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秋果自己低头看了看,然后大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不是很痛,原来是叫这金锁片给挡了一家伙。没事,根本没伤到里头,二姐给我拔了吧。”
颜秋霜一瞪眼:“你又不是大夫,伤没伤到心脏可不是你说了算,大妮,赶紧去请大夫。就去这条街的济生堂去请。”曹燕儿却道:“瞧这样子应该是伤得不重,不用请大夫,他们的伤药哪里赶得上咱们的药。赶紧拔了我给他上药。”
颜秋霜狐疑道:“果真无大碍?”曹燕儿肯定地点头,喊吴大妮在铺子里拿来干净纱布,然后轻描淡写地拔出那匕首,飞快地用纱布按住。
那伤口果然不深,不过换了两三块纱布洒上烟霞谷的止血粉血就不流了。曹燕儿等那止血粉干了再涂上别的药,手脚麻利,显然之前没少做这事。
她们这边包扎好,颜秋霜刚将颜秋果扶到铺子后院歇息。外面战斗也平息了。十几个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黎国皇叔帕拉桑王爷毫发无损,敌人的截杀行动彻底失败。帕拉桑心忧纳良王妃的安危,危机一解除立马跑进铺子,看到妻子安然无恙不由喃喃道:“菩萨保佑你没事。”看到被捆绑在角落里的侍女又吓了一跳,指着人道:“她两个怎么成这样了?”
纳良王妃愤然道:“这两个家伙八成是着了人家的道,起先发疯一般地只想杀了我。若不是有南安郡王妃和她的丫头帮我,我早就命丧她们之手了。”帕拉桑脸色一黑:“可恶,等本王查出是谁做的手脚,非活剐了他不可。”纳良王妃道:“先别顾着报仇,当紧的是要先报恩。”
帕拉桑以为纳良王妃说得是报答颜秋霜和曹燕儿的恩情,当即笑道:“那是自然,回头咱们好好请南安郡王妃她们吃一顿饭,另外给她们奉上一份大礼。”纳良王妃叹息道:“人家这样舍命相救的大恩,咱们光请一顿饭送些东西哪里够。王爷不知道,方才这喜铺的东家也就是南安郡王妃的弟弟替我挡了刀子,不然我就被那发了疯的丫头刺死了。”
帕拉桑嘴巴大张:“居然这么凶险。那位小兄弟呢?他怎么样?”为了方便抹药,颜秋霜将颜秋果戴的那金锁取了下来,顺手放在铺子的矮几上,纳良王妃当时就将金锁片拿在手里反复查看,然后对颜秋霜道:“这金锁看着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应该是令弟小时候戴的东西吧。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令弟还戴着。”
颜秋霜不好意思地道:“应该是吧。其实我娘家很穷,不知道家母那时候怎么有银子给舍弟置办这东西。其实这东西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我家二郎戴过,家母一直放在箱子里收着。去年二郎来京里的时候家母特地翻出来给他。也是祖宗保佑,这阵子舍弟想家母想得厉害,不由将这东西换了长绳子挂在身上,不成想今日倒救了他的命,八成是家里祖宗暗中在保佑吧。”
纳良王妃听完将那金锁片攥得紧紧地,动容道:“原来是这样,这东西既然对令弟这般重要,此番却因为
我被毁了,于情于理我都该赔偿一个。这东西我先拿着,回头去金铺请工匠加工修理,一定要恢复原样。不然我心里难安。”颜秋霜百般推辞,可纳良王妃决心已定,她只好点头同意。
此刻丈夫问起颜秋果的伤势,纳良王妃立马从袖中掏出那金锁给丈夫看,然后说了当时情况。帕拉桑王爷听说颜秋果无大碍很是高兴,看着那金锁道:“咱们是得赔偿一个新的给颜公子。”纳良王妃道:“新的可不行,咱们得想法子将这东西恢复原样。王爷你好生看看这金锁,你看还能恢复吗?”
