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

有人说“文”这个汉字就是表示“人”的正面，所以我想，这也就是说无论“文明”还是“文化”，其根本都在于“人”。

下面我想就文明、文化的渊源回顾一下历史。

在古代，中国、美索不达米亚、埃及和印度这“四大灌溉文明”最为著名。受黄河与长江、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尼罗河、印度河的泽被，这些地区的农耕得到了发展，发展了较高的生产力，大约在公元前4000年至公元前3000年，形成了高度的城市文明和早期的王朝。在东方（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影响下，古代地中海文明产生，后来发展为古希腊文明。印度河流域文明衰落后，从西方入侵的雅利安人在恒河流域又创造了古代印度的文明。

在这些文明所在的富饶大地上，公元前8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出现了世界史上非常重要的各种思想及其代表人物。如贵国有孔子、老子、墨子、庄子、列子等哲人，印度有《奥义书》哲人和释尊，伊朗有佐罗阿斯塔，巴勒斯坦有《旧约圣经》的先知们。在古希腊有自然哲学家们和体现了哲学深化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师徒，还有雅典的民主主义。可以说高水平的文化之花在当时竞相绽放。

众所周知，德国的哲学家雅斯贝尔斯将这个时代称作“轴心时代”。[20]但我们不能忘记，公元前1000年前后的中美洲文明和公元前2000年前后南美的安第斯文明也已形成。因此，现在将“四大文明”扩大为“六大文明”的观点普及开来。

其后，在欧洲以古希腊、古罗马文明和基督教等为基础形成了西欧文明，在南亚形成了印度文明，在中东形成了伊斯兰文明，等等，各地独特的文明建立起来了。

汤因比博士认为，世界史上衰亡的和现存的各种文明共有二十一个（后来他修改为二十三个，最后修正为三十一个）。另外，曾给汤因比博士造成巨大影响的德国历史哲学家斯宾格勒提到过八大文明。[21]

在人类史上，很多大放异彩的文明共同存在，它们不断地交流、冲突、转变，既有像中国文明那样长期存续的文明，也有像安第斯文明那样因欧洲人的入侵而灭绝的文明。但在今天的世界，文化与文明都是多元的。在对话开始时我们谈到的美国塞缪尔·亨廷顿教授的《文明的冲突》，这本书的简单框架是不可行的，我想也是可以回避这种错误的。

顾

大家比较普遍地认为，古代世界有四大文明，即古埃及文明、古巴比伦文明、古印度文明和古中华文明。为什么有的文明消失了或者中断了呢？汤因比博士在《历史研究》一书中做了详细的论述。如果简单地说，主要是因为战争或其他天灾人祸，有些文明被别的文明替代，或逐渐消失了。当然正如汤因比博士讲的，文明的转换和消失总有文明内部的原因。而作为文明的成果（文化）总是会遗存下来。例如，古埃及文明几经变化——公元前332年遭马其顿入侵，曾经与希腊、罗马文明融合；639年阿拉伯人入侵以后，逐渐阿拉伯化——但埃及的古代文化至今仍然闪耀着光芒，而且古埃及文化对西方文明和非洲文明都产生过重大影响。

正如池田先生提到的，公元前8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世界上出现了许多非常重要的哲人，如中国的孔子、老子、墨子等，印度的《奥义书》哲学家和释迦牟尼，巴勒斯坦的预言家们，古希腊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他们所处时代的文明有的已经变化，有的已经消失，但他们的精神和思想至今犹存。

从某种文明的中断和消失来看，文明是人类族群活动的一种状态，而文化则是一种精神以及族群实践活动的产物，某种文明可以中断或消失，但族群创造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还会遗存下来。

我之所以赞成中国哲学家张岱年先生对文化的定义，即“文化是人类在处理人与世界关系中所采取的精神活动与实践活动的方式及其所创造出来的物质和精神成果的总和，是活动方式与活动成果的辩证统一”，是因为这个定义强调了人类活动方式（动态的）和活动成果（静态的）的统一；人类的活动方式又包括了精神活动和实践活动两个方面；活动的成果既包含了物质成果，又包含了精神成果。这个定义说得非常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