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远处,有一只知更鸟唱起了欢快的歌,似乎在为我们打气。一只冬鹪鹩也在放声歌唱,那种热情的歌声似乎在鼓舞我们,这是我在这些树林中第一次听到它的歌声。如果它能像金丝雀那样,在笼子中依然能唱出如此美妙的歌声,那么它肯定比后者更受欢迎。它的歌声十分缠绵,细长而柔软。金丝雀和它一样,有着出众的才能,但是同它的歌声比起来,金丝雀的歌声则显得十分刺耳。
荒凉的桦山
接下来我将谈到纽约州南部的一个地区,那里有三个县——阿尔斯特、沙利文和特拉华。哈德逊河以及特拉华河的一些支流从这里流出,但这里依然十分荒凉,在纽约州,它的荒地数量仅次于阿迪朗达克山区。卡茨基尔山脉的一些分支穿过此地,给这里带来了严酷的北方气候。它们的名字叫作松山,但实际上山中并没有松树,在这些山脉中,桦树占有主导地位,也许,它叫作“桦山”会更合情理吧。
这里长着许多枝繁叶茂的黑桦和黄桦,规模十分庞大。实际上,这里也是它们的故乡。在以前,山坡上长满了铁杉,伐木工和制革工来到了这里,几乎砍掉了所有的铁杉,现在这里长着桦树和枫树。革几乎是乡村中唯一的产品,而铁杉树皮则是很好的制革材料,因此这里办起了很多制革厂。不过现在它们大多已经没落了,只有少数几家工厂还保留着,而想要寻找铁杉,只能到一些偏僻的地方去了。在一个高高的山坡上,我见到了几株有幸存活下来的铁杉,它们也屡遭摧残,树皮被剥走后,露出了光秃秃的树干,从远处看去,非常醒目。
这里也是一片火山区,但是它比较特别,没有陡峭的山峰与山壁,只有一望无际的山脉有次序地坐落在这里。山上长满了树木,远远望去,如同起伏的波浪。站在特拉华河源头的高地上向南看,一座接一座的山脉就出现在了眼前,它们是蓝色的,连绵不绝地向前延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地方缺了几棵大树,这让我有机会从这些缝隙中看到远处的景色。
驱车从靠近索格蒂斯腹地的地方出发,穿过崎岖的卡茨基尔山麓边缘,几个小时之后,就能从哈德逊河的一侧进入这个地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山,这座山成为此地天然的界线,于是大家干脆把它的名字叫作“高峰”。在东南方向,它的山坡朝着平原冲去,俯视着二十英里之外的哈德逊河。而山的背面,则是无数的小山脉。
从这里到距离宾夕法尼亚的州一百英里之间,便是我所讲述的那片土地。它是一片荒凉的山村,人烟十分稀少,宽约二十公里。也只有去纽约和伊利铁路的旅客,会在路过此地时匆匆看上一眼。
丰富的山泉和湖泊,孕育了许多水流湍急的溪流,比如磨坊溪、枯溪、威拉威马克溪、海狸溪、鹿林溪、豹溪、不沉溪、大因金溪等,它们的水流很急,里面生活着鳟鱼。海狸溪是西部最主要的排水口之一,最终汇入了特拉华河。不沉溪也汇入了特拉华河。东部的大因金溪与百川相汇合,形成了伊索珀斯河,最终流入了哈德逊河。枯溪和磨坊溪中的鳟鱼特别多,它们最终也汇入了特拉华河。
特拉华河的一条支流从山间流过,它的两边有许多小溪,我曾经喝溪水止渴,水的味道十分甘甜。也就是在这里,山中的小溪从深山流出,第一次见到了阳光。在不远处,河水流转了方向,流经熊河和斯克哈里河,最终流入了莫霍克河。
这里生活着许多珍稀的野生动物。熊偶尔会在此出没,对羊群造成了一定的威胁。在山谷里的空地上,有时能看到它们破坏的痕迹。在大因金山谷和不沉溪的源头上,有很多旅鸽在此繁衍,在长达几英里的范围内,树顶上布满了它们的巢。鸟儿们在林中飞来飞去,有的捕食,有的嬉戏,将林中变得十分热闹。但是它们的欢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附近的猎人们都闻讯赶来,对鸟儿们展开了疯狂的猎杀。举一个很明显的例子,以前林中的绿鸽很多,由于猎人光顾的缘故,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它们了。
这里也可以看到鹿,但是它们的数量也在逐年减少。去年的时候,仅仅在海狸溪附近,就有将近七十头鹿被猎杀。我听说了一件令人十分气愤的事情。在一个还没有吃早饭的清晨,有一个人发现一群鹿被围困在雪中,于是他穿上雪鞋去猎杀鹿群,很快就杀掉了六只鹿,这种丧尽天良的人真应该受到上天的谴责。传说作恶多端的人,会遭到报应,比如变成瞎子,变成傻子等等。但这个恶人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我真怀疑那些传说是不是真的。
鳟鱼的**
