清楚,当初曹公招降了这人以后,还特地任命他为东海太守,寻常降将本该感激涕零,只是不知这人为何竟又生了异心。
张辽心中隐隐察觉,此次谋反,也许另有解决之道。
“没想到昌豨这厮,竟如此不安分,上一次已经将他招降,这会又开始作乱。众将不妨说说,此人该如何处置?”
张辽闻言,不由迟疑一下,旋即在心中思量一番。
他知晓,在曹公心里,最看不上这等反复无常之人。现下曹公刚把袁绍打败,手底下士气正盛,兵壮粮足,昌豨很难与之匹敌。他为何偏要在此时谋反?
但是如果自己就这样视若无睹,听之任之,却又觉得极为不妥当。昔日张辽曾与昌豨有过一些交情,到底于心难忍,想当初二人同在吕布手下任职,也是颇有些兄弟情义的。思来想去,张辽觉得应当尽可能地想法子帮帮这位兄弟才对。
宴会上的诸位将领,听了曹公的问话以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应和。
“丞相,此事断不可容忍,昌豨此番行径,实乃小人之举。此次不加以惩治,只怕日后会做出更不利于丞相的事情!”
“是啊,丞相,昌豨本就是降将,今日反叛,只能说明他绝非诚心归降。若是此时不派兵镇压,日后恐掀起来更大的风浪。”有人语气不善地说道。张辽微微皱眉,自己也为降将,自然心中颇为敏感。
“好,既然昌豨敢反叛,就应该承受这样做的后果。只是不知若是我派兵前去镇压,诸位将士,谁人愿意领兵出战?”
张辽一听连忙起身应道:“末将愿往!”
同时响应的,还有很多其他武将,但是曹操于众人中多看了张辽几眼,似乎是注意到张辽神色不寻常,略一斟酌,张口确认道:“文远可是打算前往平乱?”
张辽忙不迭地躬身:“我先前和昌豨有些交情,深知此人性情。想着我亲自率兵前往,定会好生应对,不致有血流成河之灾,还望丞相成全!”
曹操闻言,沉思片刻,淡淡道:“知道了,如你所愿。”
张辽领了军令,回身看了窃窃私语的众将一眼,默默站起身,向曹公行礼之后,坚定地踏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