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法国
电影诞生在法国,1895年12月28日路易·卢米埃尔和奥古斯特·卢米埃尔用发明的“活动电影机”在巴黎一家咖啡馆公开售票放映影片,这标志着世界电影的开始。卢米埃尔兄弟拍摄和制作了100多部可以放映长达1分钟左右的影片,包括《工厂大门》《婴儿午餐》《火车进站》《水浇园丁》等影片,大部分都没有情节,只是客观地纪录现实生活片断。由此卢米埃尔兄弟成为了世界电影史上写实主义传统和纪实美学的最早尝试者。
法国魔术师乔治·梅里爱是将世界电影引向戏剧化道路的第一人。1897年,梅里爱建造了世界电影史上第一间摄影棚,较早地将剧本、演员、服装等部门引入电影创作,影响到后来制片厂观念的形成。他在充分利用自然光源的基础上进行复杂的场面调度,并且将许多照相特技应用到电影上来,在《贵妇人的失踪》《橡皮头人》《管弦乐队指挥》等影片中多次尝试了叠印、多次曝光、快慢动作、停机再拍等特技镜头;他擅长拍摄神话片和科幻片,将科学与魔术、现实与幻想、神话剧与滑稽剧相互结合,推出了《月球旅行记》(1902)、《太空旅行记》(1905)等重要代表作;他也是最早拍摄纪录片的导演,《爱德华七世加冕典礼》虽然是事后搬演的新闻纪录片但却能以假乱真。
就早期法国电影工业发展来说,查尔斯·百代于1896年成立的百代公司贡献非常大。1905年左右,百代已经拥有三间独立摄影棚,并以垂直整合的经营模式发展为集制片、发行、放映于一体的垄断型大公司组织,同时横向整合的策略也使得电影工业部门不断发展。1908年,百代公司在美国销售的影片长度是美国各制片厂生产总量的两倍以上,这样的业绩使得法国电影成为了电影生产和输出的世界第一大国,并一直延续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另外,拉菲特兄弟组建的艺术影片公司也是值得关注的法国早期电影公司,1908年以勒巴尔吉导演的《吉斯公爵的被刺》开创了艺术电影创作并获得极大成功,之后又陆续拍摄了《俄狄浦斯王》《哈姆雷特》《麦克白》等艺术片。
从1895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法国电影在世界上一直拥有霸主的地位。1908年,百代公司在美国出售的影片比全美国生产的影片还要多出两倍,再加上高蒙、闪电等公司的创作,法国差不多控制了世界电影市场的60%~70%的出口份额。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由于好莱坞的竞争,再加上百代公司采取的一系列不利于法国电影工业的措施,使得法国电影领先位置一举被好莱坞所代替。
20世纪20年代,鉴于美国商业电影占据欧洲电影市场的状况,为改变法国电影艰难的发展状况,以路易·德吕克为首,联合阿倍尔·冈斯、谢尔曼·杜拉克、让·爱浦斯坦等青年电影人,组成了法国电影印象派。印象派电影深受印象派绘画影响,不注重故事情节、着重于氛围营造,追求新奇的造型美和视觉效果。德吕克原是电影评论家,为实践自己的理论主张而努力转向创作,拍摄了《狂热》《沉默》《流浪女》等著名影片。此外杜拉克的《微笑的布德夫人》、冈斯的《车轮》、莱皮埃的《黄金国》、爱浦斯坦的《红色旅店》等影片都是印象派的代表作。20年代初另一批法国电影人掀起了风起云涌的先锋派电影运动。先锋派电影有两个非常鲜明的主张,一是与商业电影彻底决裂;二是借用现代主义文艺的各种主张和手法来进行创作。实际上先锋派电影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创作流派,而是在先锋的旗帜下,包含了纯电影、达达主义电影和超现实主义电影等不同的创作流派。纯电影的特点是通过纯粹的有节奏的画面组接来创作视觉的舞蹈和可见的音乐,主要代表作是立体主义画家费尔南多·莱谢尔的《机器舞蹈》;达达主义电影旨在以奇异怪诞的影像画面完全颠覆和破坏传统电影的故事情节,主要代表作是雷内·克莱尔的《幕间节目》;超现实主义电影试图把梦境、心理变化、无意识和潜意识搬上银幕,涌现出杜拉克的《僧侣与贝壳》、布努艾尔的《一条安达鲁狗》等经典作品。
20世纪30年代,经济危机的出现迫使电影人转变为关注现实,于是诗意现实主义电影在法国开始出现。诗意现实主义电影继承了印象派和先锋派的创新精神,但又与社会现实紧密联系,不仅以现实生活特别是下层人民的生活为题材,主张在表现日常生活的真实图景的同时,而且力图通过各种电影手段表达出某种诗情画意。雷内·克莱尔和让·维果是诗意现实主义电影的先驱者,前者从无声电影的先锋派电影转向有声电影时期的现实创作,执导了《巴黎屋檐下》(1930)、《百万法郎》(1931)、《自由属于我们》(1932)和《七月十四日》(1933)都市“四部曲”;后者以严肃的社会题材向平庸电影挑战而著称,一生仅仅拍过纪录片《尼斯景象》(1929)和《塔利斯》(1931),故事片《操行零分》(1933)和《驳船亚特兰特号》(1934)四部作品,但都是佳作。诗意现实主义电影鼎盛时期最重要的代表人物是让·雷诺阿。1931年影片《母狗》的拍摄完成,标志着雷诺阿的艺术转型,此后他拍摄了《托尼》(1934)、《兰基先生的犯罪》(1935)、《幻灭》(1937)、《游戏规则》(1939)等经典名作,为世界电影确立了写实主义传统、并形成了一套系统的写实主义电影语法。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法国电影人在艰难的处境中开始电影复兴工程,但很多人缺乏创新意识,至20世纪50年代中期拍摄了一大批模仿好莱坞、制作平庸的所谓“优质电影”。这样的状况引起了一大批年轻电影人的批评和不满,此后他们由评论界进入创作领域,以崭新的电影观念和视听语言大刀阔斧地改革法国电影,引起了法国影坛的巨大震动,这就是50年代末至60年代的法国电影“新浪潮”。新浪潮电影人深受存在主义等西方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以安德烈·巴赞的纪实电影理论作为创作核心,并以《电影手册》杂志作为理论阵地进行创作。1959年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上同时涌现出戈达尔《精疲力尽》、弗郎索瓦·特吕弗《四百下》、阿仑·雷乃《广岛之恋》等优秀电影,这成为了新浪潮电影运动诞生的重要标志;1962年《电影手册》特刊正式使用“新浪潮”来定义这场运动。