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王做正使不用说,因为他家的小舅子帕拉丹是黎国大王的从弟。而聂丰年是王季衡的岳父,也是当年颜家老太太收养帕拉丹的见证人,黎国王婶纳良王妃与他算得上是故人。有了这层关系,与黎国结盟之事谈起来更容易。
至于吕大人,那是因为他和安南王夏荣是烟霞谷的师兄弟,这些年两个人联手破了好几桩针对皇家朝廷的大阴谋。皇上派他去是防备万一有突发事件,安南王能多一个得力的帮手。
安南王妃聪明睿智,此番黎国之行有她跟着更保险。皇上为此特地让皇后召安南王妃进宫,说服她也跟着去黎国走一趟。
安南王妃欣然从命,一方面固然是为国为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时隔多年她也很想去看看弟弟一家子,不然弟媳和侄儿侄女们面长面圆都不知道。
横竖自家老娘也在那边,这回去顺势也可以将老娘接回来。跑一趟黎国对她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爹娘都要去黎国,这事儿在安南王府可算是炸开了锅。几个孩子都嚷嚷着要跟着一块去,吵得大人脑仁痛。争辩的结果是,齐哥儿和云哥儿不能耽搁学业,那是决计不能跟着去的。扬哥儿还小,丢下他不放心那是必须要带着的。
西南发生这样的变乱,自家爹娘要去黎国出使,寿姐儿隐隐觉得这事应该就是陈瑞说的计划。所以她本能地提出自己做梦都想去看看二舅舅一家,怎么样也要跟着。照说寿姐儿身为长女,父母有事出门她该留在府里管家。
而且眼下是十月初,她可是冬月初六那天及笄,若是跟着爹娘去了黎国,那她的及笄礼就是在去黎国的路上,根本没办法举行了。为此庄氏极力反对寿姐儿去。
可是庄氏不说寿姐儿的及笄礼还好,一说到这个颜秋霜就激动了。丁家卫家还有魏王府可是就巴望着女儿及笄,一想到自己两口子不在家,庄氏又不是个精明的,就这么将女儿丢在家里那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最后家中三个大人商量的结果是,最大的和最小的跟着一道去,中间三个跟祖母留在家里。
中间三个齐哥儿还好,毕竟大了懂事了。其他两个各种不服气,兀自争辩发脾气。夏荣脸一板,呵斥道:“我们这是为了国家大事去出使的,你们还真当是游山玩水走亲戚了!再吵闹家法伺候!”
一瞬间三个孩子都老实了。颜秋霜冲大儿子挥了挥手,让他牵着二儿子下去。庄氏则心疼地抱着扁嘴想哭又不敢的华姐儿去了自己院子。
收拾好东西,一行人在九月初八那天出发了。按照事先安排的行程,大家先去湛茂州看看海匪肆虐的具体情况,顺便也想问问王季衡是基于什么原因提出那些建议的。
毕竟要跟黎国合作,肯定要就各种具体问题进行谈判。如果没有对各种情况有个充分细致的了解,谈判的时候难免要吃亏。
王季衡和聂朝霞夫妇早就接到了消息,自家老子和颜秋霜夫妇要来,老早就命人将州衙馆舍打扫。颜秋霜一行人到达的湛茂州的时候,王季衡夫妇愣是
是去了城外十里之远的地方迎接。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见了面少不了一番契阔。接风洗尘宴就在州衙王家家里,宴席结束,聂丰年和夏荣他们在花厅询问王季衡关于西越海匪的猖狂程度,王季衡早就有所准备,特地请了卫所的一个和海匪数次交手的百户以及一些几乎损失惨重的商户和沿海因为海匪家破人亡的农户来向夏荣他们反映情况。
颜秋霜和寿姐儿则被聂朝霞带入正院上房的宴息室,大家说着这两年各自家中的变化。聂朝霞的长女王笙比寿姐儿小些,两个姑娘之前在京里见过两回,此番重逢叽叽喳喳说得倒挺投机。
颜秋霜对聂朝霞道:“我们寿姐儿是后日的生辰,幸好我们王爷要和王大人去沿海一带去看看被海匪祸害的人家,要在妹妹这里停留几日,不然这孩子的生日就得在路上度过了。”
“咦,六日是寿姐儿的生辰,对,这孩子是后日及笄。”聂朝霞沉吟了一下,然后大笑拍掌:“好好,寿姐儿,你的及笄礼姨妈一定给你好生操办。虽然比不得京里,但也不能委屈了你。哎呀,等我想想,插簪的就请致仕的许侍郎夫人,有司就请贺同知家的二姑娘,赞者就有我们家笙姐儿担任。可是观礼的人……”
颜秋霜忙道:“妹妹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打算在这里给她办及笄礼,想等咱们回京之后再补办。”
聂朝霞怔了一下,跟着不好意思地道:“倒也是,在这里办太委屈了寿姐儿,毕竟她可是皇上亲封的馨宁郡主。”
颜秋霜正色道:“不是委屈不委屈的,主要是咱们此行是为了国事。你想百姓遭受海匪欺凌家破人亡,王爷和聂叔父这些为了解决这事的朝廷命官来到这里,却大肆给自家的孩子操办及笄礼,传到御史耳朵边,不光夫君他们要受到弹劾,王家妹夫也要受牵连。”
聂朝霞连连点头:“还是姐姐谨慎想得长远。”
“娘,我爹叫了那个徐二郎来跟外公他们说海匪的事。”聂朝霞的小儿子,七岁的王铮跑进来大声告诉她娘。徐二郎,会是陈瑞吗?寿姐儿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丝帕。
聂朝霞有些吃惊:“不是说那个徐二郎这几日不在城里吗?怎么他这会子又来了。”王铮道:“听说他处理好了别处的买卖,晚饭时分才回到湛茂城。”
颜秋霜和寿姐儿对视一眼,问道:“徐二郎,徐二郎是谁,怎么王大人要喊他来说海匪的事情?”寿姐儿心里砰砰直跳,张起耳朵听。聂朝霞道:“徐二郎是咱们西南这一片的大富商,年纪却很轻,听说他还没满十八岁,经商的手段却极为了得。”
颜秋霜道:“那孩子是不是长得极为俊俏,还没成亲?”聂朝霞惊道:“颜家姐姐你怎么知道?”颜秋霜呵呵笑道:“那孩子是咱们家的老熟人了,人家还是咱们家几个孩子的大恩人呢?”