这一带最吸引人的还应当数鳟鱼。这里有很多溪流和湖泊,它们的水温比较凉,里面生活着许多鳟鱼。这里的鳟鱼个头儿比较小,但是数量很多。这里的鳟鱼颜色是深黑色,但是生活在湖中的鳟鱼却是色彩斑斓的,它们的美丽,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这些富饶的水域被发现之后,常常有成群结队的垂钓者来到这里,希望有所收获。而现在,说起海狸溪的名字,纽约的垂钓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卡勒昆的荒野中有一片湖泊,盛产一种美味的鱼。那是一种白色的亚口鱼,只有春天它产卵的时候才能捕捉得到。黄昏的时候,它们会沿着小河游上来,将整个河床都挤得满满的,捕鱼者也通常在这个时候来到河边。他们甚至不需要渔网,而是用大桶装鱼。高兴的时候,他们会走入水中,直接用手捞鱼。几个捕鱼者很快便能捞到一车鱼。如果吹起了温暖的南风,那么鱼儿会更加喜欢往上游。
我对这儿的周边地带十分熟悉,但是在我的一生之中,只有两次进入它的荒野地带。一次是在一八六零年的时候,我和一个朋友结伴而行,走到了海狸溪的源头,并且在鲍尔瑟姆湖畔露营。暴风雨突然袭击了森林,气温变得很低,我们对此毫无防备,只能被迫离开了森林。那是一段令人难忘的记忆。我们原本想要在林中度过一段舒适的生活,来的时候随身携带了大量物品,暴风雨突然袭来,让我们的想法变得愚蠢至极,而且那些东西变成了很大的累赘,我们两个在一条小路上艰苦跋涉了很久,才返回营地。
不过虽然那次被淋成了落汤鸡,我们还是有一些非常美好的回忆。在蒙蒙的细雨中,我们在山顶烤鱼吃,而黄昏降临的时候,我们走进了磨坊溪畔的一座小木屋,它虽然简陋,却处处散发着温情。
一八六八年的时候,我和两个朋友同行,前往这座山中一个叫作托马斯湖的地方,准备在那里做一次短暂的垂钓旅行。这次旅行不同于往常,也正是这次经历,让我明白了我与印第安人在生存技能上的差距。一个六月的下午,在靠近磨坊溪的一所农舍那里,我们三个脱离了团队,背着行李走进了森林,希望在日落之前翻越眼前的山脉,到达对面的湖泊。山很高,山路也很险峻,为了保证不会在最开始走错道路,我们雇佣了一个向导,他的脾气很好,不过有些懒惰,他是我们在农舍休息时遇到的。从说明上看,这里的地貌很简单,到达那个湖是件极其容易的事。我确信我们能在天黑之前到达那里。
“沿着这条小溪向前走,在山的那边会找到它的源头。”他们说。这可真是太容易了。但当我再次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说到达山顶时,我们应该“一直沿着左边走”。在一个陌生的森林里,沿着这么不确切的方向前进,很可能出现问题。我们之所以雇佣那个向导,和我们一起寻找那个湖,也是以防万一。他曾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去过那里,知道如何才能到达那里。
前半个小时,我们沿着一条山路前进,树木遮挡了阳光,路上十分昏暗。林中有很多枫树和桦树,偶尔也有一些铁杉。树林十分茂盛,而且没有低矮的灌木丛。附近有一条小溪,一路上我们都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有一次,我走到了小溪的旁边,看到里面有很多鳟鱼,于是将手伸进了水中,水温很低,给人一种冰凉刺骨的感觉。山路越来越陡峭,我们艰难地向前爬行,累得气喘吁吁。
在山的背面,我们经过了一片洼地,那里的地面十分松软,长着一些几乎和我们一样高的羊齿。接着向前走,我们又路过了几片林子,里面盛开着沼泽地忍冬,红红的一片一片的。在向导的引导下,我们来到了一块儿大岩石旁边。向导停了下来,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只要向前走便能找到湖了。但实际上,他的心里也并不清楚,在先前的路上,他就来来回回反复过几次。我们并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因为我们充满了信心。告别了向导后,我们继续朝着我们认定的方向前进。
初遇挫折
从山的那边过来时,我没有看到任何鸟儿,甚至没有听到鸟儿叫。而在这些林区,我注意到有棕林鸫存在,它那响亮的颤声打破了森林的宁静。我在半山腰寻找钓鱼竿时,发现了一个棕林鸫的巢,它建造在一棵小树上,离地面大约十英尺高。我们沿着下山的路继续行走,小溪成为我们唯一的向导。慢慢地,小溪的规模变得大了起来,水流渐渐变得汹涌,里面也开始有鳟鱼在游动。我们的目光四处乱转,寻找着湖的影子,或者说寻找与湖有关的痕迹。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我们十分灰心。我们原先以为远处就是湖,然而经过认真观察确认,那片地方是耕地,而它旁边则是一片烧过的休耕地。我们受了很大的打击,心情变得失落起来。
