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一怔:“太妃怎么忽然生出这样的念头?”苏太妃脑子里不由闪过昨夜的梦境,当然她不会说给莫颜听,她沉声道:“虽说此番黎国人刺杀帕拉桑夫妇失败对咱们没多大损失,但毕竟咱们跟黎国二王爷四王爷达成同盟,咱们的人也参与了刺杀。本来没有夏荣和颜氏,咱们完全可以得手,这两个人太可恨了。他们精明强悍,又对皇上和太子忠心不二,不除掉这两个人,我担心他们最终要坏咱们的事。”
莫颜皱眉:“太妃也知道这两个人精明悍厉,想除掉他们势必要派出好些人,动静太大万一叫人瞧出端倪可就不好了。”苏太妃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不过我决心已定。其实仔细想来这事也不是那么难。夏荣是烟霞谷首屈一指的高手,人又机警,想除掉他固然太难。但咱们可以先除掉本事低微一些的颜氏,他们夫妻情深。颜氏死了夏荣伤心欲绝肯定会失魂落魄心神俱乱,那时候咱们再找机会弄死他。你只管将我的话传出去,人要除掉还要不能让人追查到咱们头上。”
莫颜眨了眨眼睛:“要保证不会追查到咱们头上,太妃的意思是还得让那边替咱们做这事?”莫颜边说边指了指静顺宫的方向。苏太妃点头:“那边在定国公府有内应,寻机会除掉颜氏很方便。”莫颜领命而去。
次日,齐王府密室,卞师爷对齐王道:“乌月教主担心皇上服药之后出现反常,夏荣和姓苏的可能会察觉,所以请求王爷协助除掉他二人。”齐王狠声道:“是啊,烟霞谷的人太过难缠。你看此番黎国人刺杀帕拉桑夫妇之所以失败,也是因为有夏荣这些血月教的人保护。姓夏的那些人不除掉始终是咱们的心腹大患。姓颜的村妇就跟精怪一般,上回太子能躲过也是因为她,此番纳良王妃能安然无恙还是因为她。”
卞师爷道:“对,听说那时候纳良王妃的两个贴身侍女已然着了对方的道儿,发了狂。若不是南安郡王妃和她身边的人,纳良王妃绝对难以逃过。”齐王不解道:“听说纳良王妃遇险的时候,也是有几只猫攻击她,这事儿怎么那么像是血月教和阴婆子的手段。”
卞师爷眼皮跳了跳,解释道:“驯猫的本事全天下可不止阴婆子会,黎国难道就没有此中高手吗?血月教不可能那么快跟黎国人搭上线的,至于阴婆子就更不可能了。”齐王笑了笑:“你说得对,那血月教才刚恢复元气,乌月在内讧中又受了重伤。好不容易集合了一批人来京中跟咱们合作,去年在那废宅子又被夏荣他们杀了十多个,料想她也没那本事再勾上黎国人。”
卞师爷道:“要想除掉姓夏的两口子,恐怕还得借助康姑娘。”齐王叹了口气:“没法子,本王少不得又要在康慧之那个女人跟前扮一扮小白脸装一把情圣了。”卞师爷坏笑道:“王爷雄才大略,怎么能说自己是小白脸呢?再说康姑娘不光貌美如花还满腹才学,那样的美人对王爷钟
情如斯,王爷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齐王没好气地道:“你倒说得轻巧,岂不闻最难消受美人恩。往后本王大事成了,以她那心计手段进了后宫,本王其他的女人焉能过太平日子。”卞师爷道:“那还不好办,到时候除了她就是。”齐王拍了拍卞师爷的肩,大笑道:“知我者老卞也。”
“哎呀,我说了不吃,娘怎么这么罗嗦。我乏了想歇一歇,娘您带着她们都下去吧。”宝璐院里康慧之满脸的不耐烦。“这是采芹从郑家带来的,满京都的人谁不知道郑家的糕点师傅来自南方,据说是前朝御厨的传人。这还是你外祖母怜惜我,悄悄多给了我一匣子,你居然不识货。”夏无病耐着性子劝着女儿。
她不说还好,越说康慧之越生气:“采芹采芹,谁稀罕她的东西,拿走通通拿走!”夏无病气得脸色煞白,这还是自己乖巧贴心的女儿吗?怎么这阵子脾气越来越差了。“姑娘心情不好,夫人,咱们走吧。”贴身伺候的婆子冲夏无病使了个眼色,将她劝走了。
“夫人糊涂了。咱们姑娘跟夏家的三姑娘素来不和,三姑娘比咱们姑娘小着两岁,可她都出嫁了,咱们的姑娘婚事还没着落,你偏还说什么郑家郑家的,岂不是戳姑娘的心窝子。”一走到上房,婆子就忍不住抱怨夏无病。夏无病怔了一下,跟着拍桌哽咽:“冤孽,真正是冤孽哟。原本想着到了京里靠着母亲哥哥,能给慧儿寻个好婆家,谁知道却是处处不顺。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不来京里。”
“你们都下去,我不要人伺候。”东厢房里康慧之赶着桃儿李儿阴婆子几个。“是,姑娘好生歇着。”桃儿李儿听话地下去了。阴婆子却磨磨蹭蹭地赖着不走。“你也下去吧。”康慧之皱眉挥手。阴婆子顿了一下,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又折身回来。“你,你耳朵聋了吗?我叫你下去!”康慧之眉毛一竖,厉声斥道。
