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游戏[1](1 / 1)

1.奥古斯丁在其《忏悔录》Ⅰ/8节中写道:假定大人们命名了某个对象并且与此同时转向它,我看到了这个事实并且领会到,这个对象被经由他们想要指向它时所发出的那些声音加以表示了。但是,我是从他们的身体活动——这个所有民族的自然的语言——中获知这点的(这种语言经由面部表情变化和眼部的变化,经由肢体的动作和说话的音调来表明心灵有所追求,或有所执著,或有所拒绝,或有所躲避时所具有的诸感受)。以这样的方式,我逐渐地学习理解了我一再地听到人们在其在不同的命题中的诸特定的位置上说出的诸语词是表示哪些事物的。[2]现在,当我的嘴巴已经习惯于这些符号时,我便借助于它们来表达我的愿望。[3]

在这些话中我们得到了关于人类语言的本质的一幅特定的图像——我觉得事情是这样的。即这幅图像:这个语言的语词命名对象——命题是这些名称的结合。——在这幅关于语言的图像中,我们发现了如下观念的根源:每一个语词都有一个意义。这个意义被配置给这个词。它就是这个词所代表的那个对象。

奥古斯丁没有说到词类之间的任何区别。我愿相信,以这样的方式描述语言学习的人首先想到的是诸如“桌子”、“椅子”、“面包”这样的名词,其次才想到某些活动和性质的名称,而且将其他的词类看做某种最终会得到适当处理的东西。

现在,请考虑对于语言的这种运用:我派某个人去买东西。我给他一张纸条,在其上写有这些符号:“五个红色的苹果。”他带着这张纸条来到杂货商那里;后者打开写有符号“苹果”的抽屉;然后,他在一张表格上寻找“红色”这个词并且找到一个与其相对的颜色样品;现在,他说出基数词的序列——我假定他记住了它们——直到“五”并且在说出每一个数字时他都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具有那个样品的颜色的苹果。——人们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以及类似的方式用语词进行运算的。——“但是,他如何知道应当在哪里和如何查找‘红色’这个词并且他须使用‘五’这个词做些什么?”——好的,我假定,他像我所描述的那样行动。解释终止于某处。——但是,“五”这个词的意义是什么?——在此所谈论的根本不是这样一种意义[4];在此所谈论的仅仅是“五”这个词是如何被使用的。

2.关于意义的那种哲学概念寓居于一种关于语言运作方式的原始的观念之中。但是,人们也可以说,它是有关一种比我们的语言更为原始的语言的观念。

让我们设想这样一种语言,对于它,奥古斯丁所给出的那种描述是对的:这种语言应当用于一个建筑者A和一个助手B之间的交流。A在用建筑石料建一座建筑物;有方石、柱石、板石、条石。B须将石料递给A,而且是以A所需要的那种次序。为了这个目的,他们使用一种由如下语词构成的语言:“方石”、“柱石”、“板石”、“条石”。A喊出它们;——B便将他已经学会听到这声喊叫便要将其拿来的那块石料拿来。——将这看做完全的、原始的语言。

3.我们可以说,奥古斯丁描述了一个交流系统;只不过,并非我们称为语言的所有东西都是这样的系统。在提出如下问题的诸多场合,人们都必须这样说:“这个表现是可用的还是不可用的?”这时,回答是:“是的,可用;但是这只是针对这个限制得很窄的领域来说的,而并非是针对你声称在表现的那整个领域来说的。”[5]

这就像是某个人解释道:“玩游戏在于人们按照某些规则在一个平面上移动东西……”——我们回答他说:你似乎想到的是棋类游戏;但是,它们并不是全部游戏。你可以通过将你的解释明确地限制在这些游戏之上的方式来修正它。

4.请设想这样一种文字,在其中字母是用来表示声音的,不过,也用来表示强调并用作标点符号(人们可以将一种文字看成一种用以描述声音图像的语言)。现在,请设想,一个人这样来理解这种文字,好像只是一个声音对应于每一个字母,好像字母此外并没有完全不同的功能了。奥古斯丁关于语言的观点就类似于这样一种对于文字的过于简单化的观点。

5.当人们观察§1中的例子[6]时,人们或许会预感到,在什么样的范围内那种关于语词的意义的一般的概念用一层薄雾将语言的运作过程包围起来了,这层薄雾使得清楚地看成为不可能的了。当我们在其运用的原始类型中来研究语言现象时,这层雾气便被驱散了,在这种原始类型的语言运用中人们可以清楚地综览诸语词的目的和运作过程。

当小孩学习说话时,他们便运用这样的原始的语言形式。在此语言的教学绝不是解释,而是一种训练。

6.我们可以想象,§2中的那个语言是A和B的全部语言;甚至于是一个部落的全部语言。孩子们被教导做出这些活动,与此同时使用这些语词,并且以这样的方式对另一个人的话做出反应。