找不到湖,便没有地方可以钓鱼,而晚饭更没有鳟鱼可吃。也许是那个懒散的向导和我们开了个玩笑,但我更觉得我们迷路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也正是鳟鱼在湖中欢跃的时候,我们急着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湖边,于是继续前进。很快,我们便来到了一片原野,那里长着荒乱的杂草。在离我们大约一千米的地方,出现了一所木房子,看上去虽然很简陋,但烟囱中冒出的袅袅炊烟,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房子中出来了一个小男孩儿,拿着木桶准备到溪边取水,我们朝着他大喊,他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急忙跑回了家。很快,他们全家人都从房子里出来了,朝我们这边观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惊讶,难道以为我们是从烟囱中飘出来的?
他们似乎在说什么,但距离太远了,根本听不清楚,于是我们走下山,来到了他们家中。然而接下来的内容让我们大失所望,原来我们依然在磨坊溪一带,只不过是翻越了一道山脊而已。我们走的方向不对,还应该更往左一点儿。我们必须回到和向导分手的地方,然后一直靠着左边走,很快就会看到一些有标志的树,它会指引我们去往湖边的道路。于是我们又重新上路了,沿着刚刚来的路走回去,这真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情,更何况我们还随身带着很多物品。
太阳落山了,而我们走到山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了。我们的力气用得差不多了,走一段路就得靠在树上休息一会儿,这使得旅行进展得十分缓慢。天色太黑了,我们无法继续前进,只能在一块儿巨大平坦的岩石边停下来,扎营休息。我们打扫干净岩石,生起了火,吃了一点儿面包。附近常常有野猪出没,我们将装备高高地挂在周围,阻挡它们的靠近。这一切做完之后,我们便睡觉了。偶尔会有猫头鹰和豪猪前来观察我们的营地,就会看到一条野牛皮毯子铺在岩石上,一头排列着三顶老式的帽子,另一头是三双破旧的牛皮靴。
我们刚刚躺下睡觉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蚊子的身影,然而火熄灭了之后,我们却深受其害,印第安人将它们称作“看不见的敌人”,实在是太贴切了。我感觉双手突然间又痛又痒,以为自己中毒了。这种感觉朝着脖子延伸,之后到达了脸部和头顶,我这时才明白过来,是蚊子在攻击我。无奈之下,我只能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一些,不让蚊子有机可乘。我试图在这些可恶的敌人睡着之后再睡,但是另一个小麻烦出现了。有一个包裹始终不平整,我把它抚平了,很快它又鼓了起来,原来女仆在收拾包裹的时候,没有将里面的毯子抚平。不过我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收拾包裹,很快便睡着了。
深夜的时候,一阵歌声将我吵醒,原来附近有一只橙顶灶莺在唱歌。它的歌声十分洪亮,充满着喜悦之情,如同它在中午时唱的一样。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虽然被蚊子咬到了,但是至少有美妙的歌声做补偿。有的鸟儿偶尔会在夜间鸣叫,比如短嘴鸦等。我曾在夜里听到过群织雀和极乐鸟的歌声,还有皱领松鸡敲出的鼓声。
山中历险
天慢慢亮了,第一抹晨光出现在树林,在离我们几十米远的地方,一只棕林鸫唱起了歌,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随着森林中逐渐变得明亮,各种鸫类纷纷展开歌喉,它们的歌声中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那是一只悠扬的曲子,给予了饱受挫折的我们很大的安慰,我以前也曾多次听过它们的歌声,可是从未觉得像今天一样悦耳。虫子们听到这歌声可就不是那么开心了,因为晨曲之后,鸟儿们就要开始捕食了。
根据我的判断,鸟儿栖息在离地面几英尺的地方。实际上,鸟儿都栖息在它们筑巢的地方。棕林鸫居住在森林的第一层,不过它们的分布比较特殊。我曾在两篇文章中写到过,在卡茨基尔山的高地中,比较常见的是隐士夜鸫、韦氏鸫,但是见不到棕林鸫。事实上,这种观点并不够恰当,那片高地上也可以见到棕林鸫,不过非常罕见。它们喜欢过着隐匿的生活,通常很难见到它们,只有在它的孵化期,才能在深山里的一些向阳的山坡上见到它们。而且即便是同一种鸟,在不同的生活地区,它们的生活习性也有很大的不同。
天亮之后,我们便起身吃早饭,准备继续上路。我们吃了一点儿黄油和面包,还喝了一两口威士忌。我们带的食物并不多,在没有找到鳟鱼之前,必须节省着用。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昨天和向导分手的那个地方,四周的森林十分茂密,几乎看不到可以走的道路。山顶十分广阔,那些看起来很近的距离,实际上都要走很远才能到达。而且山中的支脉众多,稍不留神便可能走错路,反而离目标更远。在这种路途迷茫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凭借自己的眼力做出判断,这无疑是一件必须非常慎重的事情。
