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当时交通不便、信息不灵和吴三桂有意对通往辽东消息的封锁,李自成东渡黄河、占据太原的惊天之举,于三月十九日才传到盛京。传到清河汤泉的时间,已是三月二十日午前巳时了。
三月二十日,已经立夏了,姗姗来迟的春天才真的来到清河山区。大地碧茵,山峦青翠,柳枝飞黄,草蔓呈绿,山桃美若烟霞,飘展在坡坡岭岭。避寒的鸟儿都回来了,嬉戏在山林花木之间,叽叽喳喳,互致问候,有的在绿荫丛中,诉说着几个月的思念之情。几只阔别已久的喜鹊,落在汤泉安园院子里的那株梨树上,在刚刚绽开的冰雕似的梨花中,欢快地跳跃着,对歌似的奏鸣着。
孝庄推开窗扉,伫立窗前,清冽的芳香迎面扑来,沁入心肺,似雪的花色,映入眼帘。她有些惊讶了,十天不曾留意,换了人间啊!她望着花枝间跳跃嬉闹的喜鹊,心里十分惬意:阳光融融,气色清爽,鸟儿也知春啊!
孝庄欣喜惬意的心绪,是这春天带来的,也是桌案上那一摞书稿给予的。年节后,她遵照皇太极生前的谕示和当前形势发展的需要,以皇上福临的名义,下令内院迅速翻译注释辽、金、元三代残存的朝政实录。两个月来,内院学士们已将辽、金两代的实录翻译注释完毕,于十天前送来审定。她扔开其他一切事务,把自己关在这个小屋里,夜以继日地看了十天,有的地方看了两遍,至昨天深夜,总算看完了。她看后总的印象是:译得通达,注得详细,尽管有的地方浅白冗繁一些,但对一向不重视读书的诸王贝勒、八旗将领来说,也许正适其人。书嘛,只要人们看得明白,能得到教益,就算可以了。她决定不误时机地立即刊印,发给诸王贝勒、八旗将领阅读,对于“入主中原”也是个心头上、道理上的准备。她顺手关上窗子,打开墨砚,拿起笔来,代皇上福临拟写刊印辽、金实录满文译本的诏令:
……其事虽往,可以诏令;其人虽亡,足以镜世。辽、金虽未混一,但利钝得失,均可借观。善我者吾师,不善我者亦吾师,取其善者为法,鉴其恶者为戒,歧路可免,蠢事可减也。诏令诸王贝勒、八旗将领详阅参取,以匡征伐,以完其功……
孝庄正在飞笔就诏之际,苏麻喇姑走进门来,把一份笺表放在孝庄的面前,急切地说道:
“兵部主事飞马送来笺表,说闯贼已渡过了黄河……”
苏麻喇姑声音不大,但在孝庄耳边却炸若雷霆。孝庄心头一惊,手中的笔失落在纸上,一团墨汁涂盖了刚刚写好的一段诏文。她像是不曾发觉一样,呆立案边,然后低声自语道:
“难道那场风暴起了?”
苏麻喇姑轻轻捡起失落在纸上的墨笔,放在青石笔架上,有些不解地看着孝庄。
孝庄一把抓起笺表,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大声说道:
“对!那场风暴起了,明朝这棵大树会连根拔掉的!时机,‘入主中原’的时机来了!”她打开笺表,又仔细看了一遍,字是多尔衮亲笔写的,内容十分简短:
臣摄政王多尔衮,稽首顿首上言:据谭泰自锦州奏闻,闯贼已于上月东渡黄河,占领太原,似有进犯北京之势。吴三桂已奉诏将飞驰北京,但宁远明军未见动静。
臣无任瞻天仰圣,仅奉笺表以闻。
孝庄心里突然诧异起来:多尔衮为什么不申明自己的态度呢?难道还有比这更为紧迫的事情吗?她压着心头的疑虑询问苏麻喇姑:
“兵部主事现在哪里?”