这种训练的一个重要部分在于:教学的人指向诸对象,将一个小孩的注意力引向它们,并且与此同时说出一个语词;比如,在指给人看板石形状时说出“板石”这个词(我不把这称为“实指解释”或“定义”,因为这个小孩的确还不能追问名称。我将称其为“语词的实指教学”。——我说,它将构成训练的一个重要的部分,因为在人的情况下事情就是这样的;而并不是因为事情不可想象成其他样子的)。这种语词的实指教学可以说在一个语词和一个事物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联想性的结合。但是,这意味着什么?好了,它可以意味着不同的东西;但是,人们大概首先会想到如下之点:当一个小孩听到这个词时,关于这个事物的一幅图像便出现在他的心灵的前面。但是,现在当这种事情发生了时,——这就是这个词的目的吗?——是的,它可以是这个目的。——我可以设想对于诸语词(声音序列)的这样一种运用(一个语词的说出好像是对于想象钢琴上的一个键的一击[7])。但是,在§2的语言中语词的目的并非是唤起心象(当然,人们可能发现,这点对于达到那个真正的目的来说是有帮助的)。

但是,如果实指教学引起了这个,——那么我便应该说它引起了对于这个词的理解吗?那个按照“石板!”这声喊叫而如此这般地行动的人就没有理解它吗?——但是,实指教学或许帮助导致了这样的理解;不过,它当然只是与一种特定的课程配合在一起才帮助导致了这样的理解。与另一种课程相连,相同的对于这些语词的实指教学本来会引起一种完全不同的理解。

“通过将这条铁棒与这个杠杆联结起来的方式,我就将闸修好了。”——是的,假定整个其余的机械装置都给定了。只有与这个机械装置配合在一起,这个杠杆才是一个制动杆;脱离开其支持物,它甚至于都不是杠杆了,——相反,它可以是所有可能的东西,或者什么都不是。

7.在语言(2)的使用实践中,一方喊出诸语词,另一方则按照其行动;但是,在语言课中发生的是这个过程:学习者命名诸对象。也即,当教师指向石料时,他说出语词。——甚至于在此还会发生如下更为简单的练习:学生跟说教师教他说的话——两者都是类似于语言的过程。[8]

我们也可以设想,(2)中的语词使用的整个过程是这样的游戏之一种,借助于它们,孩子们学习他们的母语。我将称这些游戏为“语言游戏”,而且有时将一个原始语言说成一个语言游戏。

人们也可以将石料的命名过程和先说出的词的跟说过程称为语言游戏。请想一想在轮舞游戏[9]中人们对诸语词所作的一些使用。

我也将语言和这样的活动——语言与它们交织在一起——所构成的那个整体称为“语言游戏”。

8.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对于语言(2)的一个扩展。除了“方石”、“柱石”等那四个词之外,它还包括这样一个词列,其运用方式类似于(1)中的那个商人运用数字的方式(它可以是字母表的诸字母的序列);进而,它还包括两个词——可以是“到那里”和“这个”(因为它们已经大致暗示了它们的目的),它们是与一种指向什么的手部动作结合在一起使用的;最后,它还包括一些颜色样品。A给出一个如下形式的命令:“d块—板石—到那里。”与此同时他让助手看一个颜色样品,并且在说“到那里”这个词时他指向建筑工地的一个地点。相应于字母表中直到“d”为止的每一个字母,B都从板石库存中取出一块具有样品的颜色的板石,并将其放到A所指示的地方。——在其他场合,A则给出这样的命令:“这个—到那里。”在说出“这个”时他指向一块石料,等等。

9.当一个小孩学习这种语言时,他必须熟记“a,b,c……”这些“数词”的次序,而且他必须学习它们的用法。——那么,对于语词的某种实指教学也会出现在这个课程中吗?——好的,人们指向比如板石并且计数说:“a,b,c块板石。”——关于这样的数词的实指教学与“方石”、“柱石”等词的实指教学具有更多的相似性:它们不是用来计数的,而是用来表示通过眼睛可以把握的事物组的。孩子们的确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学会最初的五或六个基数词的用法的。

“到那里”和“这个”也是实指地教给人的吗?——请想象一下,人们可能会如何教人学习它们的用法!在此人们指向地点和东西,——但是,在这里这种指向可是也发生在这些词的使用中,而并非仅仅发生在这种使用的学习过程。

10.那么,这个语言的诸语词是表示什么的?——除了在其使用方式之中显示自身以外,它们表示什么这点如何能够显示自身?我们可是已经描述了这种使用。“这个词表示这个”这个表达式因此将必须是这种描述的一个部分。或者:这种描述应当表述成这样的形式:“……这个词表示……”