这时我想起了一个故事,那是一个年轻农民给我讲的。他曾在这片山区的中心行走,山区并没有路,而且他也没有向导。走了整整一天后,他准确无误地到达了目的地。卡勒昆一带的树皮十分有名,他那时就在剥树皮。工作完成之后,他准备回家,他的家在松溪,以前他都是绕道回去的。而这一次,他想直接回家,这意味着他要翻越几座山,徒步走十几公里,还得穿过一片原始森林。这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没有人赞同他的这种行为,那些熟悉地形的老猎人都劝他放弃这个想法。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这么做,在向老猎人问清楚地势后,便扛着斧头出发了。
他沿着一条道路向前走,无论是沼泽、溪流还是山脉,都没有改变他前进的方向。为了避免绕回来,每走一段路,他便会休息一会儿,并且记下一个标志。老猎人曾经告诉他,如果他没走错路的话,将会在途中遇见一个小木屋。中午的时候,他到达了那个小木屋,而傍晚时分,他顺利到达了石溪的源头。
我们并没有找到那些带有标志的树,只能继续朝着左边的高地走去,心中忐忑不安。我们不敢走下坡路,因为高地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地形。森林中起雾了,这让我们更加迷茫,但是我们必须继续前进。两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条小溪旁,在一块儿巨大的石壁下,我们找到了小溪的源头,这里有一片宽阔的平地,桦树林长得十分茂密,而且十分粗壮。
我们在此休息了一会儿,并且讨论了接下来该怎么走。这次旅途太让人疲惫了,而且迟迟找不到目的地,我们不禁心生退意,可是就这样放弃,我们的心中都有些不情愿。我向同伴提议,让他们在此地看管随身物品,我去为寻找湖作最后的努力。如果我能找到湖,就鸣枪三声,他们朝我走过来。假如我没有找到湖,想要返回,就鸣枪两声。我们约定,听到我的枪声后,他们也同样鸣枪作为回答。
我在小溪中把水壶灌满,继续沿着小溪向前走。然而向前走了不到一百米,小溪便流入地下了,我唯一的向导就这样消失了。我真怀疑自己中邪了,我们的向导总是和我们开一些残酷的玩笑。然而我不打算放弃,于是继续向左走去,“向左”成为我脑海中的唯一念头。比较有利的是,雾已经散去,我可以看清这一带的地势。我很想沿着陡峭的山坡下去看一下,但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远处的森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声,我悄悄地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那里有一片平地,几只小牛正在悠闲地吃草,响声就是它们发出的。
它们会在山顶过夜,那里有一片平坦的绿草地,我们曾经几次沿着它们踩出的道路到达那里。对于我的到来,它们并没有表现出慌张,而是很高兴地围在我的周围,仿佛想要从我这里打听什么。它们靠近我,舔着我的手、衣服和枪,凡是有咸味的东西都能引起它们的注意,我知道,它们在寻找盐。它们大多都是一岁多,皮毛很光滑,带着一些野性。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牛是牧人们赶上来的。春天的时候,牧人们把牛群赶进林地,秋天的时候,他们将牛群再赶回去,这样可以让牛长得更强壮一些。牛的主人每个月都来到森林中,给它们喂一次盐。它们有着较为固定的活动范围和活动路线,很少会乱跑。
观看它们进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它们几乎什么都吃,并不在意那是灌木、树枝或是其他什么。我离开的时候,牛群试图跟着我走,我只能从陡峭的岩石上爬下去,甩掉牛群的跟随。我绕着山边行进,试图找到与湖有关的事物。走着走着,眼前变得开阔起来,路也变得比先前平坦,周围出现了数不清的黑桦林。我似乎听见了牛蛙的叫声,这让我十分高兴,一下子变得精神了起来,因为有牛蛙就会有水源。我快速地穿过树林,朝着声音的发出地走去,经过仔细分辨,我已经能确定那是牛蛙的声音。随着我的靠近,渐渐地,我已经能听清楚它们的叫声了,老牛蛙的声音比较闷,小牛蛙的声音比较尖利,很多牛蛙的声音混在一起,十分嘈杂。