“在门房候旨,勒克德浑陪着他。”
“召见。”
苏麻喇姑开门招手,兵部主事在勒克德浑的陪同下,走进了孝庄的房间,急忙跪倒请安。孝庄见此人三十多岁,似曾见过,但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
“你在兵部任职吗?”
“回皇太后的话。小人是兵部主事。”
“闯贼真的东渡黄河,占了太原城吗?”
“回皇太后的话。谭泰将军是这样禀报的。”
“你们兵部是怎样看法?”
“回皇太后的话。睿亲王认为,入晋流寇,可能是闯贼的一支兵马。占据太原,可能是中原乱民为闯贼张目的谣传。”
“睿亲王的根据是什么?”
“回皇太后的话。内院大学士刚林和归顺明臣洪遇霖上个月才从陕西贼营回来,他们认为:闯贼占领关中,立足未稳,陕甘形势,动乱未定,闯贼当务之急是经营关中,断不敢全师东渡。睿亲王认为,中原形势如何变化,三个月后,也许能够看出一个眉目。”
兵部主事的回答,流利而自信,似乎在替多尔衮回答,使孝庄心里有些不悦。
“睿亲王的判断,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上禀奏,均系睿亲王亲口所讲。小人不敢妄添一句,妄加一语。”
兵部主事傲慢而机敏的神态,特别是那闪动的狡黠的眼睛,突然使孝庄想起去年八月她和苏麻喇姑夜闯睿亲王府时在正厅外来回张罗的那个人,心里豁然亮了:
“你是睿亲王府的长史?”
兵部主事愣住了。
“你叫阿努思?”
阿努思的神态有些惶恐,急忙叩头回答:
“皇太后明察。臣叫阿努思,三个月前进入兵部的……”
孝庄收回脸上肃穆之气,宛然一笑,不无赞赏地说:
“阿努思啊,你很聪明,也很机敏。睿亲王这样的判断,大约是不会错的。我或许有信要带给睿亲王。勒克德浑,兵部主事一路辛苦,送他到泰园安歇。”
阿努思叩头谢恩,在勒克德浑陪同下走了出去。孝庄神色严峻,推开窗扉,望着阿努思走出安园,若有所思地说:
“多尔衮啊,多尔衮**出来的人,都很会说话啊!”
“难道这军情是假的?”苏麻喇姑低声问了一句。
“不!军情是真的。可阿努思所讲多尔衮的判断可能是假的。多尔衮啊,他也许在考察我的智力吧……”
“他已经是摄政王了,这又何必呢?”
“是啊,这又是何必呢?……多尔衮浑身都是心眼,我们也得多一点心眼啊!”
苏麻喇姑微微点头。和多尔衮打交道,多想一些不吃亏啊!
孝庄在屋里徘徊、思索着,喃喃自语着:
“当风暴卷起的时候,草原上、旷野里飞沙走石,树倒枝折,林子里发出‘呜呜’的涛声,梅花鹿惊了,傻狍子呆了,痴熊猛虎在仓皇地奔窜。这个时候,精明而勇敢的猎手,会凭借震撼大地的风力,得到虎骨、熊胆、鹿茸、麝香。而愚蠢胆怯的猎手,惧怕这骤起的风暴,他躲藏起来,待到风暴消失,大地平静之后,他能够得到的,只是折断翅膀的山雀和撞死在树根上的山羊。唉,在多尔衮眼里,我不过是个捡取山雀山羊的角色罢了……”
这时,婉儿悄悄走了进来。她是请孝庄膳房用饭的,见孝庄神情沉闷的样子,便站在门口没有作声,疑虑地看着孝庄在走动。她得到苏麻喇姑的暗示后,走到孝庄身边,轻声说道:
“请皇太后膳房进餐。”
孝庄停住脚步,看着眼前两个目光焦虑的侍女,摇了摇头,像是要摆脱心中的乱丝,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这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真是右眼跳灾啊!”