聂朝霞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徐家可是一直在西南的,姐姐家却远在京城,徐二郎怎么会是姐姐家的大恩人呢?”王笙也表示不相信:“徐二郎不过是个商贾,颜家姨母家可是堂堂王府呀!”
颜秋霜呵呵笑着将有关徐二郎跟自家的事情告诉了王家母女,聂朝霞听完感叹道:“想不到这个徐二郎竟然跟姐姐家渊源这般深。”
寿姐儿本想留下听一下聂家姨妈和自家老娘说起陈瑞为何被王季衡叫来说起有关海匪的事情。可是聂朝霞却让女儿带她下去沐浴安置,寿姐儿只好失望地跟着王笙出去了。
寿姐儿和王笙一道睡,两个姑娘躺在**说着悄悄话。寿姐儿问王笙:“海匪之事,怎么你爹爹要叫徐二郎这个做买卖的来谈论呀。”
王笙道:“郡主姐姐你不知道,那徐二郎虽然只是一个商人,可是他家的买卖做得极大,家里的铺子也多人手也多。在咱们西南这一带,说到‘玉面郎君’徐二郎,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这不是他家出海做买卖的船只也被西越海匪抢过几次嘛,他家仗着人多就自己组织了一帮子人跟海匪对抗,他家有专人盯着海边,对海匪的来去规律以及人手多少甚至比官府还了解。有几次还帮着湛茂州这一带的卫所打退生擒过海匪呢?因为这人去过黎国也去过西越,对这些国家之间的关系比较熟悉。我爹给朝廷的那些建议其实大多是跟他一道商量的结果。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派了外祖父和郡主姐姐的爹娘一道出使黎国。”
果然,这家伙说的自有安排原来在这里,只是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才能光明正大地向爹娘提亲求娶自己呢?情郎既然那么笃定,寿姐儿决定不再操心这事,转而关心起细枝末节的事情来,问王笙:“大家怎么叫他玉面郎君呢?”
王笙奇道:“郡主姐姐不是跟徐二郎认识吗?他那样俊俏的公子,难道不该被称为玉面郎君吗?”寿姐儿道:“他,嗯。算得上俊气吧,但是也不至于被叫做玉面郎君吧,太,张扬了些。”
王笙不高兴了,尖声道:“什么叫算得上俊气,我知道京都俊俏的郎君很多,可是像徐二郎这样的还是难寻吧。郡主姐姐不知道,咱们这里的姑娘,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乡野村姑,无一不倾慕徐二郎。”
“他家住在庆元府和湛茂州交界的冲陇山那一带,附近有两个蛮夷寨主家的姑娘发疯一般地喜欢他,成日里变着法儿地讨好他。徐二郎一家毕竟住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可能不给人家几分面子,有人说,徐二郎兴许会将段赵两家的姑娘都娶了。”
寿姐儿听到这里浑身冰凉,陈瑞这个家伙口口声声要自己别搭理景大卫八鸿四这些人,自己却勾三搭四,他,他骗了自己!
“不过也有人说这似乎不大可能。因为知情的人说徐二郎对段赵两家的姑娘从来是冷冰冰地,并没有比旁人多一份热情,看来是看不上她们两个。”
“也有人说徐二郎兴许已经有了心上人,不然不会对任何向他献殷勤的女子都不假辞色。因为有人看到他贴身藏着一个香囊,很是考究精致,瞧着该是哪家闺秀做的。”
“大家都在猜测,那被徐二郎放在心上的女子,该是如何的倾城绝色。”王笙絮絮叨叨,却不知道身边的寿姐儿被她这两通话一会儿打入地狱一会儿送上天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