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汉卿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指杨花雪[1]，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注释]

[1]杨花雪：像雪一般的杨花。

[赏析]

自从把你送走，心中总是难离难舍，一缕相思的情意在心中萦绕不绝。凭倚栏干眺望，衣袖轻指着银雪般的柳絮，看横斜的小溪空自东流，重重的山峦把小路遮没，心上的人真的去也！

这首小令是在女子送别情人后，凭栏望远相思企盼时的深情表露，表达离别相思之情。全曲分为两小段，第一小段前三句，从别后写起，用明白如话的直抒胸臆表达了质朴真挚的感情。“自送别”写离别后一直牵肠挂肚，无一日相忘；“难舍”，用语浅白，却更多了一份依依缠绵的热肠。“一点”与“几时”形成对比，言“一点”暗含“断肠”之意，蕴“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不胜忧愁；“几时绝”谓不可断绝，正是“此恨绵绵无绝期”。第二小段后三句，当初离别的情形还在眼前。“凭阑袖指杨花雪”，阑干，点明女主公“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她在高楼上站了许久，以致杨花飞满衣襟，需要时时“拂袖”。“杨花雪”比喻新奇，意境近似温庭筠“鬓云欲度香鳃雪”，还含有苏轼词“去年相送，余杭门外，飞雪似杨花。今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的意境，不仅给画面增添了清新、灵动的优美，而且把女主人公那种迷离的思绪、缠绵的相思，渲染得无处不在，烘托得凄美婉约。离别在杨花似雪的暮春，春愁正深又添离愁。“溪又斜，山又遮”，营造了山环水绕、去路迢迢的的画面效果，拓展了意境的层次和深度，把游子别去的行踪与女子翘望的视线融合为一，描绘出女子望穿秋水，缠绵不断的缱绻不舍。“人去也”有两种理解。一种按顺序理解，那么，女子牵挂的男子一去不返，有似古诗“步出东门城，遥望江南路。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把一个绝情男子和痴情女子的形象留给读者。另一种作倒叙理解，类似晏几道“从别后，忆相逢”的写法，让女子对男子多一分期盼。不论哪一种理解，以“人去也”作结尾的呼告语，极有风致，让人联想起“听得道一声去也，松了金钏；遥望见十里长亭，减了玉肌。”（王实甫《西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