现在,人们当然可以将“板石”这个词的用法的描述简化成这样:人们说,这个词表示这个对象。如果现在涉及的仅仅是比如如下事情,那么人们便将这样做:去除这样的误解,即“板石”这个词指涉我们事实上称为“方石”的那种石料形状,——不过,人们已经知道了这种“指涉”的方式,也即这些词在其他方面的用法。

同样,人们也可以说,符号“a”、“b”等等表示数;如果这消除了比如这样的误解:“a”、“b”、“c”在这个语言中扮演了实际上由“方石”、“板石”、“柱石”所扮演的角色。而且,人们也可以说“c”表示这个数而非那个数;如果借此人们解释了比如如下之点:诸字母是按照a、b、c、d等等这样的次序运用的,而并非是以a、b、d、c这样的次序运用的。

但是,经由如此使关于这些语词的用法的描述彼此相似的方式,这些用法当然不可能变得彼此更为相似了!因为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它们是完全不同的。

11.请想一想一个工具箱中的工具:那里有一把锤子、一个钳子、一把锯、一把螺丝刀、一把尺子、一只胶锅、胶、钉子和螺丝钉。——这些对象的功能是非常不同的,同样,诸语词的功能也是非常不同的(而且,在这里或那里存在着类似之处)。

自然,令我们糊涂的是当诸语词以说出的形式,或者以写出的和印刷的形式面对着我们时它们的表面形式上的齐一性。因为它们的运用并没有清楚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在我们做哲学时,事情尤其如此。

12.情况正如当我们向一辆机车的驾驶台内察看时一样:在那里有许多手柄,它们看起来在或大或小的程度上都是一样的(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它们都是要用手来拉动的)。但是一个是曲柄的手柄,它可以连续地移动位置(它是用来调节一个阀门的开启的);另一个是一个开关的手柄,它只有两种有效位置,或者是被移开,或者是被合上;第三个是一个制动杆的手柄,人们越用力拉它,车刹得就越紧;第四个是一个泵的手柄,只有在人们来回移动它时,它才起作用。

13.如果我们说:“语言的每一个词均是表示什么的”,那么借此首先还根本没有说出任何东西;除非我们准确地解释了我们希望造成哪些区别(事情尽可以是这样的:我们想将语言(8)中的语词与“没有意义的”语词——比如出现在路易斯·卡罗尔[10]的诗中的语词——区别开来,或者是想将其与一首歌中的诸如“juwiwallera”这样的语词区别开来)。

14.请设想某个人说:“所有工具均是用来修饰什么的。因此,锤子是用来修饰钉子的位置的,锯子是用来修饰板子的形状的,等等。”——那么,尺子、胶锅、钉子是用来修饰什么的?——“我们关于一个东西的长度的知识、关于胶的温度和箱子的硬度。”——通过对表达式的这种同化,我们得到了什么了吗?

15.“表示”这个词的最为直接的应用情形或许是这样的:一个符号位于它所表示的那个对象之上。假定A在建造时所使用的工具带有某些符号。如果A给助手看了一个这样的符号,这个助手便将配备有这个符号的那个工具拿来。

以这样的方式和或多或少相似的方式,一个名称表示一个东西,而且一个名称被给予一个东西。——当我们在做哲学时,说这样的话常常被证明是有用的:命名某种东西就是类似于将一个标签贴在一个东西之上这样的事情。

16.A给B看的那些颜色样品的情况如何,——它们属于语言吗?好了,人们想怎么看都行。它们不属于语词语言;不过,如果我向某个人说:“请说出‘这个’这个词”,那么你当然还会将这第一个“这个”仍然算作属于这个命题的。而它所扮演的角色完全类似于一个颜色样品在语言游戏(8)中所扮演的角色;也即,它是另一个人应当说出的东西的一个样品。

如果我们将样品算作语言的工具,那么这将是最为自然的事情,而且最不容易引起混乱。

(关于反身代词“这个命题”的评论。)[11]

17.我们将能够说:在语言(8)中我们有不同的词类。因为“板石”这个词的功能和“方石”这个词的功能之间的相似性要大于“板石”的功能和“d”的功能之间的相似性。不过,至于我们如何按照类别将诸语词分组,这取决于划分的目的,——以及我们的倾向。

请想一想人们据以将诸工具分成诸工具类别的不同的视角。或者将诸棋子分成诸棋子类别的不同的视角。

18.请不要因为语言(2)和(8)仅仅由命令构成这点感到不安。如果你因此就说它们是不完全的,那么请问一下你自己,我们的语言是否是完全的;——在化学符号系统和微积分记号系统被并入它之前,它是否是完全的;因为它们可以说是我们的语言的市郊(需要有多少房屋,或者说街道,一个城市开始成为一个城市?)。人们可以将我们的语言看成这样一座老城:一座由小胡同和广场、旧的和新的房屋和带有不同时期的扩建物的房屋构成的迷宫;这座迷宫由众多带有笔直、规则的街道和整齐划一的房屋的郊区所环绕。