值得注意的是,新浪潮始终没有发表统一的行动纲领,但是在电影创作观念上都不约而同地展现出基本相同的特征,那就是注重强烈个人色彩的作者电影风格,强调导演是电影创作的中心而非制片人,注重叙事结构和电影语言的大胆变革。1959年到1961年是新浪潮电影的黄金时代,三年间共拍出100部影片,为世界电影史前所未有,包括戈达尔的《卡宾枪手》(1963)、《疯狂的比埃落》(1965)和《中国姑娘》(1967),特吕弗的《枪击钢琴师》(1960)、《朱尔与吉姆》(1961)和《柔软的皮肤》(1964)等优秀作品。即使在新浪潮过后,他们还分别创作出《故事》(1980)、《芳名卡门》(1983)和《新浪潮》(1990),《飞逝的爱情》(1978)、《阿黛尔·雨果的故事》(1975)和《最后一班地铁》(1980)等经典电影。裹挟在新浪潮汹涌激流之中,法国电影在50年代末还出现了左岸派电影(因成员多居住在塞纳河左岸而得名)。左岸派主要成员多来自文学界,热衷于“意识流”电影的创作,结构上打破线性方式而以跳跃的、非逻辑的心理活动和意识活动作为结构线索,更能体现作者电影的风格,最杰出的代表人物有阿仑·雷乃、玛格丽特·杜拉、阿伦—罗伯·格里叶等,重要的电影作品有《广岛之恋》(1959)、《去年在马里昂巴德》(1961)、《长别离》(1961)、《横跨欧洲的特别快车》(1967)等。
进入20世纪80年代,法国电影整体上呈现出比较平稳的状态。其一,150部左右的年产量基本维持;其二,《火之战》(1981)、《芳名卡门》(1982)、《三个男人和一个摇篮》(1985)、《在撒旦的阳光下》(1989)等众多影片屡屡亮相国际影坛并获得奖项;其三,诸如《玫瑰的名字》(1986)等一些高成本高收益电影获得重大成功;其四,作者电影等艺术探索仍然持续不断。同一时期当然也不排除危机出现,由于美国电影的冲击和电视录像的威胁,法国电影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商业化倾向越来越明显,以警探片和喜剧片为代表的类型片创作比较突出。
新浪潮之后,法国电影的主体传统是重视艺术性而忽略娱乐性和商业性,20世纪90年代后随着全球化商业浪潮的不断推进,这种状况也没有改变,此时的法国电影产业出现了比较艰难的状况。在这样的状况下,吕克·贝松电影成为了特别值得关注的电影现象。吕克·贝松在20世纪80年代因《地铁》《碧海情天》等艺术电影被法国评论界一致看好,进入90年代他大胆地向好莱坞提出挑战,开始拍摄高成本、大制作、大场面、注重娱乐性和观赏性的《杀手莱昂》(1994)、《第五元素》(1997)以及《圣女贞德》(1999)、《天使》(2006)、《亚瑟和他的迷你王国》(2007)、《阿黛拉的非凡冒险》(2010)、《超体》(2014)等影片,被法国《首映》杂志赞誉为“将法国电影从新浪潮的遗风中解救出来,最终打碎了美国人对娱乐片一统天下的局面”。另外值得关注的导演是马修·卡索维兹的《白色梦魇》(1990)和《牛奶巧克力》(1993)、《恨》(1994)、《刺客》(1997)以及《赤色追缉令》(2000)、《秩序与道德》(2011)等影片。此外《菲力克斯的历险》(2000)、《猎豹行动》(2000)、《狼族盟约》(2001)、《下岗风波》(2001)等众多影片体现了当前法国侦探片和喜剧片的典型特点,《情人》(1992)、《芳芳》(1993)、《天使爱美丽》(2001)等影片代表了法国艺术电影的追求。
(二)英国
英国是世界电影的发祥地之一。1895年,B.艾克斯利用自制设备拍摄了影片《埃普索姆赛马》,这是世界上最早的纪录片。翌年,R.W.保罗制作了英国第一部故事短片《大兵求爱记》。此后,英国电影蓬勃发展起来,并在20世纪最初的10年内,由英国当时较有影响的摄影师乔治·阿尔培特·斯密士和詹姆斯·威廉逊等首创发起一个重要的布莱顿电影学派,在兼收卢米埃尔真实记录和梅里爱魔术加工等基础上提出了“通俗化”原则,并通过《科西嘉弟兄》(1898)、《亨莱的赛船》(1899)等重要作品基本形成了蒙太奇手法。尽管布赖顿学派将英国电影推向世界领先的地位,但英国投资者仅视电影为杂耍的保守投资观念,导致了英国电影此后十多年内一直处于外国电影的重压下。
直到1927年英国颁布电影法要求影院提高放映国产片的比例至20%,才逐渐促使英国电影在20世纪30年代进入年产100多部的繁荣时期,1933年亚历山大·柯达导演的影片《英宫艳史》成为了开创繁荣的代表作品。此后英国出现了《唐璜》《凯瑟琳女皇》《英伦战火》等许多享誉国际影坛的影片,还涌现出以《知情太多的人》《三十九级台阶》《失踪的女人》等惊险悬疑片出名、富有英国本土电影特色的青年导演阿尔弗莱德·希区柯克。20世纪30年代的英国还出现了声势浩大的纪录电影运动,以约翰·格里尔逊为首的众多英国纪录片导演,创作思想深受苏联“电影眼睛派”的影响,从现实生活取材,使用实景和非职业演员,在再现真实生活场面的同时又注意艺术加工,拍摄了《飘网渔船》《工业的英国》《亚兰岛人》《锡兰之歌》《住房问题》等一系列构图优美富有诗情画意的纪录片,在世界影坛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随着电影制作条件的改善,英国电影找到了与文学紧密结合的文学电影道路,涌现出大卫·里恩改编自狄更斯名著的《孤星血泪》(1946)和《雾都孤儿》(1948)、劳伦斯·奥利弗改编自莎士比亚名著的《王子复仇记》(第一次为英国赢得奥斯卡奖)以及《红菱艳》《第三个人》等众多优秀的影片。
20世纪50年代后半期,以林赛·安德森为首的一批青年艺术家提出电影要告别死气沉沉的商业电影以及纪录片资助人的宣传目的,发起了“自由电影”运动,并于1963年达到**。自由电影深受英国当时“愤怒的青年”文学运动的影响,有些甚至是文学作品的直接改编,出现了杰克·克莱顿的《上流社会》(1958)、托尼·理查森的《愤怒的回顾》(1959)和《孤独的长跑者》(1962)、卡雷尔·赖兹的《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早晨》(1960)、林赛·安德森的《如此体育生涯》(1963)等一批重要影片。同时期除了“自由电影”,其他风格的影片也纷纷面世。大卫·里恩走上国际化的道路,拍摄了《桂河桥》(1957)、《阿拉伯的劳伦斯》(1962)、《日瓦格医生》(1965)、《印度之行》(1984)等著名影片;1962年“詹姆斯·邦德007系列电影”的第一部《无名博士》推出后深受观众欢迎,此后《金手指》《黄金眼》《明日帝国》《天幕危机》等家喻户晓的影片连续推出,迄今已推出20多部。
