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荣开完香堂,收完门徒,大出风头。但是因为不是帮会人士,他对于如何管理一窍不通。为了能够将自己的一帮徒弟管理好,在上海滩继续发展壮大,帮会的组织体系以及规则制度必须要明晰,于是,黄金荣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青帮中的前辈——杭州青帮首领李休堂。
黄金荣立即写了一个帖子,拿了两根金条,朝李休堂的住处——六国饭店305房间奔去。一进门,黄金荣就将拜见帖子双手呈上。李休堂接过了帖子,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恭恭敬敬地写着六个字:“晚生黄金荣叩。”
李修堂早就听闻黄金荣的大名,见到他以晚辈的身份如此尊敬自己,连忙摆手说道:“要不得,要不得,你我都是兄弟,怎么能这样相称呢?这个我万万不能接受。”说着就要把帖子还回去。
黄金荣双手把李休堂递过来的帖子又推了回去,并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金条,毕恭毕敬地放在桌子上,说道:“晚辈前几日得幸开了香堂,但是,对于帮会的那套规矩,我是一点儿都不懂。想来想去,就想到您了,您是帮里人,又是我的老前辈,而且我们还都是浙江老乡,所以这次我过来,诚心诚意地想请您帮忙,您一定要好好地给我领领路。”黄金荣诚恳地说道。
“呵呵,真是后生可畏啊。三十几岁就开了香堂,收了徒弟,真是大有前途啊,哈哈!”李休堂听了黄金荣真挚的叙述,越发喜欢上了这个后生,于是拉他进了里屋,坐了下来。
“黄老板太客气了,你我既是同乡,又是兄弟,你的‘码头’发达了,我也跟着沾光。再说了,你我沪杭两帮,还要一起打天下呢,何必这么客气呢?我的年纪比你大,如果你瞧得起我,就叫我一声大哥,你有什么事情不明白的,愚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休堂也显得分外真诚。
看来这门已经拜开了,黄金荣便开口向李休堂请教起帮会的问题。“李大哥,你给我讲讲青帮的历史吧。”
“呵呵,好呀。”李休堂高兴地答应,便一五一十地说开了。
“在清朝雍正年间,皇帝招募百姓兴办水路粮运,后来在漕运水手中涌现出翁岩、钱坚、潘清三个英雄。这三个人结成了异姓兄弟,他们就是青帮的祖师爷,翁岩、钱坚和潘清三人各设立了一个堂,分别是翁佑堂、潘安堂和钱保堂;各堂又设‘六部’,也就是引见部、传道部、掌布部、用印部、司礼部和监察部;司礼部又定出‘二十四辈’,依次分别是:清净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来自性、圆明行理、大通悟学。清朝乾隆皇帝曾经微服出巡来到杭州,发现帮内管理有方,就赏赐了一根龙棍,上书‘违犯帮规,打死无罪’八个大字,此棍就成了青帮的镇帮之宝。自那以后,凡是有重大违犯帮规的,都用这根龙棍杖打。”
“帮中的规矩是什么呀?”黄金荣问道。
“青帮祖爷订有十大帮规、十禁、十戒、十要、传道十条、家法十条,”李修堂喝了口水,接着说道,“这十大帮规是:不准欺师灭祖;不准藐视前人;不准扒灰倒笼;不准奸盗邪**;不准江湖乱盗;不准引法代跳;不准扰乱帮规;不准以卑为尊;不准开闸放水;不准欺软凌弱。”
“另外帮会还有十禁和十戒。十禁:一人不准拜二师;父子不准同一师;师死不准再拜师;关山门不准重开;徒不收不准师收;兄弟字派有高低;本帮与本帮引进;师过方代师收徒;在道不准诽谤道;香头低不准爬高。十戒:万恶**;截路行凶;偷盗财物;邪言咒语;讼棍害人;毒药害生;假正欺人;聚众欺寡;倚大欺小;烟酒骂人。”
“作为帮内分子,要做到十要:孝顺父母;热心做事;尊敬长上;兄宽弟忍;夫妇和顺;和睦乡里;交友有信;正心修身;时行方便;济老怜贫。同时也要谨遵传道十条:尊法律;孝双亲;敬神明;习正道;保身体;善改过;立品行;慎言语;务正业;戒嗜好。”
见黄金荣听得云里雾里,李休堂得意地笑了笑,说:“阿荣,这开香堂,就得有家法,尊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青帮里还有家法十条,帮人必须严格遵守。