19.人们可以很容易地想象这样一种语言,它仅仅由战场上的命令和报告构成。——或者这样一种语言,它仅仅由问题和一种肯定的和否定的表达式构成。以及无数其他的语言。——想象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形式。

但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例子(2)中的呼喊“板石!”是一个命题还是一个词?——如果它是一个词,那么它当然与我们的日常语言中听起来具有相同的声响的东西不具有相同的意义,因为在§2中它可是一声呼喊。但是,如果它是一个命题,那么它当然不是我们的语言中的省略命题“板石!”——就第一个问题而言,你可以将“板石!”称作一个词,而且也可以将其称为一个命题;或许将其称为一个“退化的命题”是适当的(正如人们谈论一条退化的双曲线一样),而且它恰恰是我们的“省略”的命题。——但是,我们的省略的命题当然仅仅是命题“给我拿一块板石来!”的一种缩短了的形式,而在例子(2)中可是没有这个命题。——但是,我为什么不应该反过来将命题“给我拿一块板石来!”称为命题“板石!”的一种加长了的形式。——因为喊出“板石!”的人意指的真正说来是:“给我拿一块板石来!”——但是,在你说出“板石!”时,你如何做到意指这点?你内在地对你自己说出了这个非缩短了的命题吗?——为了说出一个人用“板石!”这声呼喊所意指的东西,我为什么应该将这个表达式翻译成另一个表达式?如果它们意谓相同的东西,——我为什么不可以说:“当他说‘板石!’时,他意指‘板石!’?”或者:如果你可以意指“给我拿一块板石来!”,那么你为什么不应该可以意指“板石!”。但是,当我喊出“板石!”时,我可是想要他给我拿一块板石来!——没错,——但是,“想要这个”在于如下事情吗:你以某种形式思维一个与你所说出的命题不同的命题?

20.但是,现在当一个人说“Bring mir eine Platte!”(给我拿一块板石来!)时,他现在似乎的确可以将这个表达式意指为一个长长的词:也即那个对应于“Platte!”(板石!)这一个词的词。——因此,人们可以一会儿将其意指为一个词,一会儿将其意指为四个词吗?通常人们是如何意指它的?——我相信,我们将倾向于说:当我们与像“Reich mir eine Platte zu”(递给我一块板石)、“Bring ihm eine Platte”(给他拿一块板石来)、“Bring zwei Platten”(拿两块板石来)等等这样的其他命题对照着使用这个命题时(因此,在与这样的命题对照着使用它时,即它们在其他的结合中包含着构成我们的这个命令的诸语词),我们将其意指为一个由四个词构成的命题。——但是,与其他的命题对照着使用一个命题这点又在于什么?或许这些命题此时浮现在一个人的眼前吗?它们全部都浮现在眼前吗?在人们说出这个命题的过程中,还是在其前或其后?——不!即使这样一种解释对于我们来说具有一些**力,为了看到我们在此走错了路,我们当然也只需稍微思考一下实际发生的事情。我们之所以说我们对照着其他命题使用这个命令,是因为我们的语言包含着这些其他命题的可能性。不理解我们的语言的人,一个外国人,在屡次听到某个人如何给出命令“Bring mir eine Platte!”之后,会认为这整个声音序列构成一个词,而且大概对应着他的语言中一个表示“Baustein”(石料)的词。于是,当他自己给出这个命令时,他或许会以不同的方式说出它,而且我们会说:他之所以以如此奇怪的方式说出它,是因为他将它看成一个词了。——但是,在他说出它时,在他之内因此就没有恰恰发生某种其他的事项吗,——对应于这点的事项:他将这个命题理解为一个词?——在他之内可能发生着相同的东西,或者不同的东西。当你给出这样一个命令时,在你之内究竟发生着什么;在你说出它的过程中,你意识到了如下之点吗;它是由四个词构成的?诚然,你掌握了这个语言——在其中也有那些其他的命题——但是,这种掌握是某种“发生”在你说出这个命题的过程之中的东西吗?——我的确已经承认:那个陌生人很可能以一种不同的方式说出那个他以不同的方式把握的命题[12];但是,我们称为错误的把握的东西不必在于某种伴随着这个命令的说出的东西。

这个命题之所以是“省略的”,原因不在于它漏掉了我们说出它时我们所意指的某种东西,而在于与我们的语法中的一个特定的范例相比,它是缩短了的。——在此,人们自然会提出这样的反对意见:“你承认,那个缩短的命题和未缩短的命题具有相同的意义。——因此,它们具有什么意义?难道没有对于这个意义的一种语词表达吗?”——但是,难道诸命题的相同的意义不是在于其相同的运用吗?——在俄语中,人们说“Stein rot”(石头红色),而不说“der Stein ist rot”(石头是红色的)[13];他们是感觉到在意义中缺少系词呢,还是在思想中给其补充上系词?[14]

