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人格,不一定就是真实本色,除了遗传的特征外,父母、朋友和同事都会帮助你塑造个性。而重新创造自己,把自己如同陶土般捏塑,是人生最伟大的一项任务——让自己在本质上成为艺术家,一个创造自己的艺术家。
——巴尔塔沙·葛拉西安:智慧箴言35
1831年,年轻的女士杜德望离开丈夫和乡下的家,移居到巴黎。她一直渴望能成为一名作家,然而单调贫乏的婚姻生活,让她觉得比监狱更糟,婚姻让她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自由来实践自己对理想的追求。在巴黎她可以独立自主,靠写作维持生计。
然而在杜德望抵达巴黎不久,就发现自己面临一个严酷的现实——没有钱,任何人想要在巴黎拥有自由,就必须先拥有金钱。对当时的女人而言,金钱通常来自婚姻或卖**。没有女人依靠写作能谋得温饱,写作对女人而言只能是一项嗜好,必须完全依赖丈夫支持,或者遗产才能生活。事实上在杜德望第一次把作品拿给一位出版商过目时,对方就告诉她:“夫人,你应该生孩子,而不是搞文学。”
然而杜德望来到巴黎,就是为了实现梦想。她并没有放弃,而是想出一套策略来实现没有女人曾经成功过的事业,这项策略就是完完全全改造自己,将自己依照构想塑造出一个全新的公众形象。在她之前的女作家都会被迫进入预设好的角色里,所以她们永远只是二流艺术家。杜德望下定决心,扮演“男人”的角色。
1832年一名出版商接受了杜德望的第一本小说《印第安那》。她选择用笔名“乔治桑”来出版,所有巴黎人都以为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新作家是一名男性。在创造“乔治桑”之前,她偶尔会穿男性的服饰(她一直认为男人的衬衫和马裤比较舒服);现在,身为公众人物,她更加夸大这个形象,添置了男性的长外套、灰帽子、重靴子和领巾。她抽雪茄,在谈话时也表现得像个男人,在任何场合都不畏惧。
这位奇特的作家感染了大众。不像其他女作家,乔治桑发现自己得到男作家圈子的接纳,她和他们一起喝酒抽烟,甚至与当时欧洲最著名的艺术家,如法国诗人缪塞、匈牙利钢琴家李斯特,和钢琴诗人肖邦发生了一些风流韵事。追求与遗弃都是由她主动——根据自己的计划采取行动。
熟识乔治桑的人了解她的男性化身能保护她免于大众窥伺的眼睛。在外面的世界,她乐于将这个角色扮演到极致,但是私底下她仍保持本色。她领悟到,“乔治桑”这个角色可能越来越乏味,如果让人摸清底细后就会丧失任何神秘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她会不时来个戏剧性大转变,突然改变自己创造出来的形象,不再将自己陷入知名男性的风流韵事之中,反而开始插手政治。没有人能够限制她所创造出来的角色发展。在她去世很久之后,大部分人不再阅读她的小说了,但她超越平凡人的戏剧风格仍然持续地影响着人们。
在乔治桑的公众生活里,曾经与她为伴的熟人和朋友,都感觉到他们面前的是一名男性,然而在她的日记中,以及密友面前,她坦率承认自己无意成为男人,只是扮演这个角色供大众消遣;她真正想要的是决定自己人格的权力,她拒绝社会对于她的限制。她不能由自己的本色获得影响力,只能创造出化身,来引人注目。
每个人都应该认识到,人生下来就会赋予一个人生角色,一旦你接受这个角色,你的一生就注定了。你的影响力就会局限在这个角色里。一名演员可以扮演许多角色,享受那种千变万化的影响力。实际上,人生也是一样,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同的角色,关键看你如何打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