20世纪70年代以后,英国的电影创作环境相对宽松。好莱坞许多电影公司相中了英国制片厂拍摄设备精良、技术精湛和收费低廉等优惠条件,纷纷把英国作为拍片基地,例如当时美国最卖座的《星球大战》《超人》等影片都是在英国拍摄的。这种情况下,越来越多的英国电影公司为好莱坞电影工作,这导致英国本土电影产量急剧下降、本土观众人次骤减。面对日益加深的危机形势,英国电影界一些有识之士逐渐认识到:只有拍摄反映英国民族精神和文化特色的电影,才有可能真正为观众所接受以及在国际上获得成功。在这种自觉意识的推动下,20世纪80年代初英国陆续推出《法国中尉的女人》(1981)、《火的战车》(1981)、《甘地传》(1982)、《优势》(1982)、《热与尘》(1983)、《印度之行》(1984)、《看得见风景的房间》(1986)等一批国际国内引起巨大反响的优秀影片。以此为标志,英国电影逐渐好转。但总体来说,由于好莱坞电影的冲击和侵袭,英国电影创作状况还是非常艰难。
1993年年底,英国掀起了一场电影振兴运动,核心理念是促使电影界不断推出能与好莱坞电影相抗衡、保证赚钱和收益的大制作高成本英国本土电影。这一行动立即得到了政府机构、社会团体以及广大观众的热烈支持。在这样的背景下,英国电影不断进步,并以1994年打破本土市场票房和获得海外巨大收益的喜剧片《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为标志,进入复兴阶段。这一时期,英国电影主体形成了三大世界瞩目的创作态势:1.以《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迷人的四月》《猪倌利昂》为代表的英国式喜剧片创作潮流;2.以《哭泣的游戏》《**裸》《石雨》《迷幻列车》为代表的出类拔萃的艺术电影创作潮流;3.以《奥兰朵》《瓢虫,瓢虫》《大脑长在脚上的姑娘》为代表的女性电影创作潮流。21世纪以来,英国电影的票房收益不断提升,影片产量稳定增长,观众人次不断增加,海外出口也不断盈利推进,还有《角斗士》《迷雾公园》《芝加哥》《不朽的园丁》《女王》《血色将至》《国王的演讲》等诸多英国导演或演员参与的影片,多次获得奥斯卡奖。
(三)意大利
意大利电影起步比较早,1905年就摄制了第一部有群众大场面的故事片《攻陷罗马》。1913年意大利电影年产量已达497部,并且高成本、大制作生产了《你往何处去》(1912)、《卡比利亚》(1913)等著名的历史题材影片。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随着美、德等国电影控制了意大利市场,意大利电影衰落下去。20世纪30年代墨索里尼上台后,他的儿子掌管电影业,更使意大利电影业一片萧条,仅有一些鼓吹法西斯的宣传片和表现资产阶级生活的“白色电话片”得以出现。
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罗西里尼、维斯康蒂、柴伐梯尼等为首的进步电影人,反对好莱坞电影的虚假、倡导建立真实自由民主的新电影,提出了“还我普通人”“把摄影机扛到大街上”等响亮的创作口号,并拍摄出《罗马,不设防的城市》《偷自行车的人》等众多优秀的作品,意大利电影才再度兴盛起来,这便是世界著名的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运动。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运动一般被分为三个时期:1.1942年到1943年,维斯康蒂《沉沦》、德·西卡《孩子们注视着我们》等影片的出现,标志着意大利电影开始走向变革,是新现实主义电影的准备时期;2.1945年罗西里尼推出经典作品《罗马,不设防的城市》标志着新现实主义电影运动正式开始,1945年到1950年之间达到了全盛,这一阶段涌现出的优秀作品非常多,包括罗西里尼《游击队》(1946)、德·西卡《偷自行车的人》(1948)和《温别尔托·D》、德·桑蒂斯《罗马11时》(1952)和《悲惨的追逐》(1947)、维斯康蒂《大地在波动》(1947)等;3.20世纪50年代初,新现实主义电影开始走向衰落,直到1956年德·西卡和柴伐梯尼合作拍摄《屋顶》,这一电影运动宣告结束。
20世纪50年代中期以后,意大利出现了一种以《面包、爱情和希望》《两分钱的希望》等影片为代表的“玫瑰色的新现实主义”电影。20世纪60年代后期又兴起了一股政治电影热,涌现出反映某些重大的社会政治问题、直接表现当代真实的政治事件或政治运动的一批著名影片,比如《马太伊事件》《对一个不涉嫌的公民的调查》《给晚报的公开信》《一个警察局长的自白》《随波逐流的人》等。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意大利写实主义电影的主导地位逐渐丧失,除了少部分政治电影外,注重形式探索、受欧洲社会哲学思潮特别是存在主义深刻影响、旨在展示资本主义社会中面临的强烈精神危机的现代主义电影占据了主流。现代主义电影偏好生命的孤独和无根性、人与人难以沟通、人生荒诞意识和异化等深刻主题,表现形式上也多打破传统的叙事结构和故事情节,侧重于表现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人内心纷繁杂乱的意识和潜意识等。意大利现代主义电影以米开朗琪罗·安东尼奥尼和费德里科·费里尼为代表,前者包括《奇遇》(1960)、《夜》(1961)和《蚀》(1962)在内的“关于人类情感的三部曲”以及他的第一部彩色影片《红色沙漠》(1964),后者包括《甜蜜的生活》(1960)、《八部半》(1962)和《朱丽叶塔的精灵》(1965)在内的“背叛三部曲”,是意大利现代主义电影最出色最著名的影片,在世界影坛上产生了重大影响。20世纪60年代中期至90年代,安东尼奥尼由意大利走向国际,连续拍摄出《放大》(1966)、《扎布里斯基角》(1970)、《职业:记者》(1975)等世界瞩目的影片;费里尼继续现代主义道路,拍摄出了《萨蒂里孔》(1969)、《小丑们》(1970)、《罗马风情》(1971)、《我的回忆》(1973)、《卡萨诺瓦》(1977)等众多影片。此外70年代以后,导演《十日谈》《坎特伯雷故事》《一千零一夜》“生命三部曲”的彼埃尔·帕索里尼,和执导《巴黎最后的探戈》(1972)、《月亮》(1979)等轰动一时的电影作品的贝尔纳多·贝尔托卢奇,都是值得关注的意大利重要导演。