21.请设想这样一个语言游戏,在其中B作为对A的问题的回答向其报告堆在一起的板石或方石的数目,或者报告堆在某某地方的石料的颜色和形状。因此,这样一个报告可以是这样的:“五块板石。”现在,报告或断言“五块板石”和命令“五块板石!”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好了,区别是这些词的说出在这个语言游戏中所扮演的角色。但是,说出它们时的语调也可能是不同的,而且表情,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也可以是不同的。不过,我们也可以设想,语调是相同的——因为一个命令和一个报告可以按照各种各样的语调说出,而且可以带着多种表情说出——区别还是仅仅在于运用(当然,我们也可以将“断言”、“命令”这些词用作一种命题的语法形式和一种语调的名称;正如我们的确将“难道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吗?”称为一个问题一样,尽管它是被用作断言的)。我们可以设想这样一种语言,在其中所有断言都具有反问的形式和语调;或者每一个命令都具有这样的问题的形式:“你想做这个吗?”这时人们或许会说:“他所说的话尽管具有一个问题的形式,但是实际上是一个命令”——这也就是说,具有语言实践中的命令的功能。类似地,人们作为命令而非作为预言来说出“你要做这个”。什么使得它成为一个,什么使得它成为另一个?

22.弗雷格的观点——在一个断言中潜伏着一个作为被断定的东西的假定——真正说来是以我们的语言中存在的如下可能性为基础的:每一个断定句都可以写成“Es wird behauptet,daβ das und das der Fall ist”(人们断定了如下之点,即某某是实际情况)这样的形式。——但是“Daβ das und das der Fall ist”(……即某某是实际情况)在我们的语言中恰恰不是任何命题——它还不是语言游戏中的任何一个步骤。如果我不写“Es wird behauptet,daβ”(人们断定了如下之点,即……),而写“Es wird behauptet:das und das ist der Fall”(人们断定了:某某是实际情况),那么在此“Es wird behauptet”(人们断定了)这些词恰恰成为多余的了。

我们也完全可以将每一个断言都写成一个带有后置肯定的问题的形式;比如:“下雨了吗?是的!”这便表明在每一个断言中都潜伏着一个问题吗?

人们完全有权利运用一个与比如问号相对照的断定符号;或者当人们要将一个断言与一个虚构或者一个假定区分开来的时候。只是在人们坚持下面这样的意见时,这种做法才是错误的:断言现在是由斟酌和断定(真值的赋予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两种行为构成的,而且我们按照一个命题的诸符号[15]完成这些行为大致就像我们照乐谱唱歌一样。所写下的命题的大声地或轻声地读出的确可以与照乐谱唱歌加以比较,但是不能将所读的命题的“意指”(思维)与之加以比较。

弗雷格的断定符号强调了命题的开头。因此,它有着一种与句号类似的功能。它将一个完整的套叠的命题与其内的命题区分开来。如果我听到一个人说“下雨了”,但是还不知道我是否听到了这个套叠的命题的开头和结尾,这时这个命题对于我来说还不是任何交流的手段。[16]

请考虑这样一幅图像,它表现了摆出一个特定的战斗姿势的拳击手。现在,这幅图像可以用来告诉某个人应当如何站立,应当采取什么样的姿势;或者,他不应当采取什么样的姿势;或者,一个特定的人以什么样的方式在某某地方站立过;或者,等等,等等。人们可以将这幅图像称作一个命题基(化学上说)[17]。弗雷格很可能就是以类似的方式思考“假定”的。[18]

23.但是,有多少种命题?比如断言、问题和命令?——有无数这样的种类:对于所有我们称为“符号”、“语词”、“命题”的东西,都有无数不同种类的运用。而且,这种多样性并不是固定的东西,一劳永逸地给定的东西;相反,新类型的语言,新的语言游戏——正如我们可以说的那样——出现了,而其他的语言,语言游戏,则过时了并被遗忘了(关于这点,数学的演变可以为我们提供一幅大致的图像)。

“语言游戏”这个词在此当是在强调如下之点:语言的说出是一个活动或者一个生活形式的一个部分。

请通过下面这些例子和其他的例子来认识语言游戏的多样性:

下达命令,和按照命令行动——

根据外观来描述一个对象,或者根据测量——

按照一个描述(图纸)制造一个对象——

报道一个事件的过程——

就一个事件的过程作出猜测——

提出一个假设并且进行检验——

经由表格和简图来表现一个实验的结果——

编造一个故事;并且读这个故事——

演戏——

唱轮舞歌——

猜谜——

编一个笑话;说这个笑话——

解一道应用计算题;

将一种语言译成另一种语言——

请求、道谢、咒骂、问候、祈祷。

——将语言的工具及其运用方式的多样性、词类和命题类别的多样性与逻辑学家们就语言的结构所说的话加以比较是饶有兴趣的(也包括《逻辑哲学论》的作者)。

24.没有看到语言游戏的多样性的人或许会倾向于提出类似于这样的问题:“什么是一个问题?”——它是这样的论断吗:我不知道某某事情?或者是如下论断:我希望另一个人会向我说什么?抑或,它是我的不确信的心灵状态的描述?——“救命!”这声呼喊是这样一种描述吗?

