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什么都讲创新的时代,庞氏骗局虽然常用常新,但基本套路一直没变,变不了,也不需要变;因为人性的贪婪弱点几千年来一直没变。
归纳起来,这些套路可以分为以下四大步骤:[1]
一是编造故事,请人站台
编造故事,简单地说就是要展开丰富想象,编织一个非常美好尤其是回报率令人惊讶的案例,对那些梦想不劳而获的人具有致命的**力。
当然,做局者知道,网络时代信息丰富,骗人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但他们自有一套。因为能够接触到网络的人,必定会关心一些时事新闻和社会热点,从这些方面入手,把自己所要鼓吹的内容和故事编在其中,真真假假喂给这些潜在参与者,比单纯给他们吃苦药效果要好得多。
为了配合这一点,就需要有人为他们站台(到场助威造势),首选那些知名度高、公信力强的人和单位,如地方党政领导、专家学者、媒体记者等,再配合购买奖牌、荣誉,加上参与者的口口相传,这样会比做局者自己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叫喊要强上千万倍。
别看这些做局者有些文化水平并不高,可他们往往脑袋瓜发达,更重要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花钱就能请到一流的“编剧”为他们策划谋略。所以能看到,多数庞氏骗局的项目和情节都非常具有吸引力,并且一环套一环,让你不得有丝毫怀疑;就是你怀疑了也不要紧,他们会用半推半就、欲擒故纵的策略让你远远地跟着走。实在没辙了,他们会启发你“悟”,让你自生自灭。你悟出来了,便会紧紧地跟着他们走,他们当然高兴万分;如果你要离开队伍,他们也没那个气力抱着你不放,而是会一边怪你悟性不够,一边为你失去了这样一个发财机会而惋惜。
二是高息诱人,愿者上钩
庞氏骗局比任何人都清楚高回报率对参与者的无比**性,其它一切都会围绕着它转。
有人通过对我国430家P2P网贷平台公开承诺的年收益率进行研究,发现2014年上半年的平均水平约为月息1.7%、年息20%,其中有41家月息超过3%、年息36%,2015年春节期间部分平台年化收益率更是高达50%。也就是说,这些平台承诺的年化收益率约为同期银行存款利率(3个月期年利率2.85%)的7至17倍。
这些还是相对正规的融资平台,庞氏骗局承诺的回报率比这就要高得多,因为不这样做它就觉得自己缺乏魅力,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有些动不动就承诺每个月可以翻一番,一年可以赚上二三十倍。
问题在于,这种回报率明显高得离谱的骗局居然有人相信,而且还不少。他们中早期参与者无一不是先用小额资金投入试试,然后几次尝到甜头后便加大赌注投入;而旁观者则看到有人已经尝到甜头,于是迫不及待地也纵身一跃砸进去。
这方面最典型的是河北省隆尧县三地农民专业合作社历时7年建立起来的非法集资帝国。该案波及全国16个城市,涉案资金高达80多亿元,对外承诺的条件是:入股1万元便能得到100袋面粉,此外还能获得4个月利息30%、一年期利息100%;如果想退出,返回全部本金和利息,已食用面粉算是免费赠送。这样的回报率高得吓人,但农民们看着身边一个个参与者原来的电动车换成了160多万元的凯迪拉克,想加入都要只争朝夕;要知道,按照“规定”如果不是当地农民想加入还加不了呢!
