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0月中国教育学会代表团一行七人，应韩国教育学会的邀请，参加“21世纪亚洲教育国际会议”。顺便参观访问了汉城大学、梨花女子大学、大真大学、浦项钢铁教育财团附设的浦项科技大学、中学、小学、幼儿园，以及汉城科学中学、教育开发研究院，参观了一些名胜古迹。他们的大学，无论是历史比较久的汉城大学，还是建校不满十年的大真大学，规模都比较大，系科比较全，地域比较大，环境比较美。但是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几所中小学，办得比较有特色。现略作介绍。

汉城科学中学

这是一所英才学校，建于1990年，是韩国20世纪90年代初推行英才教育的产物。校长介绍，全国这样的学校有16所，汉城有2所。招收初中毕业生，招生的办法是在汉城市两百多所初中里每所学校选一名学生。该校每年招6个班，每班23名学生。因此可以说，该校集中了汉城市最优秀的中学生。

这所学校办得很有特色。有几个方面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一，学校的设备是一流的，并且是开放的，到处设有电脑，主楼的大厅一侧就有几十台电脑，学生随时可以利用电脑上网或作业。实验室也是开放的，学生可以自由地做实验。我们参观的时候刚好遇到学生在走廊里用各种钢丝弹簧绳做地震波的实验。

第二，学校专门开辟了创造发明室，由几个房间组成。有用电脑设计的，也有用传统工具设计的，备有各种工具，从简单的台钳、锉刀到电脑一应俱全。鼓励学生动脑动手，创造发明。

第三，学生全部住校。宿舍倒并不讲究，有4人一间的，也有2人一间的。图书馆里每个学生一个座位，每天晚上学生都集体在这里上晚自习。

第四，与家长的关系很密切。学生食堂虽有专门的厨工，但吃饭时由家长值日分饭菜。家长值日的一天要在清晨5点就到校，首先检查采购员购进的食品是否新鲜，是否卫生，然后帮厨，分饭。这种值日大致一个月就要轮到一次。通过这种方式家长可以了解学生在校的生活学习情况。我们听了觉得非常有意思。

该校的课程与普通高中的课程不同，分两大类：一类为普通课，一类为专门课；其中普通课占总课时的51%，专门课占49%。两类课中又分必修课和选修课。选修课在普通课中占20%，在专门课中占26%。课程中理科占了绝对的比重，专门课全部是理科。理科的培养目标是：帮助学生理解科学系统的基本概念；通过实验研究促进学生形成探究自然的能力，并能将其应用于解决实际问题；培养学生对各种学习的自我调节能力；培养学生关心科学和技术在社会中的作用和科学思维方式。课程中还设有俱乐部活动和小组活动。他们的这些课程完全是为了培养科技精英而设立的。

关于英才教育，现在的议论也很多，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我认为要承认人的先天素质是有差异的。这种差异不是指智力的高低，而是指各种禀赋的不同，如有的孩子逻辑思维优于形象思维，有的则相反；有的孩子有音乐的天赋，有的则有绘画的天赋。再加上后天的教育与环境的影响，到初中阶段，孩子的智力、兴趣、爱好、特长的差异就显现出来了。因此按照不同的智力、爱好、特长等因素因材施教是教育成功的捷径。我们不能拒绝走捷径。人生来是平等的，但遗传素质是有差异的。如果用一种标准去要求每个人，或者对天赋好的硬不让他发展，恐怕也是一种不公平。同时，英才也是需要的，多几个爱因斯坦，科学技术发展得会更快。问题是不要刻意去追求，不要把儿童从小分成三六九等，不要揠苗助长。像韩国这样办少数特别高中是可取的。其实这类学校早在20世纪60年代的苏联就有过，各国都有这类学校，不过名称不同而已。