请思考一下有多少不同种类的东西被称为“描述”了:经由其坐标而对一个物体的位置的描述;对一种面部表情的描述;对一种触觉的描述;对一种情绪的描述。

人们自然可以用下面这样的论断或者描述的形式来取代通常的问题形式:“我要知道是否……”或者“我怀疑是否……”——但是,借此人们并没有使得不同的语言游戏彼此更为接近。

诸如下面这样的变形的可能性的重要意义将在其他地方更为清楚地显示出来:将所有断定句变成以“我认为”或“我相信”这样的附加条款开始的命题(因此可以说变成对于我的内在生活的描述)。(唯我论)

25.人们有时说:动物不说话,因为它们缺乏精神能力。而这就意味着:“它们不思维,所以它们不说话。”但是:它们恰恰不说话。或者这样说更好:它们不运用语言——如果我们不考虑最为原始的语言形式的话。——下命令、提问、讲述什么、闲聊属于我们的自然史,正如走路、吃饭、喝水、玩游戏一样。

26.人们认为,语言的学习在于人们命名诸对象。而且是这样的对象:人、形状、颜色、疼痛、情绪、数,等等。正如已经说过的——命名是某种类似于将一个名称标签贴在一个东西之上这样的事情。人们可以将这种做法称作为使用一个词所做的一种准备。但是,它是对什么的一种准备?

27.“我们命名事物,现在便能够谈论它们。在说话时指涉它们。”——好像随带着命名行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已经给定了。好像只有一种叫做“谈论事物”的东西。然而,我们当然用我们的命题来做极为不同种类的事情。只要想一下惊呼语就够了。——它们有着完全不同的功能。

水!

走开!

哎哟!

救命!

好极了!

不!

现在你还倾向于将这些词都称为“对象的名称”吗?

在语言(2)和(8)中没有对于名称的追问。它和它的关联物即实指解释,正如我们会说的那样,是一种独立的语言游戏。真正说来,这就意味着:我们是被教育、被训练来提出“这叫做什么”这样的问题的——此后便发生了命名行为。也存在着这样一种语言游戏:为某种东西发明一个名称。因此,说:“这叫做……”现在运用这个新名称(以这样的方式小孩命名比如他们的玩具娃娃并且接着谈论它们,对着它们说话。在此请马上思考一下,人名的使用——我们用它来招呼被命名者——是一件多么独特的事情!)。

28.现在,人们可以以实指的方式来定义一个人名、一个颜色语词、一个物质名词、一个数字、一个方位名称等等。数二的定义“这叫做‘二’”——在此人们指向两个坚果——是完全精确的。——但是,人们如何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定义二?人们向其给出这个定义的那个人这时甚至于不知道人们要用“二”来命名什么;他会假定你在将这组坚果命名为“二”!——他可能假定这点;但是,或许他不假定它。反之,当我要给予这组坚果一个名称时,他的确也可能将其误解为数的名称。同样好地,当我实指地解释一个人名时,他可能将其看做颜色名称、种族名称,甚至于一个方位名称。这也就是说,实指定义在每一种情形之下均可以以这样的和其他的方式加以释义。

为了解释“红色”这个词,人们能够指向不是红色的东西吗?这就像这样的情形:当人们应当向一个不会德语的人解释“bescheiden”(谦虚的)这个词的意义时,为了给出这个解释,人们指向一个傲慢的人并且说“这个人不是bescheiden”。如下之点绝不构成反对这样一种解释方式的论据:它是多义的。每一种解释都可能被误解。

不过,人们可以问:我们还应当将这称作一种“解释”吗?——因为在这个演算中它所扮演的角色自然不同于我们通常称为关于“红色”这个词的“实指解释”的东西所扮演的角色;即使它具有相同的实践的后果,对于学习者有着相同的作用。[19]