三是提现困难,债权转股
做生意玩的是十个茶壶八个盖,所谓经商难首先就难在这里。对于民间集资来说,一旦踏上高利贷之路,尤其是故意设立的庞氏骗局,玩不过来是早晚的事。从古今中外实践看,一旦到了玩不过来时做局者自杀的很少,绝大多数会等待被抓,他们把这当作是一种解脱;当然,也有部分人会化名隐藏或潜逃,这同样是推迟被抓时机,而不是“不成功便成仁”。
为什么会这样?主要原因在于,一旦他们被判刑,以前所欠下的那些债务便会一笔勾销。所以,出现这样的“经营失败”后着急的不是做局者,而是参与者,因为他们最大的愿望是要追回自己的投入,而这就需要给施害者以时间和空间。换句话说,这时候的受害者同样不愿意做局者去死,或自杀,或被枪毙;而这些做局者一旦有机会苟延残喘,凭他们的脑袋瓜(他们基本上是“人精”),东山再起(再次行骗)的可能性极大。这也是为什么庞氏骗局“野火烧不尽”的原因之一。
明白了这一点,就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庞氏骗局被拆穿后,做局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面孔,一方面用正在“经营改制”“股份制改造”或“上市计划”来拖延时间,另一方面动员你“债转股”。某融资平台面对讨债者就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回答:“要么债转股,要么你去告。”
而一旦债转股,你的这些钱就冠冕堂皇地要不回来了,除非对方“良心发现”,除非他们遇到贵人相助、起死回生。因为这些钱债转股后就变成了你对这个项目的投资入股,只要该项目没结束,你的这些股份就抽不回来,即使转让也要得到其他所有股东的同意,而这在庞氏骗局中根本就行不通;可是如果项目失败了,你就更拿不到钱,因为这时候你的这些投资就实实在在变成了该项目失败的“学费”了。
所以,并不是所有庞氏骗局都会一出现困难就逃之夭夭,他们同样会采取各种理由来拖延时间,以尽可能多地榨取参与者血汗。在这其中,广义的“债转股”等股份制改造是最流行、也最时髦的理由,凭借这一招,往往能把以前的经济往来转化成死账,最后不了了之。
四是一出问题,失联跑路
每个庞氏骗局的周期有长有短,短的“一日游”、资金规模几十万,长的可以几十年、资金规模几十亿。前者如自称连续3天举行优惠活动的“恒金贷”,2014年6月27日上午上线,下午就卷了20万元跑路,参与者连反应过来也来不及。据说,这种网贷平台如果纯粹要诈骗的话,只要用“几百块买个模板,几千块租个临时空间,第三方发几个帖子做宣传就可以”,“就搞一天,圈个几十万也值了。”[2]后者如美国最大的庞氏骗局伯纳德·麦道夫案,历时20年,涉案金额650亿美元。
总体来看,骗局的寿命和规模主要取决于两大因素:一是自身内部运作,二是政府打击力度,两点同等重要。就好比一个人的寿命长短取决于自身和外部因素一样,在没有外部因素影响下,身体素质好的人寿命更长;可是如果遇到天灾人祸,你身体素质再好也一样会提前结束生命。庞氏骗局也是如此,无论你运作得再好,遇到政府打压同样会提前崩盘。
具体到自身内部,又主要看资金流动能否维持现状并不断发展。一旦出现问题,做局者会首选失联跑路,三十六计“走”为上。动作为什么会如此麻利,因为这是他们早就想好的出路,已经模拟过无数次;并且为了配合这一点,他们一般都用伪造的个人身份和银行账户,所以抱有侥幸心理,以为只要脚底抹油别人就再也找不到他们。
除了失联跑路的首选项,其他还有三条出路:
一是等待被抓或潜逃后被抓,这种情况相当普遍。他们的想法是“反正钱已经被我用掉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几十年(出狱)后东山再起,又是一条好汉。”还别说,这种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之前从他身上捞到好处的那些参与者都会竭力挺他,甚至重新拥戴他做头。
二是自杀跳楼。这些巨款被他挥霍完了或转移到境外去了,便抱着一种“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强硬态度以死谢罪,既是一种还债,也是一种解脱,更是对自己家人的一种“保护”。
三是与参与者一起重振旗鼓,谋求东山再起,或尽力把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不是骗子、而是属于民间借贷,至多是非法集资,所以他们当初对外承诺的回报率不会太高,个人挥霍也不严重。但也不排除极少数做局者当初就是设计诈骗的,后来由于良心发现如看到有些参与者为此妻离子散、家庭实在困难才改邪归正的。
[1]习风:《金融投资诈骗之庞氏骗局的四个流程》,载《晶报》,2015年3月18日。
[2]刘宝兴:《P2P平台恒金贷现雷人骗局:上午开业下午跑路》,网易财经,2014年6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