婉儿愣住了。
苏麻喇姑急忙从桌案上撕下一点纸片,笑着递给孝庄:
“把纸片贴在眼皮上,压一压就好了。”
孝庄接过纸片,贴在眼皮上,对婉儿说道:
“是灾是祸,压压看吧!还愣着干什么,召宁完我到这里来!”
婉儿还没有走出房门,宁完我带着一个壮年猎手匆匆地走了进来。壮年猎手纳头跪倒,大声说道:
“皇太后,我有急事禀奏啊!”
孝庄愣住了:
“你?……”
“我,塔胆呀!”说着,取下了头上的黑头巾,向孝庄叩头请安。
“塔胆,你,你怎么这样装束?”
“禀奏皇太后,朝里出了变故,母后皇太后命臣悄悄赶来禀报:正蓝旗几个主要将领和内院学士罗硕,被摄政王多尔衮下令拘捕了……”
孝庄头脑“嗡”的一响,颓然坐在椅子上,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多尔衮下手了。一层冷汗沁遍浑身。
婉儿惊恐得脸色苍白,两腿也变软了,失神地依附在苏麻喇姑的身上,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她觉得心里那股长劲生力的希望,刹那间消失了。
苏麻喇姑扶着婉儿,心也剧烈地跳动。她毕竟在孝庄身边待久了,胆量比婉儿大得多。
宁完我在接待塔胆时,已知道事态的严重,像一块不飘不散的乌云压在心头:皇太后“入主中原”的打算,也许会因此而落空。时邪?命邪?
塔胆见孝庄神色凝重,便收住话头,等待着孝庄的谕示。
沉默啊沉默!沉默中,时间像是停滞了。沉默中,安园像是凝固了。沉默中,孝庄稳定了纷乱的思绪,承受了突然的打击,咬住心中的怨恨,一股英烈之气勃然而生。几个月来隐去的严峻英姿和逼人豪气又回到她的神情之中:目光挟锋了,脸色带冷了,语气带刚了,举止带风了。她举手挥开桌案上的书稿诏文,坚定有力地对塔胆说道:
“讲吧,都讲出来!越详细越好!”
塔胆开始了禀奏:
“这次变故,是月亮地里掌灯笼,明显透了。多尔衮罢六部贝勒的职权后,肃亲王心里横着半截砖头,撑得难受。三月三日那天,他和豫亲王多铎商量外出放鹰散心,给郑亲王打了个招呼,就出城去了铁背山。在铁背山玩了三天,什么也没有猎到,却给多尔衮知道了,便以摄政王的身份,定他俩私自带兵出城之罪。罚肃亲王一千银两,十匹战马,十副鞍鞯,罚豫亲王二千银两,二十匹战马,二十副鞍鞯。这事也就结了。谁知,在昨儿崇政殿早朝中,正蓝旗固山额真何洛会,当众检举肃亲王在三月七日晚上,与俄莫克图、杨善、伊成格,还有内院学士罗硕一块饮酒设谋,想要叛乱。多尔衮当即下令抓捕了俄莫克图、杨善、伊成格、罗硕四个人,肃亲王当场就气昏了……”
“何洛会检举他们的罪状有哪些?”孝庄追问了一句。
“何洛会真他妈的混蛋!他说肃亲王罪状有四条:第一条是,三月七日晚上喝酒时,肃亲王曾骂谭泰、图赖率两黄旗依附多尔衮是忘恩负义。认定肃亲王这话是有意分裂朝廷。第二条是,俄莫克图和杨善曾说多尔衮‘素喜病,岂能终摄政之事’。认定是诅咒多尔衮活不长。第三条是,罗硕当时说:‘多尔衮罢六部贝勒之职,意在篡夺皇位。’伊成格骂多尔衮是‘狼子野心’,认定是诽谤摄政王。第四条是,肃亲王当时摔了酒杯,骂多尔衮是‘病夫狂人’,说要‘扼颈而杀之’。何洛会的话刚停,多尔衮就一脚踢翻了椅子……”
“他们都招供了吗?”