29.人们或许说:二只能这样来实指地加以定义:“这个数叫做‘二’。”因为“数”这个词在此指明了我们将这个词放置在语言、语法的哪一个位置。但是,这意味着,在那个实指定义能够得到理解之前,人们必须已经解释了“数”这个词。——这个定义中的“数”这个词的确指明了这个位置;我们将这个词放置于其上的那个岗位。我们可以通过说“这种颜色叫做某某”、“这个长度叫做某某”等等来防止误解。这也就是说:有时误解是这样得到避免的。但是,语词“颜色”或者“长度”难道只能这样来把握吗?——现在,我们恰恰必须对它们进行解释。——因此经由其他的词对它们进行解释!那么,这个链条中的那个最后的解释的情况如何?请不要说“根本没有‘最后的’解释”。这恰好就像你要说出这样的话一样:“不存在这条街上的最后一座房子;人们总是可以再加建一座房子。”

至于在二的实指定义中“数”这个词是否是必要的,这要取决于如下之点:如果没有这个词,他是否以不同于我希望的方式来把握它。后者当然将取决于给出它时的诸情形和我向其给出它的那个人。

他如何“把握”这个解释,这点显示在他使用所解释的那个词的方式之中。

30.因此,人们可以说:在一个语词在语言之中究竟应当扮演什么角色这点已经是清楚的情况下,实指定义便解释了这个词的用法——意义。因此,如果我知道一个人要向我解释一个颜色语词,那么“这叫做‘深棕色’”这个实指解释便促成了对这个词的理解。——如果人们没有忘记如下之点:现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与“知道”这个词或者“是清楚的”联系在一起,那么人们便可以这样说。

为了能够追问名称,人们必须已经知道了某种东西(或者能够做某种事情)。但是,人们必须知道什么?

31.当人们指给某个人看象棋中的王这个棋子并且说“这就是王”时,人们借此还没有向他解释这个棋子的用法,——除非他已经了解了除这个最后的规定之外的这种游戏的诸规则:一个王的形状。人们可以设想,他已经了解了这个游戏的诸规则,只是从来还没有人给他看任何一个实际的棋子。棋子的形状在此对应着一个语词的声音或者外形。

但是,人们也可以设想,一个人已经学会了这个游戏,但是还从来没有了解诸规则,或者还没有表述诸规则。比如,他首先是通过旁观来学习非常简单的棋类游戏,并且逐步地学习越来越复杂的棋类游戏。当给这个人看比如具有他所不熟悉的形状的棋子时,人们也可以向他给出这样的解释:“这就是王。”但是,即使这个解释也只是因为如下原因才教给了他这个棋子的用法:正如我们会说的,放它的那个位置已经事先准备好了。甚至于我们也可以说:只有在这个位置已经准备好了的情况下我们才会说它教给了他这个用法。在此,这个位置不是经由这样的方式而准备好了的:我们在向其作出这个解释的那个人已经知道了诸规则,而是经由这样的方式而准备好了的:他在其他意义上说已经掌握了一个游戏。

请再看一下这个情形:我在向某个人解释象棋;我是通过指向一个棋子并且这样说的方式开始的:“这是王。它可以以如此这般的方式移动,等等,等等。”——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将说:“这是王”(或者“这叫做‘王’”)这句话只有在学习者已经“知道什么是一个棋子”的情况下才是一个语词解释。因此,只有在他比如已经玩了其他游戏或者已经“理解地”旁观了其他人的游戏过程以及诸如此类的情况下它才是这样的解释。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能够在学习游戏的过程中适当地提出这样的问题:“这叫做什么?”——也即这个棋子。

我们可以说:只有已经知道用名称做些什么的人才有意义地追问名称。

我们当然也可以设想,被提问的人回答说:“你自己去规定名称吧”——这时,提问的人必须独自来承担一切。

32.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的人有时会经由当地人给予他的实指解释来学习他们的语言;他常常须猜测这些解释的释义,而且有时他猜对了,有时则猜错了。

现在,我认为我们可以说,奥古斯丁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描述人类语言的学习过程的:好像一个小孩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并且他不理解这个国度的语言;这也就是说,好像他已经有了一个语言,只不过它不是这个语言。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好像这个小孩已经能够思维,只是还不能讲话。在此,“思维”会意味着某种像与自己说话这样的东西。

33.但是,如果人们提出如下反对意见,情况如何:“如下之点并非是真的:为了理解一个实指定义,一个人必须已经掌握了一个语言游戏;相反,他只需知道(或者猜出)解释者指向了什么地方!(这点是不言而喻的。)因此,他只需知道(或者猜出)他是指向比如这个对象的形状,还是指向其颜色,抑或指向数目,等等。”——“指向这个形状”、“指向这个颜色”究竟在于什么?请指向一块纸!——现在请指向其形状,——现在指向其颜色,——现在指向其数目(这听起来很是奇怪)!——好了,你是如何做到这点的?——你会说,每一次在做出指向动作时你都“意指了”某种不同的东西。而且,当我问你这是如何进行的时,你将说你将你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颜色、形状等等之上。但是,现在我再一次问一下:这是如何进行的?

