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二继续道:“所幸谢绿衣肚子还算争气,进门第二年就生下了嫡长子,如今膝下有两男一女,即便再不得夫婿欢心,也是坐稳了廖家宗妇的位置。不过她娘家兄弟太不成器,这些年也陆陆续续领了些差事,可总是办不好,如今各部听说是勇国公府上的几位爷要来自己那里,都变着法儿地不肯要。这样勇国公府愈发穷了,平日里没少去廖家打秋风。”
康慧之快意地笑:“内忧外患啊,咱们的廖大奶奶还真是可怜。好了,你下去吧。”丛二走后,胡六爷道:“卿卿脑子里可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康慧之道:“不可以啊。咱们奈何不了夏家的人,还奈何不了谢绿衣?”胡六爷道:“随便你,只要你高兴。不过你行事之前要告诉我,不可鲁莽,眼下可是关键时刻,爷不想横生枝节。”康慧之斜睇了胡六爷一眼道:“明白,我是那样没头脑的人嘛。”
虽然齐哥儿云哥儿没事了,但安南王夫妇绝对不会放过想残害自己儿子的人。夏承宗将齐哥儿云哥儿一伙人引到那江边酒楼药倒后就依照原先约好的地点去等候,可是等啊等,直到天黑也没见那人来,他怒气冲冲地去寻中间人夏学文,夏学文说自己也不知道那自称吴大的人家住何处。自觉上当的夏学文夏承宗心知不妙,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索性破罐破摔。起先从那人手中得了几百两银子,当晚两人就宿在一艘花船上,然后未到半夜就被刑部的人拿住了。
刑部的人根本没动板子,两个家伙就一五一十全招了。刑部根据两个人的招供抽丝剥茧,最后确定了一个叫吴怀礼的人就是拉拢指使这两个家伙的人。可是那人已经逃走,刑部下了海捕文书,全国大小城门各处都张贴了悬赏告示,告示上照旧有刑部画师根据各方证人所述画出的吴怀礼的画像。
几天之后,吴怀礼在京城南边紧挨着的一个州县落了网,刑部立马派王捕头亲自出马去将人押解进京。夏荣亲自审讯,那人起初怎么都不肯招认,后来扛不过严刑终于吐了真言,说自己是吴王旧日的属下,吴王于他有大恩,他之所以想害死齐哥儿两个,是为了报恩。谁叫当初皇上平定两王之乱中,夏荣颜秋霜出力最多呢?
“竟然是吴王余孽,时隔这么多年,他们竟然还贼心不死!”夏无忌夏强他们听夏荣说了审讯结果后都很惊讶。夏骏却趁机向祖父建议:“族学中的祸害太多了,这回侥幸两个弟弟没事,下回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孙儿请祖父想想,能不能干脆解散族学。”夏强随声附和,夏无忌不置可否,看向夏荣。
夏荣道:“就这么解散,族人反对不说,旁人也会说咱们富贵之后翻脸无情。不如这样,咱们拿出一笔银子,交给族中那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共同管理,作为族中肯上进品行良好子弟的读书费用。往后族里但凡有中了秀才举人的,咱们给再他家一笔银子作为奖励,这些人想拜请名师或者去什么书院念书的开销,也由国公府和王
府出。”夏无忌皱眉许久,良久道:“兹事体大,还是要问问老太君,请她老人家示下吧。”
这边杨氏颜秋霜妯娌两人正在萱瑞堂陪老太君说话,老太君看到酷肖夏荣的扬哥儿很是开心,顺嘴又问起齐哥儿云哥儿两个,颜秋霜红了眼,道:“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咱们怕吓着您,直到这件泼天的祸事过去了才敢跟您说。”
“泼天的祸事,到底是什么祸事?是不是齐哥儿他们……”老太君一下就高声了,“怎么这些日子都不见两个孩子过来看我?”“两个孩子都好好地,不过前几日出了些事,好在都过去了,祖母您别着急啊。”颜秋霜和杨氏一左一右地拉着老太君安慰。老太君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颜秋霜三言两语说了,老太君抚着胸口直喊“祖宗保佑”,然后忍不住大骂贼子大骂夏承宗夏学文。
杨氏又将上回夏学文被人收买硬拉着骥哥儿去小倌馆的事情告诉了老太君,老太君越加气愤,妯娌两个刚说完,夏无忌就带着儿孙过来请示老太君了。老太君听完夏荣的提议,二话没说就同意了。除了夏无忌,其他的小辈们都大松了一口气。
带着小儿子心满意足地回了家,将孩子放在炕上睡下。夏荣忍不住一把抱住颜秋霜赞叹道:“你这婆娘真是算无遗策,果然骏哥儿那样贸然提出解散族学爹不答应。然后我再退而求其次,提出那样的法子,爹就有些松动了。最后你跟大嫂又在祖母跟前狠狠烧了两把火,祖母一锤定音。哈哈,族学这个包袱和毒瘤子终于甩掉了。”