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以来,在好莱坞电影的冲击下,意大利电影仍然危机重重。意大利电影出现了两种创作现象:一方面,老一代著名导演在保持原有风格的基础上,不断创新,拍摄出优秀的影片,比如安东尼奥尼的《一个女人的证明》(1982)和《云上的日子》(1995)等影片,费里尼的《船行》(1983)等影片,贝尔托卢奇的《末代皇帝》(1987)和《偷香》(1996)、《戏梦巴黎》(2013)、《我和你》(2012)等影片。另一方面,众多青年导演也力图以新颖的手法开创意大利电影的新局面,涌现出诸如朱塞佩·托纳托雷的《新天堂影院》(1988)和《巴阿里亚》(2009)以及《最佳出价》(2013),罗贝托·贝尼尼的《美丽人生》(1997)、《咖啡与香烟》(2013)、《爱在罗马》(2012)等享誉世界的著名导演和影片。此外南尼·莫莱蒂也是当代意大利电影的著名导演,他以《亲爱的日记》(1994)、《儿子的房间》(2001)、《教皇诞生》(2011)等荣获国际大奖的影片,代表着意大利作家式艺术电影的重要成就。
(四)瑞典
瑞典电影素来以对电影艺术的探索而闻名世界。1898年瑞典开始有了拍片的足迹,1911年出现了四家电影公司。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欧洲电影整体发展状态比较艰难,世界电影市场大部分都被法国电影所控制。这种状况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才有所改变,当时参战的法国已经没有力量再顾及电影业在海外的竞争,美国好莱坞还没有能力完全取代法国电影霸主地位。在这夹缝中,1913年至1929年瑞典电影进入了无声电影创作时期。年产30多部的电影产量和较高质量的艺术水平,再加上维克多·斯约斯特洛姆和莫里兹·斯蒂勒两位大师的出现,标志着早期瑞典电影的崛起,也代表了瑞典古典电影学派的诞生。斯约斯特洛姆素有“瑞典电影之父”,他的影片多取材于北欧民间故事,带有某种传奇或神秘色彩,常常表现一种“劝人为善”的道德伦理或赞扬“博爱”的基督教精神,代表作有《塞尔日·维根》《生死恋》《鬼车魅影》等;斯蒂勒善于从小说中汲取灵感,风格多样化,代表作有《红花之歌》《阿尔纳的宝藏》《古庄园》《戈斯塔·贝林的故事》等,还为世界电影挖掘了一代明星葛丽泰·嘉宝。有声电影出现以后,因为一些著名导演和演员被好莱坞挖走,再加上瑞典语言的传播范围比较小,导致一段时间内瑞典电影陷入了困境。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瑞典出现了以阿约夫·斯约堡和英格玛·伯格曼为代表的“40年代学派”的创作运动。而真正使瑞典电影由低潮走向复兴的,则是为世界电影开辟现代主义哲学电影的著名导演英格玛·伯格曼。伯格曼20世纪40年代以《危机》《黑暗中的音乐》等影片崭露头角,20世纪50年代以后艺术创作逐渐成熟,在《夏夜的微笑》《第七封印》《野草莓》《魔术师》等系列影片中,运用了意识流等复杂的结构方式和电影语言去表达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探讨深刻的哲理思考。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后,伯格曼的创作愈加进入了人类的心理灵魂世界,多采用室内心理剧的结构形式,创作出《犹在镜中》(1961)、《冬日之光》(1962)和《沉默》(1963)在内的“沉默三部曲”,以及《假面》(1966)、《呼喊与细雨》(1972)、《秋日奏鸣曲》(1972)、《芬尼与亚历山大》(1981)等经典影片。伯格曼电影一般都围绕上帝是否存在、生的痛苦和死的恐惧、人与人的难以沟通等主题展开,叙事中竭力排除戏剧冲突和故事情节,代之以意识流、隐喻、象征等表现手法,再加上伯格曼认为电影应该是“一面镜子”的自觉创作观念,因此有人把伯格曼的影片称为“灵魂的电影”。
20世纪60年代正当伯格曼电影享誉国际的时候,瑞典电影界发起了变革运动。以影评家玻·维德贝格为首的电影人发起了瑞典“新电影”运动,倡导“与伯格曼决裂”,反对伯格曼电影过分脱离实际、过于玄妙和晦涩的创作倾向,而主张描绘社会生活,强调真实反映普通人的生活,奠定关注现实的创作基调。在鲜明的理论指导下,瑞典新电影涌现出了维德贝格《乌鸦居民区》(1963)、《阿达伦,1931年》(1969)、《乔·希尔》(1971)和《屋顶上的人》(1976),肖曼《我的姐姐,我的爱》(1966)和《我好奇》(1967),杨·特罗尔的《生活的火花》(1966)、《移民》(1970)和《新世界》(1971),以及梅·塞特玲《恩爱夫妻》(1964)等著名影片。
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瑞典电影在保持原有独特人文风格的同时,也在面向市场,一批又一批年轻的电影人正在以他们特有的创造力和敏锐的视角审视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不断进行着新的艺术追求和探索。20世纪90年代下半期,新锐导演鲁卡斯执导的一部名为《同窗的爱》的影片问世,影片突出的特色和醒目的风格,使得瑞典电影界宣布瑞典“后伯格曼时代”已经来临。此后鲁卡斯当仁不让地成为新一波瑞典电影的中坚力量,佳作迭出,创作了《在一起》《眼见为实》等影片,特别是《太阳之下的故事》《洁白如雪》两部电影在1999年和2000年连续两次获得美国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
(五)德国
早期德国电影发展迟缓,直到1912年德国电影工业还乏善可陈,德国本土市场全部为外国电影所垄断。1913年,德国兴起了注重艺术个性和文学改编的“作者电影”,涌现出《另一个人》《乡村小路》《布拉格学生》等比较成功的作品,但艺术的成功无助于德国电影工业的发展。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随着德国机械技术和胶片质量进一步的提高,以及政府1916年下令禁止外国影片进口的命令之后,德国民族电影工业才逐渐发展起来,并在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初期迎来了第一个黄金时代。这一时期德国电影空前繁荣、流派纷呈,影响最大的当属表现主义电影、“室内剧”电影和“新客观派”电影。
