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人第二次溃败(1 / 1)

清晨,希腊人的最高统帅阿伽门农命令士兵们整装出发,自己也穿上漂亮的铠甲。他首先给小腿穿上精美的铠甲,然后再把胸甲牢牢地固定在胸前。这胸甲闪闪发光,是由十道蓝色铜片、十二道金片、二十道锡片组成的。保护脖子的金甲像三条游蛇,这是塞浦路斯国王基尼拉斯赠送的礼物。然后他把宝剑背到肩上,装饰剑柄的金钉闪闪发光,宝剑收在银制的剑鞘里,系在肩上的金带里。他拿着一面精制的盾牌,上面的装饰可怕而又华丽。上有十道青铜圈,二十个锡钉,盾牌中心呈深蓝色,绘有可怕的默杜萨的脑袋,面目可憎,眼神凶狠。盾带饰有三头褐色的长龙。他头上戴一顶四角战盔,盔顶饰有马鬃,鬃饰威严地抖动着。最后他拿起两支锋利无比的长枪,大步地走上战场。

赫拉和雅典娜看见这威武的国王,立刻抛出响雷,向他表示敬意。与此同时,步兵们也前往战壕整齐列队,他们的战车紧跟在后。士兵们全都精神抖擞,发出一阵阵响亮的呐喊声。

特洛伊人也已聚集在平原的高地上。他们的首领是赫克托耳、波吕达玛斯、埃涅阿斯,后面还有安忒诺尔的三个儿子波吕波斯、阿革诺耳和阿卡玛斯。赫克托耳如同黑夜中一颗闪闪发亮的巨星,他时而出现在队伍的最前面,时而又到队伍的后方指挥战斗。

特洛伊人与阿耳戈斯人互相靠近。他们面对面地开始了最凶狠的厮杀,双方狂勇如同一只只饿狼。希腊人首先突破了对方的阵地。阿伽门农身先士卒,用长枪杀死了比爱诺耳王子和他的御者,接着用锋利的枪尖杀死奥伊琉斯;并取下他的铠甲。希腊人在统帅的带领下深入敌方的阵线。紧跟着,阿伽门农又杀死了普里阿摩斯的两个儿子伊索斯和安提福斯。然后他再进攻安提玛科斯的两个儿子。安提玛科斯曾接受帕里斯的大量礼物,不同意把海伦归还给墨涅拉奥斯,并在特洛伊民会上劝民众杀死作为使节的墨涅拉奥斯。当兄弟俩敌不过阿伽门农的攻击时,他们立即跪在阿伽门农的膝前请求以无数的赎金换取他们的性命,阿伽门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的哀求,并大声喝道:“现在你们该用性命来抵偿你们父亲的罪行!”兄弟俩就这样丧失了性命。强大的阿伽门农一直在战场奋勇拼杀,同时也激励了阿耳戈斯人。有如猛烈的旋风刮过茂密的丛林,一棵棵树木被连根拔起,特洛伊人的脑袋就这样在阿特柔斯的儿子手下纷纷落地。

在激烈的鏖战中,宙斯亲自保护赫克托耳,使他远离密集的长枪、箭矢、流血和战斗的喧嚣。特洛伊人逃过先祖伊罗斯的坟墓,朝着城市的方向奔去。可是阿伽门农大声呐喊紧紧追赶。当特洛伊人跑到四开埃城门的橡树旁,他们停住脚步,在那里等候落后的战友。但阿特柔斯的儿子却丝毫也没有放慢他的脚步,他一边追击一边不断地扑杀跑在最后面的特洛伊人。当阿伽门农准备向城市和那高耸的城墙进攻的时候,宙斯迅速从天而降,派神的使者伊里斯去见赫克托耳,吩咐他躲避阿伽门农的冲杀,而让手下勇敢的战士继续作战,直到阿伽门农受伤为止。到那时,宙斯将给他力量,引导他取得胜利。赫克托耳遵从了神的吩咐,他挥舞着投枪在军队里到处奔跑,不断地鼓励士兵们勇敢地作战。