颜秋霜笑了笑:“我这也是没法子,我可不想我的儿子再叫族里那些黑心烂肝的东西给害了。”夏荣点头:“可是这样一来,咱们儿子就得另寻先生或者去书院读书了。咱们得好好想想这事。”颜秋霜道:“快过年了,先不想这事,等过完年再说。横竖过年书院也放假。”
两口子跟着又分析起那吴怀礼的供词可信度有多高。结合多种证据以及那人被抓后的诸般做派,两人一致认为那人十之八九是在撒谎掩饰,想害自家两个儿子的极有可能就是平宁郡主和胡六。而出谋划策的不用说是康慧之。夏荣哼了一声:“伽罗法师说就这两日就可以结束祛毒,咱们也可以收网了。平宁和胡六这个年看来是过不成了。”颜秋霜一拍巴掌:“那就好,老娘忍得够久了。康慧之这条忘恩负义的毒蛇,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叫她逃走了。”
颜秋霜道:“我一直在好奇,那姓胡的这般大费周章地去宫里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夏荣道:“你好奇,皇上比你更好奇,早先伽罗法师的弟子巴依已经从玉霞宫取出了一个匣子。前几日平宁那婆娘在玉梅轩又挖走了一个匣子交到了胡六手中,这些日子那婆娘又在西棠院挖,很快也要挖到了。因为七皇子祛毒还没结束,怕万一此事揭穿,伽罗法师受影响不能继续治疗七皇子。所以咱们一直忍着,根本不敢惊动他们。关于
那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也一直不知道。”
腊月二十六了,转眼间就要过年了。对安南王府来说,今年的年比起往年来说,意义大不相同。首先家里添丁进口多了扬哥儿,其次是十一师弟周定海死而复生和曹燕儿团圆,第三就是阔别多年的苏老头再次来到京师跟大家一道过年,第四就是齐哥儿云哥儿兄弟两个躲过一劫,家里需要好好热闹一番去去霉气。颜秋霜将寿姐儿叫来,又叫人请了庄氏,三个人一块商量年夜饭的菜谱。
安南王府上下喜气洋洋,胡宅也一样。书房里,胡六爷告诉康慧之:“过两日就可以弄死阴婆子了,卿卿高兴吧。”康慧之想:要弄死阴婆子了,那也意味着东西基本上都到手了。果然胡六爷兴奋地告诉康慧之,东西应该在年前就可以全部拿到。拿到了大家在京里好好过个年,然后正月初二就出发返回西北。
康慧之喃喃道:“正月初二,这么快就要回去吗?”胡六爷不解道:“怎么,卿卿还嫌快,拿到了东西爷是恨不得飞着回西北。你要知道,要想完成这么样一件大事,调动的人马很多,牵动的势力很杂乱,千头万绪地,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康慧之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夫君急迫的心理,可是哥哥他们要等过往上元节赏了灯再回去,我们初二动身,大正月里不好上人家门上去道别。哥哥俸禄太少,家中铺子收益也不多,因为明姐儿嫁到京城,又是高嫁,哥哥嫂嫂担心她被婆家轻视,可是拿出了一大笔银子给她置办嫁妆。眼下的家底真是很薄,我一直想跟你开口要点银子补贴他们一下都还没来得及说。还有,谢绿衣我还没来得及对付她呢?”
胡六爷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打算临走前给你哥哥一家子一笔银子的。这样吧,我给你六万两的银票,你自己想法子怎么送给他们吧。”康慧之很吃惊:“六万两,谢谢夫君,我本来想张口要三万两的。”胡六爷正色道:“那是卿卿你唯一的兄长,给十万两都不为过。不过我大事没有最后办成,往后花银子的地方还很多。等以后事成了咱们再派人去多送点。”
康慧之热泪盈眶,一把抱住胡六爷道:“夫君对我真是太好了。”胡六爷很受用,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卿卿别尽顾着高兴,你要想的是怎么将这六万两银票送出去。”康慧之点头:“这还真是个问题。”
不过康慧之脑子精明,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借口朱氏最钟情于蓝宝石头面,说正巧胡家在甘州的宝石铺子的掌柜新近带了一套给自己,而自己又有了一套差不多的,就将这一套转赠给朱氏。那套头面是用一个黑漆雕花的樟木匣子装着的,匣子底部另有夹层,那六万两银票就放在夹层里。此时康慧之一家还没离京,她当然不会告诉朱氏这事。横竖胡六爷会留人在京中,康慧之准备预先写好一封书信,等哥哥一家动身离京的时候再叫人送到他们手上,解释清楚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