表现主义电影直接受先锋派绘画和文学艺术的影响,主张摈弃客观现实强调主观现实。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面对德国政治动**、经济萧条,以卡尔·梅育为首的电影艺术家对德国的现状极为不满,主张艺术不应满足于对客观事物的描写,而应该强调表现主观的现实,倡导表现主义电影的创作。1919年,德国影坛推出了罗伯特·维内导演、梅育和捷克作家汉斯·雅诺维支编剧的影片《卡里加里博士》,这是德国第一部具有表现主义风格的影片。影片讲述一个精神病院院长模仿18世纪意大利一个名叫卡里加里的魔术师的催眠术试验,通过控制一个叫凯撒的梦游人进行杀人的离奇而又近乎荒诞的寓意故事,整部影片的布景充满幻想色彩的表现主义绘画效果,服装、化装和表演也向表现主义风格靠拢,影片公映之后获得了极大成功。此后乔治·凯泽的《从早晨到午夜》(1920)、罗伯特·维尔的《盖努茵》(1920)、弗里茨·朗格的《疲倦的死》(1921)和《大赌徒马布斯博士》(1922)、茂瑙的《诺斯费拉图》(1922)等一批重要的表现主义影片相继出现。
“室内剧”电影是与表现主义电影相对立的电影流派,一般指主要发生在室内、主要表现社会上各种小人物和他们所处的生活环境的影片。表现主义电影的奠基人和剧作家梅育在写了几部表现主义的电影剧本以后,又率先抛弃了自己兴起的流派,回到了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1921年,梅育写出了他第一部室内剧电影《碎片》,随后又推出《后楼梯》和《除夕夜》,构成了著名的室内剧电影三部曲;之后1924年梅育写了他最后一部室内剧电影剧本《最卑贱的人》,该片被公认为是室内剧电影的代表作品和高峰之作,同时也是室内剧电影的终结之作。
20世纪20年代中期,德国政治、经济进入了相对稳定的时期,德国电影也相应地从“创作者的内心世界而趋向表现现存的外部世界”,1925年出现了主张客观、详尽、真实地再现现实的“新客观派”电影。新客观派电影的创作者离开摄影棚、走上街道、捕捉城市景象,为德国电影带来了全新的题材变化和风格变化,涌现出诸如卡尔·格吕纳的《街道》(1923)、乔治·派勃斯特的《没有欢乐的街》(1925)和布鲁诺·拉恩的《街头惨剧》(1927)等著名的“街道电影”。30年代,有声电影出现以后,德国电影业进入了短暂的繁荣期,推出了《蓝天使》(1930)、《M》(1931)、《西线战场1918》(1930)等少数享誉世界的优秀影片。但1933年希特勒上台后,德国电影业开始被纳粹所控制,大批电影工作者流亡国外,德国电影陷入低潮期。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西德电影市场被好莱坞电影全线占领,再加上电视的强烈冲击,整个五六十年代德国电影都没有转机。
1962年2月28日,亚历山大·克鲁格为首的26位青年导演联名为奥伯豪森市的第八届西德短片节带来了一个重要的宣言,他们提出要创立新德国电影的目标,并具体阐述了要与传统的商业性电影决裂、创立新的国际性电影语言的两点主张,这就是使战后德国电影发生重大转折的“奥伯豪森宣言”。1965年,联邦内政部支持“德国青年电影董事会”,组织拍摄亚历山大·克鲁格的《向昨天告别》(1966)、埃德加·赖茨的《进餐》(1967)、约翰内斯·沙夫的《纹身》(1967)等在内的20多部电影,并于1966年和1967年在国际各大电影节上放映,重新奠定了德国电影的国际声誉,这一时期被称为“青年德国电影”。亚历山大·克鲁格的被公认为新德国电影的领袖,1966年他导演的《告别昨天》荣获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银狮奖,成为青年德国电影的一部里程碑式重要作品;随后又拍摄了《马戏团蓬顶下的艺术家——不知所措》(1968)、《一个女奴的工作》(1973)等优秀电影。作为新德国电影的第一阶段,青年德国电影为复兴德国电影的历程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20世纪七八十年代,新德国电影迎来了繁荣时期,涌现出了包括福尔科·施隆多夫、维尔格·赫尔措格、赖内·威尔纳·法斯宾德、维姆·文德斯四大干将在内的一批所谓“第二代”新德国电影导演,创作出了《铁皮鼓》《阿基尔,上帝的愤怒》《玛利亚·布劳恩的婚姻》等许多享誉国际、屡获大奖的优秀电影,极大推动了德国电影在艺术和商业上的进步。施隆多夫在1966年的处女作《青年特尔勒斯》中就显示出精湛的技艺和才华,1975年纪实手法拍摄、突破政治电影禁忌的代表作《丧失名誉的卡塔琳娜·布鲁姆》问世;1979年从不愿长大的孩子视点剖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影片《铁皮鼓》,不仅包揽德国本土年度最佳电影奖项,还摘取了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令施隆多夫享誉国际影坛。赫尔措格是新德国电影中风格独特的导演,《阿基尔,上帝的愤怒》(1973)、《人人为自己,上帝反大家》(1974)、《吸血鬼诺斯费拉杜》(1978)、《陆上行舟》(1982)等影片,奠定了其特异个性、想象丰富的电影特点。文德斯创立和发展了公路片的样式,20世纪70年代拍摄出了《爱丽丝漫游城市》(1973)、《错误的运动》(1974)和《时间的流程》(1975)的“旅行三部曲”,20世纪80年代来到美国之后连续推出了《德克萨斯的巴黎》(1984)、《柏林上空》(1987)仍兼有艺术个性和好莱坞类型特征的经典影片,20世纪90年代宝刀未老,创作出《直到世界末日》(1990)、《咫尺天涯》(1993)、《百万美元大酒店》(2000)等优秀影片。法斯宾德是新德国电影的主将,从1969年至1982年的13年间共拍摄了41部影片,从处女作《爱比死更冷》(1969)到后来的《恐惧吞噬灵魂》(1973),以及包括《玛丽娅·布劳恩的婚姻》(1978)、《莉莉·玛莲》(1980)、《洛拉》(1981)和《维罗尼卡·福斯的欲望》(1982)等在内的最为著名的德国女性电影四部曲,他的创作都个性鲜明、主题具有强烈思辨性、批判性和绝望感,而且独特地采用了好莱坞情节剧叙事方法跟德国式社会批判相互结合的创作方式,形成了极富德国本土特色的鲜明风格。用法斯宾德自己的话说,就是“我是一个为德国观众拍摄德国电影的德国人”。