透过树之间的缝隙,我看到了一道闪烁的蓝光。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那是天空,等到走过去我才发现,那居然是水!我兴奋地穿过一片矮树林,一个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静静地站在湖边,心中阵阵狂喜,心情有些难以抑制。日光照在湖面上,闪烁着,周围的景象都倒映在湖中,随着湖面波动,这一切简直像是在梦中一样。我在昏暗的森林中已经走了很长时间,现在终于来到了明亮的湖边,你可以想象我的心情是多么高兴。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湖,面积并不大,方圆也就一英里的样子,周围长着茂盛的植物。我在湖前欣赏了片刻,便在枪中装满子弹,朝天开了三枪。枪声在群山之中回响,牛蛙似乎受到了惊吓,停止了喊叫,但是我并没有听到回应的枪声。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爬到小溪旁边的一块儿大石头顶上,仿佛听到了我的枪声,但是那个声音来自非常远的地方。
我知道我已经离他们很远了,事先约定的联系方式已经无法奏效。于是我往回走,不过这次我没有选择来时的那条路,它太过曲折。在回去的路上,我一边走一边开枪,有时也大声喊叫,希望获得回应,但直到弹药都快用光了,依然毫无回信。我的喉咙都快喊哑了,心中开始有些恐慌,希望能尽快找到一条道路,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局面。找到湖带来的喜悦已经没有了,和同伴走失的紧张感占据了我的内心。
一阵微风吹来了一声微弱的枪响,我高兴极了,连忙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并且又鸣枪三次,但是依然没有回应。这让我再度感到不安。我怕他们受到枪的回音影响,走错方向,于是急切地希望找到他们。此时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没有留心我所走的道路,这让我此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实际上,他们没有走错路。又走了没多长时间,我听到了一阵高声的呼喊,很快便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拨开一片树枝,我们三个又重逢了。他们迫切地向我询问湖的事情,我告诉他们不必着急,我已经找到了湖的位置,就在山脚下。假如当时我们直接从那里下山,那么肯定能遇到湖。然而我们又一次费了许多周折。
汗水已经浸透了我的衣服,但我依然觉得精神抖擞。我们背起行囊,朝山下走去。路旁的树林更加茂密,和我刚才走过的树林有很大的不同,我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但没有想太多。我觉得我刚才去的是湖的尾部,而我们现在正朝着湖的源头走去。走了没多远,我们看到了一行有标志的树,同伴们决定沿着那行树木走。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能从树枝的缝隙里看见对面的山坡。我告诉同伴们,说湖的位置就在不远处了,鼓励他们继续前进。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山底,那里有一条小溪,还有一大片赤杨沼泽地。显然,在多年以前这里曾经是一个湖。我的同伴们有些疑惑,也显得有些恼怒,我只能向他们解释道:“我们也许在湖的上方,这条小溪就通往那个湖。”他们有些疲惫了,于是在原地休息,我继续去寻找湖。
我继续向前走,心中不停地犯嘀咕,湖竟然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与湖有关的迹象。我放下行囊,爬到了一棵树上,从上面向四周俯瞰。树枝突然咔的一声断掉了,我像只笨熊一样从树上摔了下来,幸运的是我没有受伤。不过仅仅是刚才在树上张望的片刻,我已经能确定这附近没有湖。我的心情有些失落,却不肯就此罢休,于是背着枪继续前进。
在另一片赤杨林地中,我艰难地前进了半英里左右,一道低矮的山脊出现在我眼前,它呈半圆状包围起来。也许是我的头脑已经被找湖的念头冲昏了,居然天真地以为湖就在它的怀中。然而走进去却发现,里面有的只是更多的赤杨沼泽地。
从这里走出来之后,往山下流淌的溪水变得更加湍急。奔腾的溪水似乎也在嘲笑我的愚蠢。我开始往回走,心中充满了懊恼与悔恨。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又累又饿的我回到了伙伴旁边。我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我希望自己能远离森林,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出现这种想法。托马斯湖,以托马斯的名字命名,但我很怀疑托马斯本人是否再次找到过那个湖,也许别人也都没能找到过那个湖。