帕拉桑听到妻子这样说,不由将那金锁片拿过来仔细看了起来,“这,这个……”翻来覆去看了几下,他的身子忽然颤抖起来。纳良王妃捏了他一把,笑道:“怎么,王爷也发觉这东西恢复起来有难度吧。不如咱们这就去找金铺的工匠给瞧瞧去?”帕拉桑王爷却道:“颜公子舍命救你,我得当面跟他道谢才是。”
纳良王妃盯着丈夫,嘴里埋怨道:“颜公子才包扎好,曹姑娘说他这时候需要休息,你最好别去打扰他。等明日他恢复了精神咱们再专门登门拜访。”爱妻发话,帕拉桑王爷只好听从。
外国使节,黎国王叔夫妇险些遇刺这样的大事自然惊动了皇上,皇上让苏老头带着太医以及一批侍卫赶赴现场,调查善后的同时也顺便对外宾致歉安抚。两个发疯的侍女醒来之后对于自己原先的疯狂举止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根据苏老头的检查,应该是纳良王妃的那只宠猫身上先被人做了手脚,两个侍女轮番抱着本就中了毒,接着被挠了一爪子后那药性就发动了。眼下药性过去自然是恢复正常了。
帕拉桑两口子一回到大楚招待外宾的专用馆舍,立马将下人尽皆遣散,关上门来仔细研究那被刺穿了的赤金锁片。那锁片的图案很是怪诞,跟大楚惯见的大不相同,上头写的字也不是什么“长命富贵”“仙寿永昌”之类的话,而是一些古怪的符号。“这个非常像是当年我给孩子准备的东西,颜家二郎乃是大楚人士,他身上怎么会戴着这么个东西?”帕拉桑王爷神色激动。
“你也看出来了吧,当初我没办法只好将孩子送人的时候,那金锁是挂在孩子胸前的。还有,我原先打听了,南安郡王妃姐弟乃是大楚竹海县人士,我当时将孩子送人的时候,正是在竹海县境内。”纳良王妃摩挲着那金锁,神色悲喜交加,“可惜时间过了那么久,当初那妇人的长相我现今想不起来,也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
帕拉桑道:“不如咱们找南安郡王妃的母亲问问?”纳良王妃摇了摇头:“我原先借着想了解喜铺的货物,装作顺嘴的样子打听了一下,颜家姐弟的母亲在竹海老家住着,根本不在大楚京都。”帕拉桑皱眉:“这就不好办了,专门跑去问这事这一来一回的日子可不短。”
纳良王妃道:“你是没看到那孩子的长相,跟我哥哥年轻时候像了七八分,还有他胸口,当初我记得
有一块褐色胎记。原先那姓曹的婢女涂药的时候我可是瞧清楚了,颜二郎的胸口不可不就有一块褐色的胎记。”
“果真?”帕拉桑死死攥住妻子的手,“人家说外甥肖舅,难道那颜家二郎真是咱们的孩子?哎呀,我说我要当面向那孩子道一声谢你却不让,不然我就可以看看他的模样了。”纳良王妃摇了摇头:“我就是怕你看到那孩子的长相,一激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帕拉桑王爷道:“那该怎么办,是不是直接去找颜家姐弟挑明?”纳良王妃迟疑道:“这样不大妥当,毕竟咱们不能完全肯定。再说按照常规大人是不会告诉孩子说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儿。我看那南安郡王妃待颜二郎很是亲厚,分明是不知道他不是自家的亲弟弟。还得想法子再确认一下才行。如果不是,那咱们岂不是闹笑话了。”
帕拉桑王爷点了点头:“你好生想想,咱们儿子身上还有什么特征?”纳良王妃道:“等我想想。对了,当初孩子左脚脚踝处有一颗小黑痣。他这会子长大了,我想那颗痣也应该长大了更明显了才是。”“左脚脚踝处,得想法子瞧他一瞧才好。”帕拉桑王爷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黎国王叔帕拉桑夫妇在德化街遭到刺客刺杀,幸好皇上事先将南安郡王夏荣调来专门保护贵宾,不然刺客肯定得手了。更惊险的是当时黎国王叔夫妇根本不在一起,保护黎国王婶的是南安郡王妃颜氏,颜氏的弟弟更是替黎国王婶挡了一刀。不过一夜间功夫,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上至公卿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人们对此谈论不休。
有那多事的不惜添油加醋夸大事实,说南安郡王妃如何比男子还神勇,如何率领自己身边的丫头及时制伏了黎国王婶那被刺客控制了的侍女,如何踢飞那邪性之极的凶猫,说得颜秋霜仿佛三头六臂的女金刚一般,颜秋霜又一次成了京都舆论的焦点。
南安郡王夫妇再次立了大功,宫里的苏太妃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听完莫颜转述完当时的情况,苏太妃对夏荣夫妇的悍勇悚然心惊。可能是夜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苏太妃做了一个恶梦。
她梦到儿子一把将老大拽下了龙椅,正要自己坐上去的时候,夏荣颜氏忽然冲了过来,夏荣一剑将儿子刺了个对穿,然后颜氏扑过去将儿子的头一刀割下。割下之后那婆娘笑嘻嘻地对自己喊道:“老贼婆,这是你儿子的头,好生收着吧。”
她说完之后大力一甩,儿子的头就落到了自己怀里。儿子偏生还能说话,大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到:“母妃,你怎么不帮儿子,让他们将儿子的头割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然后夏荣哈哈大笑道:“老贼婆,接着,这都是你的。”随即小儿子的头,长孙的头,次孙的头……纷纷被甩到了自己怀中。
那梦太可怕,愣是将她吓醒。她拥被独坐了许久。次日一早她将莫颜叫来吩咐道:“传话出去,让他们想法子除掉南安郡王两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