1990年10月3日,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和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经过45年的分裂终于实现了统一,社会政治的变化也带来了德国电影的巨大变化。由于好莱坞电影的冲击,以及统一之后一段时间内德国电影资金的匮乏,造成了20世纪90年代上半期德国电影创作比较艰难。除了施隆多夫等老导演以及一些女性导演的创作之外,以《驾车旅行记》《你好,同志》《谁说上两次谎》等为代表的德国喜剧片和以《德克萨斯》《精灵之屋》为代表的类好莱坞大制作商业片发展比较明显。此外对于90年代后半期的德国电影来说,新锐导演汤姆·泰克沃1998年导演的《罗拉快跑》具有某种革命性的意义,它以一种时尚的时代精神、生活方式和思维习惯,以及充满动感、杂糅游戏漫画和MTV元素的后现代视听风格等鲜明特点,开创了德国电影的全新艺术风格。
(六)波兰
1896年,波兰已经有了电影的足迹,但到20世纪40年代末,电影业的发展一直非常缓慢。1955年开始,波兰的电影工业开始设立“电影创作小组”制度,亚历山大·福特、安杰·蒙克、安杰·瓦依达等波兰导演,拍出了《巴斯卡街的五个男孩》(1954)、《轨道上的人》(1956)、《灰烬与钻石》(1959)等一系列展现波兰阴暗现实和人性弱点的影片,开创了闻名东欧的“波兰电影学派”运动。其中瓦依达是最著名的导演,他的创作对整个波兰电影的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影响。1954年他拍摄了电影处女作《世代》,片中所呈现的地下抗争活动既冷峻大胆又**浪漫,被后来的大导演罗曼·波兰斯基赞誉为“整个波兰电影从这部影片开始”;1957年,他以充满悬疑暴力的娴熟技巧拍摄了《地下水道》,赋予地下抗击分子以很大的同情,虽然饱受争议,但在戛纳电影节上斩获了特别奖;1959年《灰烬与钻石》的问世完满完成了瓦依达地下抗争的三部曲,片中公开反对共产党的冷酷青年虽然是政治上的敌人,但手持机关枪、身穿紧身夹克、眼戴墨镜的形象却被塑造成了令观众崇拜的“英雄”,产生了骇世惊俗的震撼力。到1960年瓦依达创作《无辜的魔法师》的时候,波兰电影生产的制度已经井然有序,获得了广泛的国际声誉,但政治压迫也逐渐增强,官方审查更加严苛。
20世纪60年代,以罗曼·波兰斯基为代表的青年导演崭露头角,他们自觉摈弃了瓦依达电影中社会写实的风格,而强调一种强烈戏剧性、绚丽技巧性的表现方式。1958年,波兰斯基以短片《两个男子和一个衣橱》令国际影坛瞩目,1962年在波兰拍摄了第一部长故事片《水中刀》,以悬疑片的模式讲述了一对婚姻失败的夫妇带一个年轻人同游大海的故事,全片情节紧凑、气氛紧张,但场景简单、风格自然,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此后波兰斯基移居西方拍片,先后创作了《罗丝玛丽的婴儿》(1968)、《唐人街》(1974)、《苔丝》(1979)、《苦月亮》(1992)、《死神与少女》(1994)等著名影片。《无辜的魔法师》和《水中刀》的编剧杰兹·斯库里莫斯基在导演风格上更接近于法国新浪潮,他以漂泊者的核心形象进行创作,导演了《识别标记:无》(1964)、《征服对手》(1964)、《关卡》(1966)等重要影片。60年代末,“波兰电影学派运动”逐渐结束。
20世纪70年代中期,随着波兰大众对经济政策不满情绪的增长,波兰电影创作兴起了“道德焦虑电影”。最重要的代表作是瓦依达在1976年拍摄的影片《大理石人》,片中通过摄影机调查了一位模范工人失踪的整个过程,在揭示意识形态的同时,质疑和探讨了电影影像的真实性主题。此外还有《高干走狗》(1977)、《漩涡》(1978)等众多“道德关怀”影片。另外青年导演克里斯托夫·扎努西,是这一时期波兰电影的代表人物。他擅长于用冷静理智的眼光关注和表现波兰的现实状况,创作了《家庭生活》(1971)、《启蒙》(1973)、《电影爱好者》(1979)等重要影片。
20世纪80年代,随着工人示威运动的风起云涌,电影界出现了一种新的社会批判电影。为号召电影人以真诚的态度审视当代社会现实,瓦依达1980年拍摄了《大理石人》的续集电影《荷兰铁人》,影片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深度毫不客气地批判政府,受到了广大观众的欢迎。这一时期,波兰影坛又出现了一位被认为是自费里尼去世、伯格曼退隐后最能体现艺术电影成就的世界级大师,那就是克里斯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早年基耶斯洛夫斯基以一系列电视纪录片知名,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后进入影坛拍摄了《疤》(1976)、《摄影迷》(1979)、《盲打误撞》(1981)、《无休无止》(1984)等影片。但真正建立他国际声誉的影片是1987年至1989年间为波兰电视台拍摄的10部系列短片《十戒》,并将其中的两部扩展为长故事片《杀人短片》和《爱情短片》。影片充分把握住了政治变革后波兰人复杂的内心世界和情感真实,混合着宗教的虚伪和世俗的尖刻,用现代的方式演绎了欺骗、通奸、死亡、爱情等宗教主题,冷峻而又深刻,奠定了其最负盛名的欧洲导演地位。进入20世纪90年代,基耶斯洛夫斯基首先推出了《维罗尼卡的双重生活》,然后在法国推出了跨国合拍的《蓝》《白》《红》三部曲,用丰富的视听魅力和深刻的主题含义,继续创造出欧洲电影的辉煌业绩。可惜1996年基耶斯洛夫斯基因病去世,这对于波兰电影、乃至世界电影都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七)西班牙
1896年西班牙问世了第一部影片,翌年第一部故事片也随后出现。20世纪20年代,《邪恶的村庄》和《阿拉贡的阿古斯蒂拿》等影片,代表了西班牙无声电影全面进入**期的最高成就。20世纪30年代上半期西班牙开始进入有声电影时代,1932年路易斯·布努埃尔拍摄的纪录片《无粮的土地》是这一时期最重要的作品。1939年4月西班牙内战结束,佛朗哥政府开始了长达30多年的独裁统治,为维护统治制定了包括不准涉及内战以及社会现实问题等在内的苛刻的电影审查制度。这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西班牙电影的发展,导致一段很长的时间内只出现或歌功颂德、或纯商业性娱乐、或表现西班牙斗牛和吉卜赛歌舞的风俗等少数影片。
20世纪50年代以后因为意大利现实主义电影的影响,西班牙拍摄出一批反映现实的影片,最著名的影片有加西亚·贝尔兰的《马歇尔,欢迎你》(1952)和《普拉西多》(1961)、安东尼奥·巴尔登的《骑车人之死》(1955)和《大街》(1956),以及布努埃尔1961年获得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的影片《比里迪亚娜》。