浦铁教育财团

10月14日我们参观了浦项钢铁公司及其下属的学校。浦项钢铁公司是韩国最大的钢铁生产基地，在世界上也是数得着的。年产2500万吨钢，但员工只有10017人，生产率之高也是少有的。钢铁公司有两个厂，我们参观的是浦项老厂。公司大门上写着一句名言：“资源有限，创意无限。”如果你不走进车间，不会知道这是钢铁厂，整个厂区绿树成荫，鲜花盛开，正如他们介绍的那样，是一座花园式工厂。公司为了使员工没有后顾之忧，除了建有舒适的住宅和各种生活设施外，就是办学校。公司建立了浦铁教育财团，投资2兆韩元（约合20亿美元）办了15所学校，有一所科技大学，有职业高中、普通中小学、幼儿园。因为时间太短，我们只跑马观花参观了一所小学和一所幼儿园。

小学最特别的是建有一个宇宙博物馆，里面完全是用最先进的设备布置的。有太阳构成、地球构成的模型，有太阳系运行模型，还建有一座天象仪。小学生可以在这里获得有关宇宙天体的知识。我问校长，这样的学校全国有多少。他说是独一无二的。我又问他，学费是否很贵。他说，学费和普通公立学校一样。学校运营的经费主要由财团提供。学校就近招生，也招普通居民子女，因为附近居民多数是浦铁员工，实际上大部分是员工子女。公司的常务董事一再强调，办这样的学校主要是让员工安心工作。

幼儿园有好几所，我们参观的一所只收5～6岁的孩子。园所的建筑是按安徒生童话设计的。室内布置与一般幼儿园无太大差别。我所感兴趣的是，室外除运动场地外，还有一个小小动物园，里面养着两只梅花鹿及几只小白兔、小灰兔、鸳鸯等小动物；还有一个小菜园，里面的白菜、萝卜已经长大。园长告诉我们，都是老师和孩子们一起种的，不久还要与孩子们共同做泡菜。这些设施不仅可以培养孩子的劳动习惯，而且可以培养孩子与自然的感情。这些设施当然也是一般幼儿园所难以具备的。

以上一切都说明公司对教育的重视，对员工福利的重视。我国企业办学正在萎缩，主要原因是企业不景气，如果企业兴旺，投资教育会有最好的回报。最近在成都参观航空飞机制造厂，他们仍然在办大中小学，而且把办学与社区文化结合起来，既稳定了员工队伍，又培养了人才。

佛国寺和石窟庵石窟

在访韩的短短几天里，主人没有忘记安排我们去游览一下名胜古迹。于是我们游览了佛国寺和石窟庵石窟。它们位于庆州郊外吐含山，佛国寺在山脚下，石窟庵则在山顶上。都建于8世纪韩国新罗时代，距今已1200余年，都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佛国寺很大，格局与中国的寺庙没有两样，也都有四大金刚，大雄宝殿。稍有不同的是释迦牟尼像的面部画有胡须。我想大概释迦牟尼在中国时还年轻，到了朝鲜年纪大了一些，所以长出了胡须。也许朝鲜人比中国人把释迦牟尼想象得更真实，是古印度的王子，总该有胡须的。

石窟在山顶上，虽然山不算太高，汽车也在盘山路上转了好几个圈才到达。石窟其实很小，里面刻有一座汉白玉的释迦牟尼坐像，约四米高。后墙上刻有十八罗汉，石窟两壁刻有四大金刚。这里的释迦牟尼石像上倒是没有胡须，也许是从山下走到山上后刚修过脸；四大金刚的模样却与中国的大不相同。石窟前面本来没有建筑物，现在为了保护石窟，在石窟前建起楼阁。当年石窟暴露在外，石佛就面对东海（离东海只有500米之遥），据说清晨太阳从东海升起，就照到石佛的额头上，再反射到地面，造福大地。

佛国寺是韩国现存最大的寺庙，原来还有一个金宝寺比它还大几倍，可惜在日本丰臣秀吉侵略朝鲜时被毁。我们看到，无论是佛国寺还是石窟中都没有香火，因此显得很干净，空气也特别清爽。只有寺旁有圣泉供信徒饮用，还有一间小铺，堆放着许多大瓦片，供人许愿。只要花一万韩元（约合人民币75元）就可以在黑瓦上写上你的祝愿。至于这些瓦是否用到修缮寺院上，那只有天晓得。

[1] 2000年10月19日写于北京求是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