特洛伊人又重新激起强烈的斗志,他们掉转身来与希腊人正面对抗。阿伽门农仍然是第一个向前冲,首先遭到抵抗的安忒诺尔的儿子伊斐达玛斯。他从小在肥沃富饶的色雷斯长大,新婚不久他就率领十二条战船前来参战。阿伽门农扔出的投枪没有刺中他,而伊斐达玛斯的枪尖刺在阿伽门农的腰带上扭弯了。阿伽门农一把抓住对方的枪杆,朝他的脖子挥去一剑,伊斐达玛斯随即倒地。他剥下伊斐达玛斯精美的铠甲,提着它们回到阿耳戈斯人中。安忒诺尔的大儿子科昂目睹了这可怕的场面,强忍悲痛奔过来,他站在阿伽门农的斜对面,给了对方一枪,刺中了阿伽门农的手臂肘部正中。阿伽门农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但没有停止厮杀,趁着科昂把倒地的兄弟拖走的空当,给了他一枪,砍下了他的首级,科昂倒在兄弟的尸体上死去。

阿伽门农不顾伤口的热血直溢,继续作战。直到伤口的鲜血不再外流,伤口干结后,他才感到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阿伽门农只得跳上战车,命令御者驶向营地。

赫克托耳一看到阿伽门农退出战斗,想起宙斯的命令,便对特洛伊人大声呼喊:“特洛伊人,还有我们的同盟军,振作起来吧!希腊人中最骁勇的人离开了,宙斯将使我们取得胜利。前进,冲进希腊人的队伍,杀啊!”他一边喊,一边斗志昂扬地向前冲去,有如一股猛烈的风暴掀起巨浪搅乱了昏沉的大海。很快,他杀死了希腊人中的九个王子和许多士兵。希腊人被赫克托耳逼回到他们的战船附近。这时,奥德修斯对狄奥墨得斯说:“难道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不,让我们一起抵抗,来吧,站在我的身边,我们宁死也不让赫克托耳占领我们的战船!”狄奥墨得斯点点头,用投枪刺中特洛伊人廷布拉奥斯的胸口,廷布拉奥斯从战车上滚到地上死了。他的御者摩利昂则被奥德修斯杀死。他们继续到激战的人群中去,反击特洛伊人,使溃逃的希腊人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在爱达山上观战的宙斯让双方战斗基本保持均衡,两方就这样杀得难分胜负。赫克托耳终于从战斗的队伍里认出了这两个骁勇的英雄,于是率领他的军队朝他们冲了过来。

狄奥墨得斯看到了,内心一惊,立即对奥德修斯喊道:“强大的赫克托耳过来了,让我们对抗他!”他投出投枪,击中赫克托耳的头盔,但没有触到皮肉。赫克托耳立即后退,他用手撑住身体,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直到堤丢斯的儿子狄奥墨得斯赶上前来,赫克托耳才清醒过来,他迅速跳上战车,在士兵们的保护下,奔回自己的营地。狄奥墨得斯非常恼怒,他朝着赫克托耳逃跑的方向大喊:“你这个胆小的家伙,又让你逃过死亡!现在让我们去对付其他敌人,谁遇见我算谁倒霉!”说着就把另一个特洛伊人打倒在地,准备剥走他的盔甲。

正在这时,隐藏在伊洛斯墓地碑石后面的帕里斯对准他,张开弓,射出一箭,击中蹲在地上的英雄的右脚,箭头穿过脚掌,刺在脚骨上。帕里斯非常得意,从隐蔽处跳了出来,嘲笑那个受了伤的敌人。狄奥墨得斯回过头来毫无惧色,看到射箭的是帕里斯,大声骂道:“原来是你这个讨女人喜欢的家伙。若你敢持刀枪正面和我交手,我看你的弓箭也帮不上任何的忙。现在你偷偷摸摸地射伤了我的脚跟,有什么可得意的。这对我来说就像被小孩碰了一下,根本算不了什么!”这时,奥德修斯正好赶来,他站到受伤的狄奥墨得斯后面,帮他从脚上拔出那支箭。狄奥墨得斯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挣扎着身子爬上战车,命令自己的御者驾车回到希腊人的船队。