之后在法国新浪潮电影的影响下,西班牙在1962年至1967年间出现了叙事精巧、内涵深刻、反映现实的新电影。卡洛斯·绍拉是新电影的核心人物,他1959年拍摄的涉及青年犯罪问题的影片《流浪儿》被公认为是西班牙新电影的先驱之作;之后1965年导演的《狩猎》因严肃剖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互不理解、以致相互残杀的本质,成为新电影的典型代表作;此后绍拉又拍摄了《安娜和狼》(1972)、《姑息养奸》(1975)、《薄荷刨冰》(1976)、《妈妈一百岁》(1979)等重要影片。此外西班牙新电影还涌现出曼努艾尔·苏梅尔斯的《从玫瑰色到黄色》(1963)、米格尔·毕加索的《图拉姨妈》(1964)、巴蒂诺的《给贝尔塔的九封信》(1965)等一大批优秀影片。新电影夭折之后,1973年维克多·埃利塞导演的《蜂房精神》和1975年何塞·路易斯·博劳导演的《偷猎者》成为最重要的影片。
1975年11月20日之后,佛朗哥独裁统治因佛朗哥离世随之瓦解,西班牙电影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期。曼努埃尔·古铁雷斯·阿拉贡、皮拉尔·米罗、马里奥·卡穆斯等一批年轻导演,分别推出了《黑帮》(1977)、《昆卡的罪行》(1979)和《贾利·古柏在天堂》(1980)、《蜂房》(1982)等优秀电影。老导演们也佳作迭出,布努艾尔1977年拍摄了绝世之作《欲望的隐晦目的》,绍拉拍出了《血的婚礼》《卡门》《着了魔的爱》等舞剧电影三部曲。
20世纪80年代以后,西班牙最活跃、成就最卓著的电影导演,还要数佩德罗·阿尔莫多瓦。阿尔莫多瓦注重于反映当代西班牙社会现实,强调将视点对准自己熟悉的城市生活,并通过运用情节剧、通俗喜剧、黑色幽默等各种艺术表现手法,简练而敏锐地拍摄出《**迷宫》(1982)、《在黑暗中》(1983)、《为什么我命该如此》(1984)、《欲望的法律》(1987)、《神经濒于崩溃的女人》(1988)、《捆着我、绑着我》(1989)等一系列反映妇女、贫困、吸毒、卖**、同性恋等社会问题的影片。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后,阿尔莫多瓦又拍摄出享誉国际影坛的《关于我的母亲》(1999)、《对她说》(2002)、《不良教育》(2004)、《回归》(2006)、《吾栖之肤》(2011)等影片,继续他一贯的鲜明叙事风格和影像风格。
除阿尔莫多瓦以外,20世纪90年代以后的西班牙影坛也涌现出一系列或女性导演、或反映女**的影片,出现了迪亚娜·德皮特里的《爱德华多》(1990)、罗萝内·拉萨的《晚餐》(1991)、埃莱娜·达贝尔那的《尤耶斯》(1999)、格拉西娅·克雷赫达的《当你回到我身边》(1999)、贝尼托·桑布拉诺的《母女独聚》(1999)、文森特·阿兰达的《疯狂的胡安娜》(2001)等众多著名影片,形成了非常突出的创作气候。
(八)苏联/俄罗斯
苏联电影曾经是世界电影辉煌而重要的支流,但随着1990年政治体制上苏联社会主义国家的解体,苏联电影已经真正地作为完整的一段历史而终结了。
1896年,沙皇俄国许多城市就已经陆续公映法国卢米埃尔兄弟的影片,之后马上也出现了最初的拍片活动。但是电影真正发展起来,还是在十月革命胜利以后。1922年列宁强调指出在所有艺术中电影是最重要的,此后早期苏联电影迅速发展起来,最有成就地呈现为包括库里肖夫、爱森斯坦、普多夫金、维尔托夫、杜甫仁科等著名电影艺术家在内的苏联蒙太奇学派。库里肖夫以“创造地理学”和“库里肖夫效应”两个著名实验为蒙太奇奠定了实践基础,爱森斯坦以《战舰波将金号》等影片以及理论探索发展并完善了苏联蒙太奇理论的完整体系,普多夫金以两部论著和影片《母亲》从独特的角度倡导叙事性为主的蒙太奇理论与实践,维尔托夫以“电影眼睛”理论和实践引领了世界纪录电影潮流,杜甫仁科以影片《土地》将苏联电影推上世界一流的地位。
1934年4月,全苏联作家代表大会明确提出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倡导文艺应该塑造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代表人物和典型形象。此后一段时间内,苏联电影突出的特点是革命斗争和社会建设的题材占绝大多数,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影片走向成熟和繁荣,标志性作品是1934年瓦西里耶夫兄弟导演的、表现红军英雄夏伯阳传奇故事的有声片《夏伯阳》。此后20世纪30年代后半期《波罗的海代表》《高尔基三部曲》《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等一批优秀影片相继问世。进入40年代,由于政治对文艺的过度限制,电影生产急剧下降,概念化、模式化的作品越来越多,苏联电影进入了较长时间的停滞和衰退期。
1953年斯大林去世以后,政治上的变革带来了苏联电影的“解冻时期”,不仅产量急剧增加,而且创作风格也极大地转向。原本强调完美英雄塑造的战争题材,发展为从普通人角度出发全新演绎的类型,1956年格利高利·丘赫莱依从女兵与俘虏之间的情感关系出发创作了影片《第四十一》,成为苏联新电影的发轫之作;1959年萨吉依·邦达丘克质疑俄国军人在集中营里所作所为的影片《一个男人的命运》也是典范之作。同时这一时期的电影创作也呈现出了两种显著的风格:1.注重强烈人道主义趋向的诗电影学派。杰出作品有1957年米哈依尔·卡拉托佐夫导演的影片《雁南飞》,以一位普通女孩的悲惨命运来巧妙浓缩战争省思的主题,其空前的艺术深度一举摘得了戛纳的金棕榈大奖;1958年丘赫莱依以一部展现普通士兵六天生活的影片《士兵之歌》,在社会写实中大量融会了人性的内涵。2.注重表达哲学理念的思想电影潮流。开此先河的是早年拍摄《列宁在十月》等影片的罗姆,1965年他完成了一部完全以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新闻纪录片剪辑而成的政论片《普通的法西斯》,表现出震撼人心的思想深度。另外这一时期,谢尔盖·帕拉让诺夫1965年拍摄了《被遗忘的祖先的影子》,影片以手持摄影、主观影像以及现代主义技巧等鲜明特点,在国际上屡获大奖;1969年拍摄的《石榴的颜色》也是优秀作品。