“姑娘别恼,奴婢起先不是奉了姑娘的命令去了一趟铺子吗?有人塞给奴婢这个,要奴婢交给姑娘。”阴婆子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放在矮几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康慧之心头微跳,飞快地拿过书信一看,封皮上头写着“玉月仙子亲启”五个大字,字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她朝思暮想为之形神憔悴的齐王殿下亲笔所写。
康慧之颤抖着手指撕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慧儿小心肝,这大半年本王都没能跟你见面,你一定恨死本王了吧。其实本王是有苦说不出……”齐王在书信里详细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自从元红袖死后就没有再跟他幽会的原因。看完这书信,康慧之才明白元红袖为何替齐王做事。原来元红袖苦恋齐王妃秦氏的弟弟,可是秦家老夫人嫌弃元家门第不高。秦氏暗示元红袖,只要她肯帮助齐王,自己可以让她得偿所愿。
齐王其实一点都不想元红袖死,可是事发后血月教的人根本不经过齐王就害死了元红袖。秦氏的
弟弟因为失去情人,责怪齐王心狠,隐约地向姐姐透露了齐王在外面私会别的女人一事,齐王妃开始死死监控齐王的行踪。加上上回寇三娘事件血月教元气大伤,血月教新教主乌月对齐王似乎也有些不满。而皇上因为血月教徒去南安郡王府寻找东西一事,似乎也开始怀疑起朝中有人与血月教勾结意图篡位,对自家的几个成年兄弟,尤其是魏王吴王和齐王都生出了警惕之心。
齐王内外交困,又怕康慧之被秦氏发现,所以苦苦忍着不来见康慧之。事实证明,他的隐忍还是奏效的,齐王妃监控了大半年,根本没发现丈夫和什么女人有接触,认定自家弟弟是因为心上人元红袖的死对姐夫不满才在自己跟前说齐王的坏话。所以这些日子没有再叫人跟着齐王了。一朝得到自由,齐王立马迫不及待地约康慧之去老地方见面。
康慧之本来以为她这辈子算是完了,残花败柳之身,嫁人是不行了。偏偏母亲成日在耳边叨叨着谁家的儿郎如何书读得好,谁家的公子温文尔雅,谁家的哥儿沉稳有担当,一个个都堪称良配,得想法子让那些人的母亲注意到她才行。曾经沧海难为水,那些所谓的良配哪里能跟那个芝兰玉树谪仙一般的男子相比。她康慧之这辈子就只要齐王殿下这一个男人!
可是这个男人却抛弃了她,他给了她无尽的恩宠和甜蜜,给了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之后无情地抽身而去。他们之前的那些美好仿佛就是一场梦,从来就没真正地存在过一般。康慧之不知道自己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明明痛彻心腑却要在母亲和夏家人跟前强颜欢笑。
康慧之捧着书信又哭又笑。老天终究待她不薄,她有救了。她的爱郎并没有抛弃她,他不过是身不由己不过是担心连累到她而已。康慧之再次将那书信读了一遍,最后情不自禁地亲了亲那最后的落款“步月君子”四个字,仿佛那就是爱郎温润的嘴唇一般。将书信珍藏好,康慧之扬声道:“桃儿,打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姑娘瘦了,这衣裳瞧着都有些大了。”李儿给康慧之梳了个望仙髻,然后拿了几只钗钿在她头上比划着,权衡戴哪个好看。多少日子没见她家姑娘这么开心了,李儿决定好生给她家姑娘打扮一番。桃儿细心地给康慧之涂着胭脂,打量着镜中自家姑娘的如花容颜,忍不住赞叹道:“姑娘这段日子瘦了些,可婢子瞧着却别有一番风韵。”
康慧之本来担心自己瘦了变得不好看了,听到桃儿这样说不由心里一喜。嘴上却作出不自信的样子道:“你这丫头就是会宽我的心,明明我瘦了变丑了,你偏要说反话。”
桃儿急道:“婢子说的实话姑娘偏要说我撒谎,不信你问问李儿还有阴妈妈。”李儿一边将一只翠钿簪在了康慧之的发髻上一边附和道:“桃儿姐姐没说谎,婢子也觉着姑娘越发显得超逸出尘了。”阴婆子不做声,只管嘿嘿地笑着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