现在,只有奥德修斯一位英雄孤军奋战了。他对自己的处境有些恐惧,但是他不愿意就此撤退,觉得在敌人的面前逃跑是奇耻大辱。正当他思考的时候,持盾牌的特洛伊人纷纷向他冲来,把他紧紧地围住。他感到自己像一头被围困的野猪,周围是一群强壮的猎人和不断紧逼的猎犬。他盯着冲来的敌人,奋力反击,很快杀死了面前的五个特洛伊人。第六个迎战的战士是索科斯,他看见他的同胞兄弟被奥德修斯杀死,大声叫道:“狡猾的奥德修斯,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说完,索科斯一枪刺穿了奥德修斯的盾牌。那支有力的长枪穿过盾牌,穿透了他的护身胸甲,刺伤了他的肋骨。但雅典娜急忙前来保护,没有再让奥德修斯受到重伤。奥德修斯知道自己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便稍稍后退,然后用矛出其不意地向往后逃跑的对方掷去,长矛刺中敌人的后背中央,一直穿过胸膛。索科斯砰然倒地死了。这时,奥德修斯才从自己的伤口和盾牌上用力地拔出索科斯刺中的那支长枪,鲜血顿时喷薄而出,奥德修斯一阵软瘫,倒在地上。特洛伊人看到他倒了下来,立即互相激励,冲了过来。奥德修斯急忙起身后退,向同伴大声呼救。

墨涅拉奥斯最先听到他的三声呼救声,连忙对身旁的埃阿斯说:“我听见了勇敢的奥德修斯的呼救声,让我们赶紧冲入敌阵,把他救出来吧!”说完两人迅速在混乱的局面中找到受伤的奥德修斯,看到他正艰难地用长枪抵挡步步逼近的特洛伊人。埃阿斯赶紧举起盾牌,站到他的前面,特洛伊人害怕得慌忙逃散。墨涅拉奥斯挽住奥德修斯的手,穿过人群,扶他上了战车。而英勇的埃阿斯则扑向特洛伊人,杀死了特洛伊人无数的战马和将士。

赫克托耳不知道这里的局面已经陷入混乱。他在战场的左侧,在斯卡曼德罗斯河的河岸边厮杀,赫克托耳在这里勇猛地挥枪使剑砍杀紧随着英雄涅斯托耳和伊多墨纽斯的许多阿耳戈斯士兵,他冲了上去,砍倒了许多士兵。阿耳戈斯人后退,他们仍旧冲在前线,顽强抵抗。这时,帕里斯射出的一支三棱箭,射中丹内阿军队中最有名的医生马卡昂的右肩,阿耳戈斯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伊多墨纽斯立即大叫:“涅斯托耳,快把马卡昂扶上车!让我们赶紧回到营地。要知道,一个既能治疗箭伤,又能医治疑难杂症的医生抵得上许多人!”涅斯托耳连忙将负伤的马卡昂扶上战车,挥鞭催马急速朝战船的方向奔去。

赫克托耳的御者看见战场的右侧已陷入混乱,连忙提醒赫克托耳,他说:“赫克托耳,我们在战场的最边缘同阿耳戈斯人厮杀,却没注意到其他的特洛伊人和他们的车马已经陷入混乱,埃阿斯在那里追赶着他们,让我们把战车赶向那里。”说完,他们急忙驾着战车疾驰赶去。赫克托耳冲进混乱的战阵,不停地向敌人刺杀。他用长矛、利剑和石块攻击其他的阿耳戈斯人,但他没有同埃阿斯正面交锋,因为宙斯警告过他。同时,万神之父也让埃阿斯的心里产生恐惧,当他看到赫克托耳逼近,便背起盾牌,朝希腊人的战船方向撤去。