请设想,某个人指着一个花瓶说:“瞧那美妙的蓝色!——那个形状是不重要的。——”或者:“瞧那美妙的形状!——那个颜色是无所谓的。”毫无疑问,当你满足这两种要求时,你将做不同的事情。但是,当你将你的注意力引向那个颜色时,你总是做相同的事情吗?要想象一下诸不同的情形!我将提示几种情形:

“这个蓝色与那里的那个蓝色是同一种蓝色吗?你看到一种区别了吗?”——

你在混合颜色并且说:“这种天蓝色很难得到。”

“天变好了,人们已经又看到蓝天了!”

“瞧一下这两种蓝色是如何以不同的方式产生影响的!”

“你看到那里的那本蓝色的书了吗?请将它拿过来。”

“这个蓝色的光信号意味着……”

“这个蓝色究竟如何称呼?——它是‘靛青’吗?”人们有时通过用手遮住这个形状的轮廓的方式来将注意力引向颜色;或者通过不将目光放在这个东西的轮廓之上的方式;或者通过盯着这个对象并且试图回忆人们在哪里已经看到过这种颜色的方式。

人们有时是通过照着画一个形状的方式将其注意力引向它的,有时是通过眨眼以便无法清楚地看到颜色的方式来做到这点的,等等。我要说:在人们“将注意力引向某某东西”时这样的事情和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但是,这些东西独自来看并非是允许我们说一个人将其注意力引向形状、颜色等等的东西。正如走一步棋并非仅仅在于在一个棋盘上以如此这般的方式推动一个棋子一样,——但是也并非在于伴随这步棋的走棋者的思想和感受;而是在于我们称为“玩一局棋”、“解决一个象棋问题”和诸如此类的东西的那些情况。

34.但是,假定一个人说:“当我将我的注意力引向这个形状时,我总是做同样一件事:我用眼睛跟踪着这个轮廓,与此同时感受到……”而且假定这个人通过如下方式为另一个人给出实指解释“这叫做‘圆形’”:他带着所有这些体验指向一个圆形的对象——尽管如此,这另一个人难道不是仍然可能以不同的方式释义这个解释吗,即使他看到了这个解释者用眼睛跟踪着这个形状,而且即使他感受到了这个解释者所感受到的东西?这也就是说:这种“释义”也可能在于他现在如何使用这个被解释的语词,比如当他得到“请指向一个圆形!”这个命令时他指向了哪里。——因为无论是“以如此这般的方式意指这个解释”这个说法还是“以如此这般的方式释义这个解释”这个说法均不是表示一个伴随着这个解释的给出和听到的过程的。

35.自然存在着人们可以称为比如指向这个形状的“刻画性体验”的东西。比如,在做出指向动作时用手指或者用目光画出那个轮廓。——但是,这种事情并非在我“意指这个形状”的所有情形中都发生,正如任何一种不同的刻画性过程并非在所有这些情形之中都发生一样。——但是,即使这样一种过程在它们之中都重复发生了,我们是否会说“他指向了这个形状而非这个颜色”这点也还是取决于诸情况——即取决于发生于指向之前和之后的事情。

因为“指向这个形状”、“意指这个形状”等等说法并非是像下面这些说法那样被使用的:“指向这本书”(而不是那本书),“指向这把椅子,而不是这张桌子”,等等。——因为只需要想一下我们是如何以不同的方式学习这些说法的用法的:“指向这个东西”,“指向那个东西”,另一方面:“指向这个颜色,而非这个形状”,“意指这个颜色”,等等。

正如已经说过的,在某些情形中,特别是在指“向这个形状”或者指“向数目”时,存在着刻画性的指向体验和方式——之所以说是“刻画性的”,是因为在“所意指的”是形状或数目时,它们常常(而非总是)重复出现。但是,你也知道一种指向作为棋子的棋子的刻画性体验吗?人们当然可以说:“我的意思是这个棋子而不是我所指向的这块特定的木头叫做‘王’。”(再次认出、愿望、回忆,等等)

如下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将“这是蓝色的”这句话有时意指为关于人们所指向的那个对象的一个断言——有时意指为对“蓝色的”这个词的解释?因此,在第二种情形下真正说来人们意指的是“这叫做‘蓝色的’”——因此,人们能够有时将“是”这个词意指为“叫做”,将“蓝色的”这个词意指为“蓝色的”,而另一个时间则将“是”真的意指为“是”吗?

如下事情也是可能发生的:某个人从本来被意指为报告的东西中得出一个语词解释(在此隐藏着一个具有重大影响的迷信)。

我能够用“bububu”这个词意指“Wenn es nicht regnet,werde ich spazieren gehen”(如果天不下雨的话,我就会去散步)吗?——只有在一个语言中我才能用什么东西意指什么东西。这点清楚地表明:“意指”的语法并非类似于“想象某种东西”这个表达式以及其他类似的表达式的语法。[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