1.初次犯帮规者,轻则申斥,重则请家法处治。再犯时,用定香在臂上烧‘犯规’二字,并加斥革。如犯叛逆罪,捆在铁锚上活活烧死。
2.初次忤逆双亲者,轻则申斥,重则请家法处治。再犯时,用定香在胸前烧‘不孝’二字,并加斥革。如犯逆伦罪,捆在铁锚上烧死。
3.初次不尊师训,妄言妄行者,轻者申斥,重则请家法处治。再犯时,用定香在臂上烧‘顽民’二字,斥革。
4.初次不敬长上者,轻则申斥,重则请家法处治。再犯时,用定香在臂上烧‘不敬’二字,斥革。
5.初次以长上资格侵占帮中老少所有财产物件者,轻则申斥,重则请家法处治。再犯时,用定香在臂上烧‘强夺’二字,斥革。
6.初次殴打帮中老少者,轻则申斥,重则请家法处治。再犯时,用定香在臂上烧‘强暴’二字,斥革。
7.初次违国法所禁不道德之事者,轻则申斥,重则请家法处治。再犯重大罪时,用定香在臂上烧‘莠民’二字,斥革。
8.初次诽谤仙、佛、菩萨以及一切宗教者,轻则申斥,重则请家法处治。再犯时,用定香在臂上烧‘妄为’二字,斥革。
9.初次不务正业,专事敲诈、逞凶斗殴,不受规劝者,轻则申斥,重则请家法处治。再犯时,用定香在臂上烧‘无义’二字,斥革。
10.初次犯奸盗邪**,而伪造虚构、诬栽,殃及帮中老少者,轻则申斥,重则请家法处治。再犯时,用定香在臂上烧‘无耻’二字,斥革。”
听完后,黄金荣发现原来开香堂如此麻烦,感慨了一番,没想到李休堂接下来讲的更让黄金荣费解。
李修堂向黄金荣讲述了青帮的一套暗语,叫“盘海底”,比如一个帮里人到外地去,称为“开码头”。如若坐在茶馆里,将茶壶盖取下,放在茶壶的左面,盖顶朝外面,盖底朝茶壶里面,对茶壶而坐,双眼不能斜视。又如在饭店酒肆里,将筷子横放在酒杯或饭碗外面,对筷端坐。这种做法叫做“挂牌”。
帮里人看到就会向挂牌人问道:“你是何方老大?”挂牌人见对方来问,必须恭敬起立,回答:“不敢,是沾祖师爷的恩光!”对方再问:“贵前人是哪一位?贵帮是什么帮?”答:“在家子不敢言父,出外徒不敢言师。敝家姓陈名叫上江下山,是江淮四帮。”双方经过这样的问答,已知道是自己帮内的人了,便彼此坐下。
随后,对方还要盘问道:“老大顶哪个字?”挂牌人如是大字排辈的话,便答:“头顶20世,身背21世,脚踏22世。”对方再问:“前人占哪一个码头,现在哪一个码头?”此时挂牌人就照实说明,然后将帮里的三帮九代向对方交底。三帮是江淮四帮、嘉海五帮和新马六帮,九代是自身、前人和引见师、传道师等的姓名。到这里,“盘海底”的对话就此结束。
对方便不会向挂牌人要茶钱或酒饭钱,不但给挂牌人招待食宿,如若挂牌人还要到另一个地方去,还得给路费资助。不过,这种招待只限一、三、四天,以后就不招待了。“盘海底”是对青帮外出开码头的人进行考察。如果挂牌人在“盘海底”时没有对答如流,或者是答话生涩和神色慌张,对方就疑心你是个假冒门槛的“空子”。倘若是“空子”,一经盘问出来,准会教你吃“三刀六洞”,绝不留情。
听完这些暗语,黄金荣也是稀里糊涂。李休堂看着黄金荣迷茫的眼神,笑了起来:“阿荣,你这做老头子的人,以后这些都得记得滚瓜烂熟才是。”
“是,是。”黄金荣连连应和。
“青帮的帮规中规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过是讲‘义气’两字,就是你杀了人,犯了法,只要‘开码头’往外地躲藏,任凭官府通缉得如何紧急,保证平安无事。所以你开了香堂,‘义气’二字一定要做到,否则很难立足。”李休堂拍着黄金荣的肩膀说道。
“金荣一定牢记李大哥的教导,谨记义气。”
“哈哈,好,孺子可教啊,”李修堂满意地夸奖着黄金荣,“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忙。还望阿荣你的生意越做越好啊,哈哈!”
“阿荣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李大哥!”黄金荣也是分外感激。
从李休堂那里,黄金荣学到了青帮的帮规和暗语。回到鑫宝酒楼,他召集程子卿等一帮人,仔细商讨了这些规则,加以修订,最后形成了黄金荣香堂的帮规。黄金荣建立起了一套相对完整的组织体系,帮会逐渐发展起来,各路“英雄”纷纷汇集到黄金荣门下,黄金荣的势力在上海滩飞速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