“当时只有肃亲王和罗硕在崇政殿。罗硕拒不承认,肃亲王气得打了何洛会一个耳光,骂了一声‘狗娘养的’,就昏了过去。刑部正在审讯他们四个人。”
“几位和硕亲王都是什么态度?”
“大贝勒尽闭着眼睛装打盹儿,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郑亲王虽然没有指摘肃亲王,但他一口咬定俄莫克图他们是‘唆王作乱’,这不是给肃亲王上烂药吗?英亲王阿济格眼珠子都变绿了,恨不得一口吞掉肃亲王。豫亲王多铎倒不错,他说肃亲王是酒后失言,倒有些袒护的意思……”
“朝臣们都有哪些议论?”
“这就别提了,都他妈的墙倒众人推。半年前,大伙儿都把肃亲王当老子,今儿个,都变成了多尔衮的孝子。母后皇太后叫我飞马前来,请圣母皇太后拿个主意。”
孝庄听了,心里像灌铅一样的沉重,崇政殿里的情景浮现在她的心头:何洛会能说会道的嘴巴,多尔衮青筋暴起的腮帮,朝臣们谄媚争宠、扭曲变形的嘴脸和亲王们不同的神态,使她清楚地看到,又是一场令人心惊肉跳的灾难。她苦苦一笑,舒了一口长气,大声说道:
“为塔胆设宴,用这里最好的酒!宁先生,你陪塔胆畅饮几杯吧!”
宁完我知道孝庄要仔细思索对策了,便与塔胆叩头作谢,悄悄离去。
孝庄对苏麻喇姑说道:
“你们俩也到膳房用饭去吧,我要一个人清静一会儿。”
苏麻喇姑知道,几个月安静沉默的生活就要结束了,一场生死的搏斗又要来了。她挽着婉儿走出房门,顺手把门紧紧地拉上。她没有去膳房用饭,留婉儿在门外守候,她亲自告诉安园的人丁,不许大声嬉笑,不许在院子里跑动,包括皇上福临在内。连院子里树上嬉戏的喜鹊,都被她用轻弓短矢赶走了。这个精细的侍女,还特意嘱咐勒克德浑,要用明松暗紧的办法,看住兵部主事阿努思,不要让他走脱或进入安园。然后,她来到孝庄的窗前,拉着婉儿的手,默默地坐在窗前的台阶上。
此时,孝庄正在双手抱头躺在内室的床榻上,用枕巾掩着额头,闭着眼睛思索着。这个女人有个习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集中精力,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她的头发散了,衣裳皱了,床榻乱了。这也许是科尔沁草原留给她的,至今未改的粗犷习性吧!果然,她的思索,无拘无束地驰骋在她习惯的天地里,发挥着全部才智,捕捉着迎面袭来的雷电风雹:
“福临登上皇位的奥秘在哪里啊?在几种力量的相持相克中。如马背上的鞍桥,在两边相同力量的牵制中;如船上的风帆,在数根绳索的制约中。天下的一切事物,何尝不是在均衡之中存在呢?均衡,权力的均衡,是历代雄才大略的帝王苦苦维系的。可现在,宁远一仗,济尔哈朗跌了,权力倒向多尔衮一边,六部变化了,政治上的均衡消失了。如果正蓝旗再为多尔衮执掌,军事上的均衡也将随之消失。这是断乎不可的!如何才能保住肃亲王,维系这力量上的均衡呢?……”
半个时辰过去了。窗外的苏麻喇姑焦虑不安地等待着。她虽然不知孝庄此刻在想些什么,但她明白,这个女人正在为保住儿子的皇位绞着脑汁。她真担心孝庄那根思索的神经,承受不了这长时间的折磨,如果像琴弦一样戛然断绝,那一切都不可设想了。她真想走进屋内,打断这长久的思索,让孝庄得到片刻的安歇。但她知道,这个倔强的主子,是不会因此而分神乱心的。这个为了儿子的母亲啊!