20世纪60年代以后,安德列·塔尔科夫斯基成为苏联新兴电影的核心人物。60年代,他在1962年的电影处女作《伊凡的童年》中用镜头语言展现了一首战争、历史和人之间的诗,在威尼斯普受赞誉赢得金狮大奖,1966年《安德列·鲁勃廖夫》以艺术家的眼光去别样地审视历史和政治;1973年他以隐喻、象征等多种手法创作了一部哲理性的科幻片《太阳系》,1978年完全打破传统的时空结构拍摄了一部自传色彩的电影《镜子》;20世纪80年代又导演了《潜行者》(1980)、《乡愁》(1983)、《牺牲》(1986)等影片,他一贯坚持的独具特色的创作风格,为他赢得了“银幕诗人”的称号。
20世纪70年代,随着政治意识形态的强化,苏联电影创作主要集中在:1.《解放》《围困》等影片代表的史诗战争片,以及罗斯托茨基导演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1972)为代表的人道主义和英雄主义爱国题材;2.以1980年有机糅合生活真实和共产主义理想的《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为代表的道德探索题材影片,这也是苏联第一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影片,还有以《白比姆黑耳朵》(1977)为代表的人道主义影片以及《秋天的马拉松》(1979)代言的社会问题片。1985年,戈尔巴乔夫上台执政,提出了改革新思维。《女政委》(1967)、《主题》(1979)等一批被禁演的影片得到解禁,之后1986年影片《悔悟》率先传递出改革的声音,苏联电影业进入了新时期,涌现出《国际女郎》(1988)、《出租车布鲁斯》(1990)等一系列优秀的影片,其中瓦西里·皮楚1988年聚焦精神空虚、理想幻灭的另类青春电影《小薇拉》最为出色,轰动国内外影坛,成为里程碑式作品。
1991年苏联解体,苏联电影不复存在。电影制片业完全私营化的改革,外来资金的投入,以及电影审查制度的取消等,为电影创作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条件,俄罗斯电影随即繁荣发展起来。总体来说,俄罗斯影坛涌现出以下几股重要的创作现象:1.反思政治和历史问题的影片非常多,包括了以《阿富汗创伤》《腿》《穆斯林人》等影片为代表的反映阿富汗战争的系列影片,以及以米哈尔科夫导演的、荣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影片《烈日灼人》(1995)、以巴维尔·丘赫莱依导演的、荣获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青年评委会奖的影片《窃贼》(1997)等为主的批判和反思斯大林时代的众多影片。2.关注社会现实和普通人物的影片大批出现,包括《跳舞者的时代》《高加索的俘虏》《胜利日的故事》等重要影片。3.模仿好莱坞的俄罗斯本土商业影片发展活跃,《绰号叫野兽》《死亡线》《灰狼》《西伯利亚理发师》等影片非常成功。4.以瓦列里·托多罗夫的《聋人之国》(1998)、叶甫盖尼·尤费特的《爸爸,圣诞爷爷死了》(1992)以及阿列克谢·巴拉巴诺夫的《兄弟》等影片为代表,俄罗斯年轻导演开始崛起。
21世纪以来,俄罗斯政府关注俄罗斯电影的生产和发行,并注重大力培养制片人、导演等人才。2008年俄罗斯电影产量由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20部大幅提升至665部,票房收益也快速提升至8亿多美元。
(九)捷克
捷克斯洛伐克是东欧电影事业比较发达的国家之一,1912年诞生了本土电影,到20世纪30年代已经成功形成了本国的电影学派,1931年还建立了当时欧洲最大的巴兰道夫电影制片厂。
20世纪60年代法国新浪潮出现之后,捷克电影界反响强烈,以1962年什特凡·乌赫尔拍摄的突破常规的影片《网中的太阳》作为先导,轰轰烈烈地掀起捷克电影新浪潮运动,并且在1963年至1967年间以屡获国际奖项为标志达到了艺术成就的巅峰。1963年,老一代导演杨·卡达尔和埃尔马·克罗斯采用先锋派的叙事手法拍摄了影片《死亡就是天使》;同年维拉·希蒂洛娃和加罗米尔·吉瑞斯运用直接电影的技巧,分别拍摄了影片《尝试新鲜》和《哭泣》,后者被公认为“捷克新浪潮的第一部代表作”。1964年新浪潮继续推进,杨·涅麦兹借鉴《去年在马里昂巴德》的手法导演了影片《夜间的宝石》,艾沃德·索尔姆继承安东尼奥尼的风格拍摄了影片《每天的勇气》。之后著名的新浪潮作品还有维拉·希蒂洛娃被誉为捷克最激进和最时髦的电影《雏菊——并非童话》(1967)、艾沃德·索尔姆怪诞寓言式映射捷克政治的影片《第七个白天、第八个夜晚》(1969)。新浪潮过程中,捷克电影界涌现出了一批优秀导演,最突出的是米洛什·福尔曼和伊凡·门泽尔。受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和直接电影影响较深的米洛什·福尔曼,他的电影以嘲讽的写实风格和辛辣的社会批判见长。1963年处女作剧情片《黑彼得》用喜剧调侃描绘了一个彷徨困惑的捷克当代青年;1965年《金发女郎的爱情》则冷峻讽刺了一支进驻女性人口远超男性的工厂小镇的军队;1967年聚焦消防队员的心理情感拍摄了影片《消防员的误会》,表现出了强烈的纪录片技巧。伊凡·门泽尔因挑战意大利新现实主义风格,尝试全新的、极端的电影风格而著名,1966年他以**笑话、巧妙嘲讽和严肃主题相结合的方式,创作了影片《严密监视的火车》;之后又以《善意的夏天》(1967)、《弦上的云雀》(1969)等影片扬名国际。
捷克的美术电影在世界影坛中占据着突出的地位,早在20世纪30年代,第一批比较优秀的动画片就已经出炉,1945年又很早就建立了美术电影制片厂。50年代以后,捷克逐渐形成了自己独具一格的美术电影学派,其中杰利·特卡是布拉格动画的核心人物,他擅长于用木偶和图画讲故事,创作了《皇帝的夜莺》(1948)、《仲夏夜之梦》(1959)、《捷克古老传说》(1963)等优秀作品,赢得了很好的国际声誉。
1968年捷克军事镇压以后,政府对于电影的控制更加严厉,官僚和政治的禁忌使得许多导演迁居海外。此后捷克电影也进入了低迷的时期,只有伊凡·门泽尔的《林边幽静》(1976)、《我的甜蜜小镇》(1986)和维拉·希蒂洛娃的《苹果游戏》(1976)等少数电影产生。1989年,伊凡·门泽尔1969年拍摄的影片《失翼灵雀》在封存20年后解禁,并在当年柏林电影节上获得大奖,这标志着捷克电影进入了一个相对开放的新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