在我独自寻找的这段时间里,同伴们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从疲劳中恢复了过来,因而看起来更加乐观。我也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一点儿东西,喝了几口威士忌。虽然只是很普通而且很少的一点儿食物,我却觉得它们异常可口,足以媲美我吃过的那些山珍海味。他们提议再做一次尝试,我同意了。
在不远处,有一只知更鸟唱起了欢快的歌,似乎在为我们打气。一只冬鹪鹩也在放声歌唱,那种热情的歌声似乎在鼓舞我们,这是我在这些树林中第一次听到它的歌声。如果它能像金丝雀那样,在笼子中依然能唱出如此美妙的歌声,那么它肯定比后者更受欢迎。它的歌声十分缠绵,细长而柔软。金丝雀和它一样,有着出众的才能,但是同它的歌声比起来,金丝雀的歌声则显得十分刺耳。
我们绕过那块儿岩石,再次爬上山,沿着那行有标志的树木走。这次我们没有偏离方向,二十分钟后,我们便来到了我找到湖时路过的那片树林。这使得我们高兴起来。我现在可以清楚地知道我刚才犯了什么错:我们靠着山行走的时候,不应该走出去那么远,那让我们进入了山脉的另一侧,进入了赤杨溪山谷。当然,这个名字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
不久之后,我先前看到的那抹蓝光又从树林的缝隙中出现,我们终于找到湖了。一只土拨鼠正蹲在湖边的一段树根上,显然它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这是我们进入森林后见到的第一只野生动物,我很想吃它的肉,于是像一个野蛮人那样杀死了它。
钓鱼
清风徐徐吹来,湖面微微**漾,下午的阳光照在湖面上,随着水面一起摇曳。在对面,一群牛正在悠闲地吃草,显然它们并不理会我们的到来。领头的牛脖子上挂着一个铃铛,当它活动的时候,铃铛便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这个声音传遍了原野,传入人的耳中显得清脆无比。
好不容易找到了湖,我们首先要做的当然是钓鱼,我们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鳟鱼。湖畔停着一艘木筏,我们中的两个人上了木筏,在湖中漂流垂钓,可是迟迟没有鳟鱼上钩。一周前,我们一行三人在这里垂钓了几个小时,很快便满载而归,朋友们都因此吃腻了鳟鱼。可这一次,我们一共只钓到了十几条鳟鱼。它们甚至连鱼饵都不碰,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开始捕捉翻车鱼,这种鱼虽然很小,但数量很多。
我们在湖边找到了它们的巢,清理掉杂草与腐烂的沉积物,它们的巢底便露了出来,那里铺着明亮的鹅卵石。附近游弋着两条鱼,似乎在站岗放哨,假如有外敌入侵,它们便会勇敢地同敌人做斗争。它们有着尖锐的鳍和脊骨,这让它们看上去很骁勇,假如和别的鱼儿发生争斗,它们肯定不落下风。从它们的身上,你能看到一种气势,如同好斗的公鸡一般。它们的个头儿太小了,就像铁杉树针状的枝叶一样,这对于饥肠辘辘的我们来说,可真是太遗憾了。不过令人高兴的是,虽然它们的体形很小,但是肉却鲜美无比。
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的体力恢复了,精神也变得饱满起来。天色暗了下来,夕阳映照在湖面上,泛起点点金光。我继续上路,寻找湖的出口,希望能在那里收获到鳟鱼。我的同伴并没有和我同行,他们决定继续在湖中试试运气。湖的出口大多位于隐秘的位置,水流比较平缓。那条溪流并不宽,在缓缓流出一段距离之后,陡然间顺着山崖坠下,形成了瀑布。我以为里面应该有很多的鳟鱼,可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不过在回去的时候,我依然大有收获。
湖边的鸟居民
过了一会儿,我去探寻湖的入口。沼泽地上面,一些溪流弯弯曲曲地流着,一如既往。这里的水要比出口处凉一些,不过里面的鳟鱼要更多一些。在沼泽地上,生长着繁盛的灌木丛,一条小路从中穿过。我沿着那条路向前走,忽然,一只皱领松鸡跳上枝头,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它摇摆着尾巴,似乎想要飞走,但是我没拿枪,于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它又跳到地上,慢慢地走开了。
作为一个喜欢鸟的人,我对于鸟类的活动十分敏感。刚刚走进沼泽地,一阵欢乐的歌声就传入了我的耳中,我于是循着声音找去,然而在发出声音的地方,我并没有看到鸟儿。我以前从未听过这种曲子,它的歌声洪亮,如同金丝雀一般,不过非常短促。对于它的音调,我有些熟悉,也许,它和林鹡鸰及水鹡鸰或灶莺之间有某种特殊的关系吧。