婉儿解事不深,她对孝庄性格中的深沉、坚韧还知之不多,被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吓住了,站起来想进屋内看看,苏麻喇姑拦住了她,悄声在耳边说了一句“别打扰她”。婉儿无奈地坐下了。
孝庄在无人打扰的宁静里,更加深入地思索着:
“多尔衮真会选择时机啊!在闯贼渡河而东、占据太原的时候,雷霆霹雳般的向豪格下了手。这是借‘入主中原’之机的硬性要挟,以除掉政治上的劲敌,用心可谓毒啊!豪格的生命与‘入主中原’的大业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但失去豪格这支力量之后,这‘入主中原’之‘主’,又是谁呢?不就是多尔衮吗?如何既能保住豪格,又能不失时机地向中原进军呢?……”
一个时辰过去了。宁完我陪着塔胆走出膳房,看见苏麻喇姑和婉儿默默地守护在窗下,知道孝庄仍在思索对策,心里十分焦急。他担心这个女人会跌入豪格事件而忽视中原形势的变化;他担心这个女人为对付多尔衮而忽视策略上的机变;他更加担心这个女人会受感情左右而使几个月筹划的“入主中原”的大计落空。他暗下决心,如果这个女人决策失误,他将拼死谏阻,以报清河汤泉知遇之恩。他心里暗暗地说:孝庄啊,可不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孝庄没有糊涂。她反复琢磨着眼前的形势、对策和自己力量的所在。她想到城府深沉的范文程,想到多谋机变的索尼,想到勒克德浑、宁完我和两红旗的潜在联系,想到科尔沁日益增多的兵马……她决定用大胆、果敢的行动,联合一切力量,抵制多尔衮的权力扩张,造成一个新的权力均衡。在反复地思索之后,她抓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环节:
“塔胆可用啊!只有塔胆,才能把抵制多尔衮的各种力量沟通起来。塔胆,皇太极信任的亲兵,姑姑看着长大的,他具有代表清宁宫权力的身份;塔胆,镶黄旗的护军统领,他具有控制皇宫的权力;塔胆,他与肃亲王豪格是表兄弟,具有维系正蓝旗将校的条件;塔胆,与索尼、图尔格有刎颈之交,具有掌管两黄旗的声望。一次新的权力均衡,也许就在塔胆的身上。天公不薄,让塔胆来到了清河汤泉。这也许是上苍有意的安排吧……”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七岁的皇上福临忍耐不住了。他走出房门,站在台阶上,望着母亲住处寂无声息的门窗和窗下焦虑不安的苏麻喇姑和婉儿,眼泪流了出来。母亲的焦思,牵动着儿子的心;焦思的母亲,牵动着儿子的魂。他快步冲下台阶,向母亲的房间走去。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清宁宫的执事太监,带着五名内宫护卫匆匆走进安园。他们看见皇上走下台阶,急忙跪倒禀奏:
“肃亲王被摄政王多尔衮拘捕下狱,母后皇太后心焦如焚……”
孝庄闻声跨出房门,福临没有理睬跪奏的太监,急忙扑到孝庄的面前跪倒,大声哀求:
“救救肃亲王,救救皇儿的兄长啊……”
人们都站在院子里呆住了。
当天晚上,在皇上福临居住的正房里,孝庄分别与宁完我、勒克德浑、塔胆进行了长时间的密谈。具体内容,只有苏麻喇姑知道。但这个侍女总是守口如瓶的!
第二天清晨,塔胆悄悄地返回了盛京。婉儿带着五名护卫亲兵向科尔沁奔去……
第三天午前卯时,孝庄和皇上福临起驾返回盛京。勒克德浑带着一百名侍卫护驾,宁完我骑着高头大马走在福临的身后。苏麻喇姑骑着她的“长白雪”,马上携带的,是福临喜爱的七个鸟笼……