特洛伊人看见埃阿斯逃跑,便纷纷追赶,并且不断投掷长矛击打他。埃阿斯心里不甘就这样撤离了战场,他又回转身来,回击特洛伊人的攻击。埃阿斯一边抵抗击打一边缓慢后撤,当他来到通向战船的小路上,他停了下来,在路口抗击涌来的特洛伊人。这时,欧律皮罗斯看见埃阿斯正以一人之力对抗着千军万马,便冲上前去站到他的身旁,和他并肩作战。欧律皮罗斯一边向敌军投掷长矛,一边大声地鼓动阿耳戈斯人保护英勇的埃阿斯。就这样,埃阿斯在同伴的中间,勇猛地继续作战。

涅斯托耳带着受伤的马卡昂回到战船营地,阿喀琉斯站在战船的高处,观看希腊人的艰苦战斗和悲惨后退。他老远就认出了涅斯托耳,于是他把帕特洛克罗斯叫到跟前,说:“我的朋友,请你过去问一下涅斯托耳,他从战场上带回的伤员是谁?看背影好像是高明的医生马卡昂,我没仔细看清楚,因为他的马车从我面前疾驰飞过。现在,我的心里开始对希腊人产生了怜悯之情。”

帕特洛克罗斯听从吩咐,来到阿耳戈斯人中间。老人一见他出现在门边,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让他快快进屋。帕特洛克罗斯说:“老人家,你真热情,但是我没有时间就座。我那可敬可畏的朋友阿喀琉斯派我来打听,他想知道你带回的受伤者是谁。现在我看到了,他正是希腊人高明的医生马卡昂。我现在就回去禀报我的朋友,你知道他是个急性子!”

涅斯托耳感慨地说:“阿喀琉斯现在为什么又这么关心阿耳戈斯人?我们都以为他对全军受到的灾难无动于衷。实际上最杰出的英雄都已经受伤躺在船里。狄奥墨得斯受了箭伤;奥德修斯和阿伽门农受了枪伤;欧律皮罗斯的一条腿也受了箭伤;而这位我刚刚带回来的神医马卡昂也受了箭伤。阿喀琉斯的确也算得上英雄好汉,可他却是无情无义的!难道他想等到我们的船只被大火烧毁,等到希腊人一个又一个地死在敌人的手里才甘心吗?我多么希望自己现在还是那样的年轻和强壮!如同当年我作为一位胜利者住在珀琉斯的家中,他很赞赏我的英勇威猛。我还记得,阿喀琉斯的父亲和你的父亲都曾反复叮咛你们要帮助阿伽门农取得胜利的那个情景。那个时候,当你俩在向宙斯献祭时,我和奥德修斯过来劝你们和我们出征,阿喀琉斯的父亲嘱咐儿子作战要奋勇争先。而你呢,你的父亲反复叮嘱你,要年长的你做他的朋友,给他及时的忠告和明智的建议。你向阿喀琉斯重提这些话吧!或许他会听从你。”

涅斯托耳的这番话打动了帕特洛克罗斯,他即刻跑回去见阿喀琉斯。回去的路上,他经过奥德修斯的战船,遇到受伤的欧律皮罗斯,看见他艰难地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伤口的血还在流淌。欧律皮罗斯恳请学过调制药膏的帕特洛克罗斯为他医治箭伤。帕特洛克罗斯很同情他,扶着他走进营帐,让他躺在牛皮褥子上,然后用快刀剐出锋利的箭矢,用温水洗去他腿上的黑血,然后把苦涩的药草捣碎,敷在他的伤口上,直到血液慢慢地结成血痂。终于欧律皮罗斯不再承受巨大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