我在附近来来回回走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它的藏身之处,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就藏在附近。当我走到溪水旁边的时候,它便叫了起来;当我离开溪水的时候,它又停止了歌唱。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在茂密的树丛中找到了它,用枪将它击落。
它是一只黄眉灶莺,我更习惯将它称作小灶莺,我以前从未见过它。和白眉灶莺相比,它们有很多共同点,可以明显地看出它的体形更大。能遇见它,我觉得这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鸟类学的老学究并没有见过这种鸟,而刚开始研究鸟类学的人则对它缺少正确的认识。它们在地面或烂木头边缘上筑巢,而一个朋友写信告诉我,他曾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山中发现了这种鸟儿在孵化。它的生活习性在它的家族成员中显得与众不同,它像只莺一样站在树顶,似乎忙着捕捉虫子。
湖的源头一带十分热闹,我在这里发现了众多的鸟类。知更鸟、冠蓝鸦以及小啄木鸟都在热情地歌唱着,似乎在欢迎我的到来。在离我头顶不远的地方,有一只很像猫头鹰的动物,看上去十分凶恶。一只冠蓝鸦发现了危险,于是大声地叫着,提醒着它的伙伴们。它的叫声一直持续到天色渐暗。
在这里,我还听到了啄木鸟的声音,它在一棵坚硬干枯的树干上敲击着,发出很有节奏的声音。那种声音时断时续地在林间响起,只要听过一次,你就能准确地分辨出那种声音。它的表演很特别,始终是那么的从容不迫,在别的鸟儿身上,我几乎没有看到过这种从容的姿态。后来,我在弗洛湖又听到了那种声音。起先是三声紧凑的敲击,然后是两声更为洪亮的敲击,节奏和以前一模一样。在光滑干枯的树枝上,啄木鸟演奏出了充满森林气息的作品。这片林子中数量最多的是黄嘴啄木鸟,我认为此时是黄嘴啄木鸟在演奏。每当想起那种声音,我都会想起美丽的森林景色。
太阳落山了,森林中到处弥漫着皱领松鸡的声音。那是一种类似于敲鼓的叫声,有时我可以一次听到好几只松鸡在叫,那种声音很可爱,也让人觉得亲切。我开始返回营地,一路上,湖畔的青蛙也开始了歌唱。相比别的动物,它们的身躯是那么小,而叫声则是那么的洪亮,有些青蛙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就跟牛一样。我想不出,还有哪种动物能做出这种壮举。这里的青蛙个头很大,数量也很多,幸运的是,吃青蛙的人没有途经此地,否则它们肯定要遭到灭顶之灾。在湖畔,有一棵树伸向湖中,于是我们一起用力推倒了它。很多青蛙都跑了过来,跳到了树枝和树干上,呱呱地叫着,十分吵闹,如同刚放学的孩童。它们在露出水面的树顶上跳来跳去,玩水嬉戏。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我们决定做饭吃,我负责煎鱼。突然一个不小心,我将锅弄翻了,一锅鱼全部掉在了火中,我和同伴们都流露出绝望的神情。因为这些鳟鱼几乎是我们唯一的食物,可是现在都没了。不过,我们觉得也许能在灰烬中找到一些吃的,于是将烧糊的鱼从炭火中取了出来。仔细地清理一番后,果然,鱼肉还能吃,而且味道很不错。
晚上,我们选择了一片灌木丛作为过夜的地点。我们捡了很多青嫩的山毛榉细枝,将它们铺开,在上面铺上水牛毛毯,一张松软的床就做成了。烤鱼时候的篝火还在冒着烟,将可恶的蚊子都赶走了,我们在这里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很高了。
告别托马斯湖
于是我立刻动身,继续前往湖的源头。这次出行收获颇丰,我的勤劳得到了回报,我们早餐时可以吃到一大串鳟鱼了。山谷里回**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吃草的牛儿在四处走动,它们也是在山谷里过夜的。这里的牛大多是两岁大的公牛,它们围绕着我,向我要盐吃,这惊动了湖里的鱼,把它们都吓跑了。
那天早上,我们吃掉了所有的面包,也吃掉了所有捕捉到的鱼,我们决定在十点左右的时候离开这个湖。那天的天气很好,湖面十分平静,上面映照着森林的倒影。我真想在这里多待几天,可是我们随身携带的食物已经吃完,因此不得不离开这里。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回到了那些有标志的树那里。我们开始遇到了一些问题,是应该沿着这些树走呢,还是走我们自己探索出的路?最终,我们决定按原路返回。走了几十分钟后,那些带标志的树消失了,我们断定,我们已经离和向导分手的那个地方很近了。我们放下行李,在此地生起了火,一边休息,一边判断自己的准确位置。然而在此观望了接近一个小时,却毫无结果。
我发现了一窝小皱领松鸡,它们对我有些惧怕,想要躲开我。而旁边的老松鸡则显得很愤怒,在一旁朝着我咆哮,它的声音里有着凄惨,也有着悲壮。显然,它是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那些不会飞的孩子们逃走。于是我开始追逐它,它迅速地奔跑着,偶尔也飞起一段距离。它一次比一次飞得远,最终离开了地面,飞过了森林。也许,它觉得孩子们已经藏好了,没有什么牵挂了。我返回原地,从树叶底下抓到了一只小松鸡。我把它放在手上,它瑟瑟发抖,似乎对我充满了恐惧。我将它放在了我的衣袖中,它便跑到我的腋下躲了起来。
一道炊烟出现在远方,我们又在道路选择上发生了分歧。现在,我们已经确信我们可以走出森林,但是如何才能最快地走出去呢?由于胆怯和懦弱,我们又回到了那行有标志的树那里,这让我们颇感羞愧。沿着一条熟悉的道路往前走,我们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两个小时之前到过的地方,我们感到有些灰心。于是,在接下来该如何走这个问题上,我们又产生了讨论和争执。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我们缺乏食物,这种情况下,在山中过夜可不是个好主意。我们沿着山脊往下走,可是眼前又出现了一行带标志的树,这并不是我们先前遇到的那些。这些树让我们陷入了迷茫。
这时,一个同伴发誓说他一定要走出森林,便立刻向右转,沿着山的边缘走。我们只好跟着他向右走,虽然我们心中都希望能停下来好好想一想,但是那个领路人毫不迟疑地往前走,我们也只能继续跟着他。我们不停地朝着山下走,感觉仿佛正在朝着地壳的深处走去。这段路十分陡峭,我以前从未走过这样陡峭的路,这让我感到一些恐惧,但是这种探索也让我感到了一些满足。我们都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再走回头路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走累了的时候,我们就坐在岩石上休息。偶尔,我们可以看到远处有一些开垦地,还能分辨出一些农舍和谷仓,这让我们变得兴奋起来,但是我们无法确认炊烟的具体位置,磨坊溪还是枯溪?还是其他地方?我们无暇考虑那么多,继续往前走。我们走入了一个深谷,在它的底部,有一条奔腾的溪流,里面有很多鳟鱼,但这无法激起我们的兴趣,此刻,我们最想做的就是走出森林。我们有时沿着河道走,有时踏着水中的石头越过河流,有的时候干脆涉水而行。一边走,我们一边琢磨着该从哪里出去。
同伴们认为应该从海狸溪出去,而我认为应当从磨坊溪出去,我们最终决定继续沿着这条溪水往前走。走了一段时间后,我们进入了林区。这片树林十分茂密,生长着繁盛的铁杉,我们很好奇,伐木工人居然肯放过这里。我们在林中一条阴暗的路上行走,路过铁杉之后,便看到许多桦树和枫树。
终于,我们开始接近居民区,不远处可以听到有人声传来。走了五米后,我们走出了树林。但是我们直到又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判断出自己的位置。周围的一切都让人感到陌生,但是突然间,这一切都变成了我们熟悉的样子。那些民居区也不再陌生,那里正是两天前我们出发的农舍。走在谷仓中,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我们放声大笑,坐下来庆祝着自己的好运。而在这之前,我们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铤而走险会收到如此好的效果。这种冒险的行为,反而比精心的谋略取得了更好的效果。营地里的伙伴们似乎预料到我们该回来了,在饭桌上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我看了一下表,时针指向了五点,我们在森林中待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然而这两天的时间,我却感觉像是过了两年。哲学家曾经说,时间只是个现象,而诗人则称时间为感觉。我们此时的感受,应该和他们的感受有些相似吧。我们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也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这并不矛盾。这些难忘的经历,给予了我们非同寻常的历练,而那些白桦树和鳟鱼,则为我们注入了新鲜的活力,让我们变得更加坚强。
186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